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狄帆和何师我来到老城北门。何师我去取马匹,狄帆想起了当日与顾卓乐在这里的一些事,便从怀中掏出顾卓乐托张顺子送来的信,打开看时,大意如下:
大山哥哥:
泣声顿首。教中有急,不便前来相见,不辞而别,万望哥哥原谅。闻哥哥有勇冠天下英雄之名,著义气于四方,故只身前来老城。虽初次相见,亦如累年旧友。畅饮于香榭,夜谈于城北,听西行故事之戏文,灵儿乐于面,喜于心。平生所见不如哥哥一席之言,今生所闻不如老城一日之游。能遇哥哥如此,获益良多,再拜。今将离别,不忍相见,特留的风于城北牧场,赠与哥哥。
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搁笔。
汴京八宝胡同之黄龙教灵儿再拜
狄帆本该开心才对,只因身体缘故,心里最多也就想想,并没太多奢望。遂在何师我之后,狄帆也去了城北牧场。所谓城北牧场,是老城望族集资所建,所产马匹除了向周围的割据势力进贡之外,都是为了富家子弟娱乐。
狄帆来到城北牧场时,早有一人在此等候,看时:身型中等,在不惑之年,一身青色外衣,袖短至肘,衣长至膝,色彩明快,整体简洁流畅,只是嘴角边有颗大黑痣,上面有几根油光发亮的毛发。他正左手靠着后腰,右手摸着黑痣上的毛发,一脸笑意。此人姓马,名关,字尚之,自号青骓伯乐,曾经当过副都使的武官,因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便在这牧场里驯马,闲来也训鸟,与狄帆等人兄弟相称。
马尚之见狄帆来了,忙上前抱拳施礼,说:“大哥,我可是等你多时了,今日终于将你给盼来了。”
因高昌觉的事,狄帆已多日没来城北牧场,听马尚之这么一说,自然知道是的风一事。与他稍加叙旧后,二人便一起进了城北牧场,来到了一片开阔地。狄帆惊讶,包括何师我在内,所有兄弟姐妹都在。同时,狄帆又有些好笑,所有兄弟不是一身尘土,就是鼻青脸肿的。众姐妹见狄帆的表情,各自偷笑。
在马尚之的一声口哨之下,一匹白色骏马从远处飞奔而来,马蹄着地,铿锵有力,在众人前瞬间停下。这便是的风,长过一丈,高六尺有余,一身纯白,全无杂毛,宛如天马,一日千里。
原来何师我早将去十六坛山一事告诉了他们,遂相约一起来了城北牧场,独没跟狄帆说起。众兄弟因见城北牧场中有的风这般好马,都心里喜欢,不肯放过。马尚之早已洞察,就用了激将法让众兄弟驯马,还扬言:“只要谁能够驯服了的风,就将的风送于谁。”
结果,他们都吃了的风的大亏。此时,众人还是不服气,便邀狄帆来驯马。只见狄帆一跃而上,牵过缰绳。的风如得了主人的命令一般,嘶喊咆哮,一抽身,就将众人甩了老远,往牧场深处飞驰而去,绕牧场连续奔跑。狄帆自觉既松弛又畅快,心情大好,真是酣畅淋漓。
马中赤兔,人中吕布;吕布死后,关羽得之;关羽之后,赤兔猝死,无人再有之。今日的风无人可驭,独与狄帆相亲善,其理一也。盖天地万物,一一映射,不虚也。
不多时,众人都选好了马匹,包括马尚之在内,正欲一道向着十六坛山出发。狄帆打住了,说:“慢着,还有点事情没解决。”众人见狄帆严肃起来,也不知为何,都站住了。
狄帆接着说:“二爷,你一定想去十六坛山吧?”
牛忠权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说:“众兄弟姐妹想去,我老牛自然想去。”
狄帆沉默了很久,突然大声地说:“中恒国皇宫副卫队长牛大虎之子牛忠权何在?”众人愕然,只有何师我有些明白,因为之前是他和狄帆一起去的县衙,也知道狄帆找公干文丞,是去查洛峰和牛忠权的户籍档案去了,便趁人不注意,走到牛忠权身旁。
狄帆见众人没有反应,接着说:“高昌觉是死于峨眉的什么剑招?”大家自然知道是春风送柳和风摆荷叶。
狄帆说:“对,就是春风送柳和风摆荷叶。你们再想想,在钱家庄里,有谁使过这两招?”又补充道,“在情急之下使用的剑招,要么是自己常用的,要么就是杀手锏,你们觉得呢?”
细细回想,众人齐看着牛忠权。正当时,何师我早已注视着牛忠权,待狄帆话音刚落,马上点了他的穴道。狄帆示意,让何师我解穴。何师我哪里肯,怕兄弟之间大大出手,更怕他伤害了狄帆。在狄帆的一再要求下,何师我才出手。
“不知二爷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如果没有,二爷可自行离去。只要不再替人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也是兄弟一场,从此以后就不再追究。”说完,狄帆叹了口气。
牛忠权拔出朴刀,众人欲上前动手,狄帆止住。牛忠权说:“放心,我不会伤害大哥的。”话音一落,只见牛忠权从朴刀中又取出两柄短剑,正是杀害高昌觉的剑。
牛忠权说:“父亲牛大虎就是我部的族长,拥有四分之一的藏宝图,却被高昌觉那个赖子要挟着骗了去。在高昌觉死的前一天夜里,有个蒙面人说高昌觉明晚会在迎宾楼里。我自然想去结果了他,但是那人有个条件,就是要那四分之一的藏宝图,并拿洛峰兄弟和宁母的性命相要挟。细想之下,只有听命,先杀了高昌觉再说。因为与高昌觉早就相识,杀他不难。天末号房的案子是我做下的,那份藏宝图就藏在高昌觉的假手里。我截断了他的残臂,扔进后面的池塘里,以为骗过了大家。后面,轩辕老人说起中恒国的事,我已自知会被大哥识破,没曾想大哥早就有盘算了。再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只可惜那人既给了伯母的解药,又在解药中增加了毒药。我心中大为愧疚,后来便将此事告知了洛峰兄弟,又害了洛大哥的性命。”牛忠权后悔至极,欲提剑自刎,被何师我救下了。
狄帆思量了一下,对牛忠权说:“你走吧,先躲藏起来,要好好活着。洛大哥除了母亲,就对你最亲了,他为了你,将所有事情都自己抗了,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如果你自行了断,更是对不起他。”说完,狄帆让牛忠权去马关那里领了只训鸟,就让他走了。众人目送。
待牛忠权走后,狄帆问狄榕:“洛大哥和牛二爷的父亲都是你所说的师父吧?”
“是。”
“高昌觉的穿心一剑是拜你所赐吧?”
“是的。当时,二爷来找袁姐,说了高昌觉的事。袁姐觉得报仇的时机到了,先去禀报了轩辕老人,随后就让小妹去稳住他,只等二爷前来。”袁漾点头示意。
稍缓了一会儿,狄帆说:“此事先到这里。就一点,日后你们如有难处,一定要先告知于我,免得东窗事发,局面不好收拾。”
众人应诺,不一会儿就齐向十六坛山出发了。一路上,青山依着绿水,鸟语伴着花香,众人有说有笑,很是惬意,似乎已经忘了牛忠权的事。唯有狄帆,专注于十六坛山图,没有半点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