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你在干吗?”萤流在后面喊了起来,想让我停下。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一拳一拳的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可能是身体的疼痛能减少一点心理的煎熬、也或许是期望自己快点死。身体的负担让血管里的疼痛剧烈的发作着,但是我却好像完全麻木了,机械的挥动着拳头。
突然,我就感觉手臂猛的一震,“轰!”的一声巨响从岩石上传来,紧接着一股气浪扑到我脸上,夹杂着无数的岩渣碎屑。
我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闪了一步。紧接着就感到浑身的血液乱窜,血管像要炸裂开来似的,疼的我几乎要吐血。
“怎么回事!?”萤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手指着岩壁,脸上满是惊疑,“你!你怎么做到的?”
我点了一支烟,努力压制住浑身的奇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岩壁上出现了好几条清晰的裂缝。我回过头来看着萤流,“不知道啊,这…应该不是我打的吧……”。
萤流此时正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我,“不!其实,有一件事一直让我很在意”。
我一愣,“什么啊?”
“你还记不记得,在小屋的时候,有两次是你熄的灯烛”。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说的应该就是我用手扇灭蜡烛的那两次。这件事本来我都快忘了,但是他这样煞有介事的一说,我又想了起来,“嗯,好像是的,有什么不对吗?”
“很不对!因为那两次你都是用手扇灭的蜡烛,而当时那个距离,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所以,我怀疑,你是不是有某种能力,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
某种能力?我被萤流说的半信半疑。这样想起来,确实有点怪异。那两次扇灭蜡烛的时候,我也感觉到扇出的风力过分的大了。但当时以为是巧合,也就没多想。可刚才那一拳的古怪就太大了,那股气浪明显是从岩壁上反弹回来的。如果说这真是我的力量的话,那这种能力就是风!?
我能控制风!?这也太扯了!但是岩壁上那些裂缝清晰可见,而且都是从我落拳的位置延伸开的。我努力回想着刚才那一拳,手臂上那种又麻又震的感觉似乎是穿过什么东西的时候,因为摩擦而产生的。
“你这样琢磨,不如再打一拳试试”,萤流看着我一头雾水,在旁边提醒了我一句。
对!再打一拳试试!我心里这样想着,模仿着刚才那一拳的力度,握紧了拳头。我立马就感觉到,手臂又开始微微的震颤,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裹了上来。同时我的血管也开始剧烈的疼痛,身体好像正承受着极大的负担,喉咙里似乎有血要涌出来。
我强忍着疼痛,冲着岩壁一拳捣了过去,“轰!!”的一声,岩壁上无数的碎石掉落下来,飞屑沙尘四面飞弹,岩壁上居然被我硬生生打出了一个足有三十多公分深的坑,同时上面出现了更多更宽的裂缝。
我感觉喉咙一甜,一口血涌了上来,直接到了嘴里。我赶紧把嘴闭紧,努力把那口血咽了回去,浑身的疼痛剧烈到了极点。
但疼痛根本压抑不了我此时的兴奋,我回头一下抓住了萤流的肩膀,“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不是风!是气压!!”
萤流自然不懂气压是什么所谓,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绝地逢生的喜悦让他几乎要跳起来,“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带我出去的!一定能的!!”
我点了点头,尽量不让疼痛表现出来,“嗯,放心吧,交给我!”
