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惠王三十七年二月中旬,联军大营。大帐内烛光摇曳,魏明跪坐在大帐之中,等候着魏国西境战事的消息。联军攻楚第二十天,魏明书谏魏王以公孙衍为关中守,专司率军进攻雍城,龙贾为桂陵驻军主将,防备齐国驻阿城十万齐军。一旦公孙衍对雍城克而不下,魏国在东方如何大胜都是没有任何用途的。大梁是魏国的国都,是魏国全境在中原的突出一部,地处四战,北有赵燕,东有齐宋,南面是强大的楚国,可谓是群狼环伺。眼下魏国主力精锐皆在关中,大梁只有自己和龙贾所领共十万主力步骑,余者野战不成,守城倒可,进攻六章不足。
自公孙衍到达关中已有半个多月,攻秦的部队早就秘密集结,只待主帅一到,便可立即攻打雍城。半个多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到底是怎么了。魏明一个人在大帐内转来转去,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等待半个时辰,有人在帐外求见,准其入内。
“禀武相,卑职奉关中守之命前来送信。”“你下去吧。”魏明拿过竹简,摆手让其退下。
打开竹简:卑职公孙衍禀告武相,卑职及攻秦部队幸不辱命,历半月奋战,终下雍城,秦赢驷在我军攻入王宫之后,悲愤自刎,秦相张仪被擒,秦左庶长死在了攻城战中,秦太傅公子虔失踪。此役我军亡六万三千余人,斩秦首十二万八千级。随后我军连夜进击,又下雄关大散关,自此,魏西境再无大患。
看着关中的消息,魏明展颜一笑,取出布帛向魏王禀奏:魏武相魏明禀奏王上,关中守公孙衍幸不辱命,历十五日血战,终下雍城、大散关,此王上定策有方,将士用命,群臣竭力之功,此役,斩秦首十三万六千级,大胜。然臣以为国虽大好战必亡,自战争开始,魏国损耗颇多,此时当是停战之机,然为使魏国不失信于盟国,停战不可首出魏口,当相机以待,臣意进兵楚国城父,若下,与楚军沿汉水对峙,龙贾可外松内紧,让齐国没有疑虑的进兵中山,使赵燕无法并吞中山,增强国力。魏明遣人将布帛送往大梁,遂后召集联军各将。
“诸位,吾欲进击城父,向楚国施压。”魏明讲道。“什么!”帐内众人大惊。韩将暴鸢道“魏武相可知楚国在城父拥十四万步骑,息城驻有十万步骑,两者互为犄角。”“所以我们应该分而击之,前者我军击败楚军前锋,士气高昂,后者,楚国虽带甲百万,然分守各地,骤然间无法统合各部,若继续等待,楚国完成聚兵,联军将寸步难行,更甚者有覆亡之险,此时联军若能击败楚军,攻克城父,便能在汉水与楚军主力对峙,届时汉水将成联军最好的防御。”宋军主将出言:“可楚军在城父拥兵十四万,若息城增援,其兵力将高达二十万,我方兵力不占优势,楚军又守株待兔,如何能将之击败。”魏明觉得宋军怕了,此事不能后退,若然,待楚大军集结完毕,四国将会陷入险地,前日齐国战败,必不甘心,如果与楚军合作,联军将会被齐楚联军包围,有尽覆之危。随出言劝说:“若不能使楚国屈服,宋国、越国、韩国能顶住齐楚的攻势吗?到时刚到手的淮泗地域又会送还,甚至齐楚可能还不满足,诸位,四国联军乃四国主力,若覆,四国将成齐楚口中的肥肉。”“我越国还是那句话,魏韩不退,我越国便不会后退一步。”越主将明白,此时必须紧跟魏韩脚步,否则越国将扛不住齐国的打击。韩暴鸢思考了一下:“韩国决定与魏、越军共击城父。”宋主将看了看魏韩越三国主将,无奈道:“既然三位都同意继续进攻城父,宋军跟随便是。”“如此四国都已同意,为防楚军半道设伏,我以副将率五万魏军作前锋,行于联军前方,本人率五万魏军作中军,韩军作左军,宋军作右军,越军作后军,明日清晨拔营出发。”“是!”
