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哗……”,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声水声,遥远却又贴近的吹到我耳朵里。我想睁开眼,但却怎么都睁不开,那点意识好像只闪了一下,接着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呜…哗……”,不知过了多久,同样的风声水声再次吹来,这次似乎近了好多,我感觉到有微风抚过我的脸。
我使了使劲,终于把眼睛睁开了。虽然光线有点刺眼,但我还是看到了。湛蓝的天空,几朵白云,头顶上的树叶轻轻拂动着。
我的意识还不怎么清晰,但我仍旧能感觉到,我应该是还活着。虽然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活着总归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我有点想笑,但嘴唇却好像粘住了似的。我用舌头舔了舔,感到口很干。
“水……”,我勉强喊出了一个字。虽然没看见萤流,但是直觉却告诉我,他一定就在旁边。
“哎!”,萤流的声音十分的惊诧,接着我就听到他小跑的脚步声。
“老鹿!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啊!?”,萤流跑了过来,一下跪在我旁边,双手激动的摇晃着我的两个肩膀。脸上的表情跟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如同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爹一般。
“…别…别摇了……,不死…也特么…让你摇死了……”,我的声音很微弱,微弱到我自己听着都费劲。
“哦!好好!你…你等等”,萤流的声音有点哽咽,话没说完,就站起来往一旁跑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拿着一瓶水又折了回来。伸手揽住我的肩膀,把我扶坐起来。
我浑身软的厉害,就连张嘴都很困难,只能一点一点的喝。但我真的渴极了,就算这样艰难,我还是把那一瓶水都喝光了。
“还喝吗?”
我摇了摇头,“不能喝太多…,会炸肺的…”。
“哦,那你躺下休息吧。”
“不躺了,你扶我坐到树底下去”。
“哦,好”,萤流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放到一边,把我架到一棵树底下,让我背靠住树干坐下。
喝了点水,我感觉舒服了很多,意识也清晰起来。我四下观望了一下,眼前的环境是在一条小河边上,零零散散的有几棵树,虽不算茂盛倒也绿意盎然。我并没有看到萤流所描述的沙漠的映像,心里多少有点诧异,于是问他:“我们这是在哪里?出口是在沙漠的外面吗?”
萤流摇了摇头,“才不是呢,出口外面还是在沙漠里。我看你昏过去了,要是没有水,你估计小命儿难保。所以就拉着你一直走,走了一天一夜,才找到这条河”。
“哦,我说呢,要是出口在沙漠外面的话,不可能一千年都没被外界找到。你这超人还真不是盖的,那样的身体状态,还能拉着我走一天一夜。”
“那也是没办法,我其实也差点昏倒在路上,要不是这条河,咱俩都得玩儿完”。
“嗯,好说歹说,咱还是命大”,我抬起手来看了看表,八月二十六号十点一刻。二十六号!?我顿时一愣,抬头看了看萤流,“我…昏睡了六天了!?”
萤流点了点头,“嗯,一点儿没错,看来还没睡傻”。
我虽然也能感觉到自己似乎睡了很久,但却没想到会这么久。六天没渴死饿死我,看来萤流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我试着伸展了一下筋骨,浑身还是有些酸痛。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的那种能力,不知道还在不在。下意识的握了握拳,手上微微的震动随即而来。还好,看来这种能力似乎是长效的。虽然我心里仍旧很费解,但是这样的凶险世界里,有这样一种保命的战斗技能总是好的。至少可以少拖累萤流一些。
“给,吃点儿”,萤流拿了一条烤鱼递给我,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我这会儿身体恢复了许多,顿时感到饥肠辘辘,也顾不上挑剔萤流那半焦半糊的手艺了,拿在手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跟我相比,萤流的吃相反倒优雅多了,他一边吃一边问我,“接下来咱去哪儿?”
我稍回顾了一下秦国城资料的讯息,然后想了想,对他说:“我其实也没什么明确的目标,但是有两件事我们好像必须要做的。第一个是百里东河托付我们的那两件东西,虽然说已经过了一千年了,那个什么百里疾风活着的可能性很小。但秦国城志里说他也是一位觉醒者,寿命要比普通人长很多。说不定就跟你似的,活起来没完呢。再说我们也拿了人家的东西,这就等于答应了人家的托付,总不能背信弃义不是”。
萤流点了点头,“嗯,必须的,答应人家的自然要做到。可是我们去哪里找这个人呢?”