刚才这一拳,已经让我很确切的感受了这种神奇的能力。当我握拳用力的时候,手周围的空气会向手臂上聚集,而且我握拳力量越大,空气的聚集就越强。同时,我出拳的过程中,经过的空气也会一层一层的收集。在我落拳的一瞬间,所有压缩的空气会向前突击,形成对正前方的巨大冲击。
这种能力虽然十分的匪夷所思,但是眼前这种绝望的状况,已经没有时间再让我去质疑或感慨。虽然这种能力的出现,让我和萤流都看到了绝地逢生的希望。但同时我也很清楚,这种能力给我身体带来的负担是极大的。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不知道还能打出几拳。所以我必须保证,之后每一拳的实效性。
我努力让自己复杂的心情平息下来,仔细分析这种气压冲击的性质。但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我的物理学知识是如此骨干。隐约还能记起来的,就只有FT=MV这个冲量公式。我努力回忆了一下,这个公式的意思好像是作用力乘以作用时间,等于物体质量乘以运动速度。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要增加的应该就是作用力F。而气压对于岩壁的作用时间T我是无法左右的,那剩下的也就只有把质量M和速度V变大。就刚才那一拳的效果来看,显然跟我自身的拳力没多大关系。也就是说,对于空气压缩而产生的相对质量来说,我拳头本身的质量连个添头都算不上。那么要增大冲量公式里的M,就只有把拳尽量收紧,让空气压缩比率增大,从而变大气压的相对质量。
从刚才那一拳的感觉来分析,冲击质量M的运动速度应该就是我出拳的速度。所以说,如果要增大速度V的话,我就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出拳。
这样简单一分析,我感觉底气足了一点。之前那两拳都是凭感觉打的,尚且有那样的效果。如果说能把力量发挥到极致的话,冲击力一定还要大很多。
我点了一支烟,狠狠的吸了几口,把身体调整到最好状态,然后慢慢握紧右拳。那种微微震动的感觉随即而来,并且随着我右拳力量的加重而逐渐剧烈。同时我感觉浑身的血液流动开始加速,胸腔里异样的冲撞几乎要脱口而出。
就在这种煎熬让我快承受不住的时候,我猛力挥出了那一拳。虽然我提前也有预期,这一拳的冲击力一定会很强。但是真正发生的时候,我还是十分的吃惊。巨大的轰响声震耳欲聋,无数的碎石飞屑不再是反扑到我脸上,而是被冲击过后的风力席卷,向四面飞射开去。岩壁上的坑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凹陷,一指宽的裂缝向四面蔓延着。
拳力卸掉的那一瞬间,似乎也是我身体负担最重的一瞬间,我感觉全身好像要从里面烧起来,胸腔里的压力猛冲喉咙。无论我怎么紧咬牙关,却仍旧无法阻挡。就在那些碎石四散的同时,我也无法承受胸口里的涌动,“哇”的一口吐了出来。顿时,一道血箭冲口而出,直接喷在脸前的岩壁上。
紧接着,我开始头晕目眩,好像有一阵阵的冷风从头里面向外猛抽,我感觉自己似乎要死了。但是潜意识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叫我,“撑住!撑住!现在还不能死!”。我伸手扶住岩壁,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对!即使要死,也得把眼前的路打出来!我狠狠的咬着牙,尽力的喘息着,好为下一拳积蓄力量。
“停下!不能再打了!”,萤流一定是看到了我吐血,从后面冲了上来,似乎是想阻止我。
我猛一回身,狠狠的盯着他,用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别动!这特么是老子的战斗!是老子的尊严!滚开!”
我看到萤流的眼神似乎抖了一下,一个字都没再说,慢慢的退到了一边。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紧咬着牙关,努力的攥紧拳头。“啊!!”,我怒吼了一声,然后又一拳捣了出去,接着又是一口鲜血喷在岩壁上。我的耳朵开始“铮铮!”的鸣响,眼前有无数的黑点晃动着,眩晕也更加剧烈,甚至岩壁都开始有些模糊。
我知道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再一拳下去,心脏会爆裂也说不定。但我的意识还算清晰,我知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停。因为一旦停下来,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我机械般的挥舞着拳头,一拳、两拳……。鲜血不停的喷溅在岩壁上,然后再被拳头打掉。我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能停!打下去!
就这样,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拳,我的意识似乎已经完全空白,只剩下一个“打”字。再往后,眼睛开始越来越模糊,周围逐渐变成了一片黑暗,我所能看到的,就只有眼前一小片岩壁。
我全身的知觉早已麻木,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用力,看着眼前岩壁上碎石乱飞,却完全听不到声音。这种人在边缘的感觉,除非亲自经历,是绝难体会的。
突然,一道光亮照进我的眼睛,我看见那片岩壁四散崩塌开来,就那样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在我眼前崩塌了。
我抬起脸来,有一抹天蓝映入我模糊的视线里。我很想笑,但却没有力气,身体一下子好像散开了,向后倒去。
生命尽头的闪光,我终于还是看到了。好了,我要死了,我心里最后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