望仙野,是夏口城城南郊外的一处异常美丽的花草原野,顺着夏水河,足有五里方圆。一年四季绿草盈野,野花缤纷,恍如仙境草坪,与这方圆之外的景色截然不同。
这里是仙门出世之地,是连接龙门所在。仙门五年一开,仅仅是溢出的灵气就造就了此地异常的景色。
同样五年一次,蜂拥而至的求仙之人会将这里的花草踏平,以望仙临。
小师仙一行人穿过夏口城,来到望仙野时已过酉时。他们发现,望仙野的灯火通明竟不下于彻夜华灯的夏口城,甚至更为喧闹。放眼望去,长杆灯笼林立,一座座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帐篷仿佛没有尽头,只怕有几千上万顶之多。
其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仿佛不夜大集市。
“这些,全都是来参加龙门试的吗?”
小师仙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第几次再次震惊。
从见到雄伟的夏口城,到入城后见到各式各样新奇事物,再到此时万人聚集的场面。这一天,他惊叹的次数比他出生以来的都多。
“对,每次龙门试,方圆万里内家中有适龄儿童的大都会赶来参加。每一次都不下于万名孩童,包括家属、行商,和维持秩序的夏口军队,这里会临时聚集好几万人。”
“走,我们先去领个地牌,搭营休息。”
小灵蝶的父亲许铁是行商,这段时间频繁往来此地,显得轻车熟路,带着众人来到一处甲士环卫的营帐前。
“大人,小人一行来领地牌。”
许铁壮如铁塔,看着粗汉,在夏口城的甲士面前却举止有礼,恭敬地最坐在营帐长案前的一名黑袍甲士做了个揖。
“参加龙门试的?报上地籍。”
那黑袍甲士神色漠然,瞥了一眼一行人,拿起了手中毛笔,低头开始登记。
“是,来自仙游镇。”
许铁答道。
“哦?原来是旁边仙游的。“黑袍甲士抬起头来看了一下,随后丢来一块黑铁小牌,微笑道:“拿好地牌,带孩子们去好好休息吧。”
随后,他又打量了一遍小师仙、小元子等孩童,似乎心情不错地鼓励道:“郡守大人有令,凡能入仙门者,家属享九等壬候爵位,赏夏口城居府一座,月俸十两白银。希望你们之中有人能等龙门,入仙门,福及门楣。”
“多谢大人吉言,如若有幸,定不忘提点之恩。哎,对了,大人,这是小人带的一点家乡土产,不成敬意,还请不要见笑。”
许铁喜笑颜开,连忙揖首,还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精美纹绣小袋,沉甸甸的,放在了长案上。
那模样,哪里是个老粗,简直就是个商场老奸。
“去吧去吧,游仙镇的营地在那个方向。唔,杆子你带他们过去一下。”
黑袍甲士不动声色地收起小袋,揉了揉,笑容更盛几分,给许铁指了指方向,忽而见帐篷太多,不好辨认,于是又派了个身边的护卫给众人领路。
众人跟在那叫杆子的护卫身后,在帐篷群里穿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空地。
空地以间隔三尺的木桩圈起,占地极大,中央立一粗木杆,杆上有木牌,写着“仙游地界”四个字。
龙门试历史悠久,据说已有一百多年历史,早已形成了类似于节日习俗般的性质。民意所在,官府重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望仙野便有了秩序。
插木划界,各有营地。更有专门开辟的商地,集中买卖。所以尽管几万人聚集,龙蛇混杂,却井然有序。
此时,仙游地界上已经撑起了约莫五六十顶帐篷,许多人正在帐外吃酒打屁,颇为热闹。小师仙看去,其中不少是镇里的老面孔,特别是小孩,大多是同窗,正对他们挤眉弄眼地打招呼。还有不少人面生,想来是仙游镇周边一些村落里的人家。
许铁人缘极好,与领路护卫道谢一声后,便带着众人一路打招呼,招帮手,走到一处空处,大人们便开始吆喝着打桩,拉绳,弄置营帐。
而小师仙这伙小屁孩,早已合流一伙,新奇地到处乱跑,惹得大人呼喊“别乱跑”。
直到月上中天,望仙野的喧嚣才渐渐歇止,偶尔能听到远处夜鸟的“咕咕”声,颇显寂静。
小师仙躺在帐篷里,身边的老爹早已睡去。他从帐篷口处伸出小脑袋,仰望漫天星辰,银河经天,一轮圆月嵌在其中,如众星之皇,银辉清冷,照亮了整个夜空。仔细看去,月中似有影子,像树,像宫殿,神秘而美丽。
“父亲,你说仙门为什么叫海月宗呢?是不是入了仙门就住在月亮?”
小师仙喃喃自语。
“呼呼~嗯?你个死孩子,把头伸出去干嘛?等会儿病了怎么还入什么仙门?快进来!”
老季正睡得香,闻言打了个呼,半睡半醒地骂了几句,便把小师仙给拉进了蓬里,不顾小师仙的反抗,抱着睡了起来。
小师仙挣扎无果,加上白天风尘劳顿,不久便在老季怀里沉沉睡去。嘴角不时翘起,不知做的是什么仙侠大梦。
小师仙一觉醒来时,阳光已经照进了帐篷。
“小仙哥,小仙哥,起床啦,出来玩。”
帐外,小伙伴们已经在呼唤。
“小仙儿,起来吃早饭。”
还有老爹的大嗓门。
耷拉着眼帘的小师仙爬出了帐篷,刚要去小伙伴那儿就被老爹拎到了火灶旁,和一群大人小孩一起扒拉着米粥馒头。
“他娘的奸商,平日里馒头一文钱两个,这会儿竟然三文一个。”
“得了,每次龙门试不都这样。你看许铁那混蛋,不也带了些家乡特产,一大早的正在行商地界那忽悠外地人。”
“管他们的,幸好我们仙游邻近夏口,带的口粮绰绰有余,不像那些远来的,带的口粮在路上就已经吃完,这会儿多贵也得买。”
“唉,贫苦人家辛酸多啊。不像那些富贵人家,据说集市里的吃食还看不上,吃得都是从夏口城大酒楼里运来的精美佳肴。”
“这么奢侈?”
“你以为呢,看,这不,夏口城醉仙楼给我们镇李大财主送早饭的马车到了,又有美女看了!”
大人们正在聊着物价骂奸商,突然一辆四匹骏马拉着的大马车驰来,停在了地界门前。随后,竟从车里下来了四个手提食盒的罗裙女子,姿容美丽,面带微笑,步履婀娜地穿过营帐,美目流盼,毫无怯色,竟还对一些看呆的汉子嬉笑,惹得许多乡镇村汉呼吸急促,心痒不已。
四名女子罗袜生尘,直往地界中央走去。那里,是一顶占地极大的金顶帐篷,金顶高耸,有护卫十步一岗,有仆人进出往来,正是仙游镇李大财主的营帐。
住在里面的,正是手握剑印而生,疑似仙根的李家公子,李缘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