我两手一摊,“打听呗,找有人的地方打听一下,这个百里疾风当年名气那么大,如果活着的话,一定不难打听到”。
“也是,那第二件呢?”
“我靠!这个你问我?你自己不知道吗?君子国城你不去看一下?”
萤流似乎迟疑了一下,“其实照你说的,那个君子国肯定不是我的祖国。但是毕竟是同族,去看一下也好。可是我记得你画的那个地图,这里到君子国城应该很远吧”。
“那怕什么的,反正我们也没准地儿去,慢慢走呗,还可以一路查访线索”。
“行,都听你的,反正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萤流吃掉最后一口烤鱼,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到一边收拾东西去了。
其实,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到君子国城的直线距离并不远,大概也就三千公里左右。但是这条直线是走不通的,在秦国城的记载里,从溶洞出口到君子国中间隔着一条很大的东西向山脉,叫做鹰止山系。山势东西绵延七千多公里,大多数山脉都极其高陡,峰顶常年积雪,高寒不可跋涉。
所以我们要去君子国城,就只能沿着整条鹰止山系一路向东,从最后的风涌山东侧绕过去,然后再折回向西,大概还要再走四千多公里,才能到君子国。
这期间要经过的国家有十几个,其中最近的叫钉灵国,是由人马族建立的国家。秦国城第一个建交的国家就是钉灵国,之后的时间里,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也最为密切。
我的地理学知识单薄的要命,虽然秦国城志对于各国的描述都比较详尽,但我还是没法准确知道各国的位置和行程。只能大概的估算出,我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南纬10°西经160°附近。
在我们的世界当中,这个坐标应该是在茫茫无际的太平洋里。但是现在,这个坐标却是沙漠地带的外围,真是天与渊的差距。这也更加证实了我的推断,眼前的这个世界,根本不是我所熟知的那个地球。至于这究竟是哪里,我又是怎么来的,这一切都无从知晓。
如果是依据常理来推断,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事实就在眼前,再怎么匪夷所思也要面对。其实,有些时候,常理未必就是真理。就如同物质守恒定律和黑洞理论,究竟是常理不可打破,还是新论取代常规,没有人能够证明。
无论怎样,我心里已经完全认同了萤流的观点,无论这谜团有多大,想办法解开就是了。虽然最终未必成功,但过程又何尝不是一种人生呢。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剩下多少,但是我决定陪他走到底。
确定了行程路线,我又仔细的核算拟定了一下地图,尽可能准确的定位出去钉灵国的方向。恰好我的身体状况还很差,凭着这个借口,我又休息了几天。
萤流则是负责补充给养,好在河里的鱼虾很是丰富,所以储备食物和水并不困难。
到了第五天上,我感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提议出发。但萤流似乎并不相信我已经复原,坚持不让我走路,硬是把我拽到拖板车上,拖着我走。
我也不挣扎,反正挣扎也没用,索性就任凭他卖力气。反正他的身体早恢复如初了,那超人一般的体格,拖着我基本不算负担。
平板车很简陋,就是一个平板四个木轮,连个扶手都没有。地上又没有路,都是一片荒原,坑坑洼洼的,坐在上面很不舒服。我只好把背包背上,恰好可以当作靠背。
萤流一边拉车一边跟我聊天,问一些之后的打算。我开始的时候还能回答他一些,但是身体还是觉得很疲劳,再加上平板车的颠簸,我的倦意很快席卷上来。不知不觉的,我就又睡着了。
睡着睡着,我就感觉身体似乎漂浮了起来。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之下,我潜意识里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接着我就听到萤流惊慌失措的喊叫,“老鹿!老鹿!”
我吓的猛睁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浑身的汗毛都一瞬间倒立了起来。我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悬在半空中,距离地面至少三十米开外。萤流正一边大喊、一边追着我跑。
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妈的个妈我的个姥姥!一只巨大的怪鸟,正抓着我往前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