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桑夏不禁心惊,总觉得老夫人说要走,透着诡异,忙去看老夫人,老夫人温和地笑了,低声说道:“我们祖孙也是有缘,不瞒你,本来祖母是打算,用你给我娘家侄儿,换门亲事,没想到你这孩子有福气,能得皇上赐婚,我这些年,攒下了不少的东西,想着给娘家人重振书院,至少也让他们再回到京城立足,如今想想,没有读书上进的后辈,不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罗桑夏觉得此刻的老夫人,怕是有些心灰意冷,自己却没什么能劝的,毕竟哀莫大于心死,罗桑夏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夫人已经轻声说道:“东西我都留给你了,去找哑姑,只要对她说,猴年马月,她就知道怎么做了。”罗桑夏一脸疑惑,怎么都觉得这是暗号之类的好吧,正想问清楚,老夫人已经笑着说道:“祖母累了,你下去休息吧。”
罗桑夏也知道老夫人今天经历了什么,不要说老夫人,就是她,也要平复一下心情,躬身行礼,退了出去,总觉得老夫人刚才的话,有点交代遗言的感觉,又一想老夫人的年纪,经历的事情多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步伐沉重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银子见罗桑夏离开了,谨记着刚魏王离开时交代自己的任务,忙又快速进了上房,见老夫人一个人坐在窗前,忙隐身,过了许久,就连银子都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麻了,老夫人缓缓起身,独自拿了笔墨,就在小方几上,写了起来,银子很吃惊,没想到老夫人写得一手的隶书,比起皇上的字,都不差,可见是下过苦功夫练习的。
再一看上面的内容,银子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老夫人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不敢耽搁,银子忙给魏王传消息,想要主子下一步指示。银子就像是饿坏了的老鼠一般,在房梁上,上串下跳,老夫人淡定的整理着自己的书籍,柳嬷嬷不知道人去了哪里,竟还没回来,银子急得都快哭了。
上房大老爷冷眼看着大夫人,大夫人看着前方,目不斜视,过了许久,大老爷眼睛微眯,沉声说道:“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是这是皇家给罗国公府的体面,也是你的体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甩袖出了上房,往万姨娘的院子走去。
大夫人一把抓起手边的茶碗,下一秒,啪的一声,吓得站在门口的丫鬟,都低着头,不敢贸然闯进来,生怕自己触了大夫人的逆鳞,招来祸事。
国公爷这会儿,正在安排万姨娘的丧事,大老爷进了院子,远远地就见到福伯低着头,大老爷正在咆哮。大老爷长叹一声,还是在灵棚前停了下来,上前敬了香,就听到老国公爷正在嘶吼着喊道:“什么,你说我库房里的琉璃樽,也不见了,你可知道那是给皇上贺岁准备的,我出门前,还看过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没了,查,给我查,我就不信了,这高墙还进来了偷儿不成。”
听着老国公爷在那边咆哮,大老爷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不必问了,看老国公爷这会儿的模样,怕是自己会被飓风扫到。大老爷趁老国公爷没看到自己,偷偷遛着出了院子。
站在花园里,竟不知道去哪儿好,迟疑了许久,还是往罗桑夏住的院子走去,无论如何,圣旨赐婚,自己总要去看看罗桑夏,大老爷一路脚步沉重的来到了罗桑夏的院子,只见罗桑夏正一脸震惊的看着守门的哑婆婆,大老爷正要上前,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丫鬟,一脸慌乱地喊道:“不好了,老夫人自尽了。”
罗桑夏一慌,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声响起,罗桑夏皱眉,可惜了这对汝窑的花瓶,没时间肉疼,她忙提裙,抄近路,往老夫人的院子奔去。
来报信的紫草,整个人都看傻住了,这九小姐怎得跑这么快。
大老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眨眼的功夫,罗桑夏已经不见了。
罗桑夏哪里顾得上别的,脚下正踩着自己加工出来的滑板,没想到还没机会早上锻炼用,就派上了急用。一路沿着鹅卵石的小径,飞一般滑向了老夫人的院子。
不得不说,罗桑夏的技术了得,等到罗桑夏进了院子的时候,柳嬷嬷正慌张的跑出来,一见罗桑夏,根本就没注意到,罗桑夏脚下的“风火轮”,带了哭腔喊道:“九小姐可来了,老夫人她。。她。。。”
罗桑夏心底微沉,怎么都觉得老夫人怕是不行了,忙跑进了上房,一看床边的魏王,愣了一瞬,旋即问道:“祖母没事儿吧。”
魏王也不回头,轻声说道:“人还有一口气,我让银子去请太医了,放心吧,我刚给祖母喂了一颗还魂丹,应该不会有事的。”
罗桑夏心里有邪火,脾气燥得很,低声嘟囔道:“什么叫应该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没事儿,有事儿就是有事,别学那些个八股,竟说些没用的,有话直说。”说着已经上前,见老夫人脸色青紫,罗桑夏眼圈红了。
虽然老夫人是利用自己,但是却是这府里,第一个伸手拉自己的人了。罗桑夏后悔,自己刚才不该离开,看着老夫人吧嗒吧嗒开始落泪。
魏王本还冒火,一看罗桑夏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禁皱眉,低声说道:“我用的是内宫秘药,按说不会有事,但是万里还有一个一,你别着急,太医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罗桑夏没有回头,更没有多看魏王一眼,而是轻轻摩挲着老夫人的手背。魏王看着,像一股清泉一样的罗桑夏,低声说道:“你和祖母关系很好?”
罗桑夏没有回答,魏王看着叹息,轻声说道:“放心,一切有我!”说完回身出了上房。
罗桑夏坐在了老夫人身侧,用手帮着老夫人整理了一下额头散落的头发,轻声说道:“祖母你怎么这么傻,不过是一个不值得的人,刚才来的路上,我已经想过了,你要是愿意,那我们就和离,到时候我带着你生活,天大地大,自有自在日子。”
魏王就站在门口,罗桑夏的话,他听在耳朵里,只是怕是误会了罗桑夏的意思,还以为自己了解了罗桑夏的想法,暗暗有了决定,结果却成了一系列乌龙的开始。。。。。。
大概是还魂丹起了效果,老夫人睫毛动了一下,罗桑夏忙一脸紧张的喊道:“祖母你醒了吗?您能听见我说话吗?”话音刚落,老夫人虚弱的张开了眼睛,一脸迷惑的看着熟悉的四周,声音暗哑着问道:“我这是在哪里,明明已经看到了孟婆,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