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咸阳,魏明便接到魏王诏命,回转大梁,以待齐楚。安排好西境之事,任命龙贾作关中守,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国都。刚入府门,宫廷侍者便来传诏,魏王召见。
前往宫中的路上,魏明想不明白王上为何如此急切的召见自己。抵达宫廷,来到后殿,发现相国惠施、御史大夫周安、宗正魏佑荣、大鸿胪陈轸、将军公孙衍皆在此处。魏明上前拜见魏王。“相邦请起,今日诸位重臣都在,寡人有一事要与尔等商议。”几位重臣互相看了一眼,都很疑惑。最终惠施拱手道“未知是何事令我王如此急迫的召见臣等?莫非是齐楚两国联军了?”“非也啊。”魏王颇有感慨,随即正色道:“近日寡人常有思量,太子赫为人贪图财色,只知道玩乐,其性昏聩庸弱,将来若是将魏国交给他,可能是魏国的灾祸。”魏王讲的滔滔不绝,可几位重臣都惊呆了。魏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惠施从怔楞中缓了过来,当先道:“王上之言令臣等惶恐,太子事关国体,陡然言废,必会举国震恐,请王上三思。”宗正管理王室,职责所在,不得不出言道:“臣职责所在,太子昏聩举朝皆知,然岂能以此为罪,陡然兴废,国朝不安,也难以令宗室信服。”魏王看着两位重臣,虽然知道会遭遇反对,但没想到反对的如此干脆,转头看向魏明,见到魏王的目光转向自己,魏明拱手道:“此王上家事也,臣以为王上圣明,必有决断。”见此,陈轸觉得刚来魏国不久,此等大事还是不掺和的好,“臣附议相邦之言。”说完做起了鸵鸟。旁边御史大夫傻了,就剩下自己没有表态了,看看魏王,又看看相国,干脆学起了魏明,“臣附议相邦之言。”周安说完,宗正转头怒瞪。魏明和陈轸不掺和也就罢了,身为御史大夫的周安怎么也不表态。
听了魏明他们三个的话,魏王笑了,又转头看向惠施。不得已,惠施再次出言道:“因昏聩而废太子,百官惊恐,宗室不服,黎庶不明。当今魏国处于风口浪尖,齐楚又有联军进逼之相,国朝不稳,又岂能使盟国心安,士气低落,又如何能抗击齐楚。”“这……”魏王无言以对。看到魏王之状,惠施继续道:“齐楚咄咄逼人,若此时废太子,必会令其认为我魏国内部不稳,很有可能会促使其看到削弱魏国的机会,如此,齐楚对于联兵战魏则更有把握。”
听完惠施所讲,魏王仔细考虑,认为惠施的情况很有可能发生,只能将此事搁置。
“如果齐楚联军,我大魏有何应对之策?”魏王询问魏明。
“禀王上,其一我大魏可与赵韩结盟,对抗齐楚,其二将越国拉上战车,其三若齐楚真的联军,我三晋要率先出击,一战打垮宋卫两国,随后不惜代价进攻齐国,使之恐惧,无力与楚国联兵,当齐国认输之后,楚国自会议和。”魏明讲出自己的看法。
“臣并不赞同相邦之策。”惠施拱手道。“为何?”魏王道。
“其一臣觉得率先打垮宋卫两国,这没有问题,但让赵韩损兵折将进攻齐国,不大现实,韩国与齐并不接壤,没有直面齐国的兵锋压力,韩国怎会出力。其二中山未灭,赵国无法全力与我魏国进攻齐国,到时可能是我魏国独立进攻齐国,若齐国采取守势,聚重兵与我军对峙,战事拖延,于我不利。”惠施说出自己的担忧。“相国的担忧很有可能。如果与齐国陷入对峙,战事拖延,韩国将独立面对楚国的进攻,一月之后,在看不到胜利的情况下,韩国有倒戈的可能,此不能不防。”魏王顺着惠施的意思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臣之所以讲先进攻齐国而不是楚国,考虑的是齐楚两国的国力。楚国地域辽阔,带甲百万,国土纵深极大,要令其低头认输,天方夜谭。齐国不然,齐国粮仓漫溢,府库皆强弩坚矛,但其国土纵深不大,若魏赵越燕四国进攻迅猛,不给其反应时间,将之打疼,齐国为保存实力,议和是上上之选。如此只剩下楚国一国,魏国与韩越联军即便战事胶着,对魏国也是有利的。”魏明说出进攻齐国的目的。
魏王与几位重臣仔细思量之下,认为魏明所讲的策略对魏国是最有利的,由此不在反对。
魏王下诏遣使赵韩燕越,欲使之与魏结盟震慑齐楚。
韩国王廷。“魏使所来何事?”韩王询问魏使来意。“鄙臣奉王命特来看望韩王,魏韩本出一家,因他国挑唆而伤两国之友谊,殊为巨损,今齐楚势大而宋卫两国又唯齐国马首是瞻,此对两国殊为不利,为保两国之安危,我王特命鄙臣前来,携带国书,与友国交好,必要时你我两国可互为左右。”
韩宣王看向众臣,“不知众臣以为如何?”韩相公仲侈出列拱手道:“启禀王上,韩国地处四战,前番虽大胜楚国,然楚国地域辽阔,带甲百万,非韩所能挡也,虽齐楚乃为针对魏国,然楚国若要进攻魏国,必借道与韩,魏国战败,韩国将直面楚之兵锋,此于国不利,所以与魏结盟,臣以为可行。”韩王又看向众臣,众臣拱手:“臣等附议相国之言!!”“如此,我韩国愿与魏国结盟,互为臂膀。”讲完韩王便在国书上盖上大印。
越国夹在齐楚两国之间,对魏国的结盟求之不得,未有阻挠便同意了魏国的结盟之意。