清风徐来,副将郑洪率领五万魏军先行拔营出发,日出时分,先行军走了约莫一刻钟,魏明便下令全军拔营出发,向楚城父行进。
巍峨的城池屹立江汉平原之上,楚昭阳率军驻扎在与城父只有三天路程的重镇息城。日中时分,多匹快马进入城内。
息城郡府,昭阳端坐大堂之上,郡守、芈原跪坐两旁。三人商量着如何与联军作战,忽然,府外传来一声声禀报之音,不大会儿,有人进入大堂,“禀将军,斥候发现四国联军在今天日出之时全部拔营,向城父行进,另有一部早于联军一刻钟出发,目标也是城父。”“嗯,我知道了,命令斥候继续打探,下去吧。”昭阳摆手,令其退下。
“来人,去请景监将军。”
“相国,是不是四国联军有行动了?”人未至,声先到,景监匆匆忙忙进入大堂,与三人见过礼便跪坐一旁。
“不错,联军以郑洪为前锋率军五万在日出前一刻出发,余下敌军在日出时分拔营出发,其目标都是城父。”昭阳将情况说与景监。“敌军向城父行进,目的不言而喻,我军距离城父有三天路程,距离太远,虽然说城父驻兵十万,然单独面对联军,凶多吉少。”“令尹所言不错,我军应立即向城父行进,缩短与城父的距离,与之成犄角之势,互为援助。”芈原说道。“景监将军怎么看?”令尹看向景监。“属下赞同左徒的想法,魏韩宋越四国联军进兵城父,其意在攻克,随后向汉水逼进,我们必须保证城父的安全,此战关乎楚国与四国的胜负,不容懈怠。”“既然这样,景监将军和芈原率军七万驰援城父,由我坐镇息城。”“令尹不与我们一同前往城父?”芈原有点惊讶。不止芈原,景监和郡守也很惊讶。“城父非常重要,然息城与城父互相依存,虽比不得城父,但也不容有失,若息城不守,徒留城父一地,孤掌难鸣。”景监与芈原听到令尹的话,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皆知不能再劝,遂道:“景监领命,必战败四国之兵。”令尹听了景监的表态又看向芈原,芈原有点愣了,景监和自己一走,息城只剩下了五万守军,众多粮草也会随大军而去,可城父事关楚国能否打赢这一战,不容有失,遂郑重道:“芈原谨遵钧命!!”
大厅外,景监与芈原同行,张口道:“左徒,你说这一战,楚国能胜吗?”芈原抬头看了看天,又看向景监,道:“能不能打赢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必须要赢,否则,楚国就要再度国都被围,再复夷陵之耻了。”说完,芈原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景监在原地怔楞了片刻,摇了摇头,去往军营。
第二天,息城楚军拔营,向城父进发。历时两天两夜,距城父只剩下一天的路程。而距侦骑探查,四国之兵前锋还有三日便兵临城父城下。
五日后,楚援军在城父城五里外扎营,期间与四国前锋数次交战,前锋主将郑洪,率军在城父八里外扎营,因兵微势弱,遂固守营垒,不与楚军浪战,第六日,四国军之,楚军收拢,固守营垒,以防四国之兵。
第二日,双方相安无事。夜,四国联军大帐,四国联军各位主将齐至。
“诸位,我军已至城父之下,楚军拥垒二十一万,有何事策?”韩宋越三国主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发一言,没办法,四国联军不占优势,而楚军以逸待劳,又占兵力和地势之优,单对单,联军不怕,可楚军分两部,皆为强军,一旦与之一部陷入焦灼,另一部必会捅刀子,到时就成了混战,胜负不明。
这种情况魏明早就预料到了,遂打破沉默道:“明日,吾亲率五万魏武卒攻击城外楚军,汝等攻打城父,务必挡住城内楚军的出击。”“武相!!”魏明抬手止住郑洪的话。“诸位如无异议,便去准备吧。”
三国主将静坐了片刻,皆施礼告退。
众人走罢,郑洪耐不住了,“武相,神武卫虽勇,然以五万对决七万精锐楚军,此太过凶险。”“郑将军不必说了,吾已作出决定,不容更改,此战打到这里,三国已然有止兵之意,此次打击楚国,由魏国牵头,必须要迫使楚国屈服,如此魏国方有转寰。下去准备吧,郑将军。”说完魏明转身不再看郑洪。
见无法劝回,郑洪无奈,“郑洪谨遵钧命!!”遂退出帐外。
魏明深知,武卒虽勇,然以五万对决七万精锐楚军,太过凶险,可他必须要亲自检验这支威震列国的部队,昔日吴起凭五万武卒对决五十万秦军,大胜而归,更甚大战七十二,胜六十四,余战皆不分胜负,举世无双,他相信自己手里的这支武卒依然保留着昔日的荣耀,他要让诸国再次恐惧与武卒的对决,使之震慑天下,谈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