赵国王廷,大殿上群臣对是否与魏结盟有两派看法,一派认为赵国不应引火烧身,应该对齐楚与魏韩的情况作壁上观,一派则认为此乃是赵国吞并中山,雄起诸国的好机会。
赵国大殿内,群臣吵开了锅。看着下方的状况,赵成侯无奈抚额。相国太成午怒斥群臣,“大殿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群臣瞬间静声,陡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慌忙顿首:“臣等有罪,请君侯责罚。”“众臣为赵国计,赦其罪。”“谢君侯。”群臣拱手。“魏遣使而来,欲与我赵国相王结盟之事,今日当有决断。几日来,相国对此不发一言,今日不可再闭口不言,有何看法,当殿讲来。”“臣尊君侯令,臣以为与魏相王结盟之事对赵国有大利,其一赵国可借此与燕瓜分中山,其二可与魏燕联兵打击强齐,其三相王可使赵国上下同心,其四相王可令列国对赵国更加看重。”对于相国所说,赵成侯点点头,很是赞同,在赵成侯的心里相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决赵国东部巨患中山国,灭掉中山国,不仅能使赵国邯郸以东再无大患,更能使赵国拓土千里,国力倍增,日后则更有把握独立面对齐燕。想好以后,赵成侯心中主意拿定,但依然询问赵国群臣。“列位对相国所言有何看法,都可直言无妨。”这时大臣肥义出列道:“主上,相国之言乃利国之语,臣附议,然臣觉得魏韩燕齐等国未必会坐视我赵国灭亡中山,因此我们需要与韩魏两国达成协议,使之对赵国灭亡中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肥义讲完,群臣附议。由此赵肃侯宣布召见魏使。
魏使上殿,拜过赵侯,随后赵成侯将肥义所讲通知魏使,魏使言称此要求不敢独断,需禀报魏王才可给予答复,赵肃侯言说不急,我赵国愿意等,同意赵国的条件,两国立时相王结盟。
魏使走出大殿,命人将赵国之要求回报魏王,自己则待在赵国官驿等待命令。
魏宫后殿,重臣齐聚,“对于赵国之要求,我魏国该作何答复,几位但讲。”魏王向几位重臣询问道。“启禀王上,中山国一直是制约赵国强盛的一个石头,中山国在,赵国就强盛不了,由此我认为此事还要仔细斟酌,不能轻易答应。”陈轸分析道。
“不错,因为中山国对赵国的重要作用,齐国当不会坐视中山被灭,中山被灭,赵国便能全力且从容的应对来自各国的进攻。其也可兵锋直抵齐国重镇高唐。”惠施补充道。
“相邦对此有何看法?”魏王看向魏明。
“臣以为可答应赵国,一则中山非是一般小国,凭赵燕之力没有一年半载,恐怕啃不下中山,再说中山背后还有齐国撑腰,到时中山危殆,齐国出兵援助乃是必然,如此此事又转回原点,二则齐国若因中山与赵大战,魏国便不用担心齐楚联兵了,齐国无暇顾及联军,楚国又不肯独立进攻,如此齐楚联军迎刃而解。”魏明解释道。
在场的人都在思考魏明的话,“还有,为了使赵国放心,我建议聚兵八万屯驻桂陵,随时进逼齐国,在赵国攻至中山国都城之后,我大魏可进兵雍城,顺势而下。”魏明说出自己的想法。
“攻灭秦国,会不会招致列国的对立?”惠施说道。“一定会,但只要把握好时机,就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时机便是中山国灭之后秦灭,两国消亡要在同一天,秦不能亡于中山国灭之前。如此一方是赵国,一方是魏国,就看我们能否将列国的目光转移至赵国。”魏明道。
“相邦的意思是列国将目光聚焦在赵齐大战,而减少对西方的注视。”陈轸讲明我的计策。
魏明笑了笑道:“不错,正是此意。”“此环环相扣之计,令人侧目啊!”惠施赞叹道。随即转向魏王:“臣附议武相之策。”魏王看向御史大夫和宗正。周安和魏佑荣立即表态支持。
“既如此,便依相邦之言,令公孙衍为主将率领五万步军,另三万民兵,两万民夫,计十万大军向桂陵进发。”魏王下诏。
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几位重臣自王宫离开,路上,魏明叫住了宗正,其它人对此非常奇怪,武相与宗正的关系并不好,魏明叫住宗正会有何事。“宗正乃国之柱石,今日王上所言废太子之事,事出突然,然若令太子知道,必使兄弟倪墙,国家动荡。对此,还请宗正三思。”宗正皱了皱眉头,“武相之意,吾已知晓了!此事太子必不会知晓。吾还有事,先行一步,告辞。”宗正拱手离开。
魏明正要离开,被惠施拉住,“竖子究竟何意?”“相国何出此言?”魏明不解,“武相半年强攻,未克,换成公孙衍将军,又怎么可能。”“相国是说雍城。”“对。”“吾也不认为公孙衍将军能攻克雍城。”“那为什么……”“吾欲请相国府内一叙,不知相国有意否?”惠施看着魏明,“竖子既有此言,吾怎会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