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渡河黎明之前的夜,喊杀声一片。仁义布置的一次次强攻在王卡皮队伍的冲阵中,一次次被击退。卡皮它们已经冲到了桥的中间。
仁义有些沉不住气了。它实在不明白,自己的队伍以逸待劳,在数量上的优势更是明显,为什么还要败下阵来。它召集退回来的副将,准备再一次的强攻。
卡皮的队伍,已经被打散了,好多同伴都落水而亡。围在卡皮身边的除了黄汉,旧生和王离外,就剩下三十多名强壮的护卫军了,而且它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的受了伤。
“旧生,王离,你们俩带着队伍继续往前冲,我和黄汉拦住仁义它们。无论我们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卡皮看着再一次围上来的仁义和它的军队做出了背水一战的决定。
旧生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它想说些什么,在看到了卡皮的眼神后它知道了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旧生带着队伍向前冲去,大渡河对岸薄弱的围攻在它们的突围中撕开了一个口子。
卡皮和黄汉站在桥的中间一动不动,等待着仁义的队伍再次强攻。它们要为旧生的逃离拖延时间,这是卡皮此刻唯一想到的。
“卡皮,你还是投降吧,现在你们的反抗毫无意义,只是垂死挣扎罢了,或许活着才有更好的机会。”仁义站在离卡皮不到五十米的地方说道,它现在说的全都是事实。
“仁义,就算是死,我们也不会屈服的,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吧。我黄汉活的轰轰烈烈,怕过什么,想弄死我也不是你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黄汉的脸紧紧的绷着,它使足了劲准备拼死一战。在这一刻,它的大脑除了浮现父亲被猎人卫通射死的痛苦,就是母亲黄昼慈祥的表情。难道,这一刻就真的要和这些记忆永别了吗?父亲的大仇还未报,自己怎么可以死呢?
“呸,其它动物活着可以称得上轰轰烈烈,唯有你黄汉不行。先说你父亲的大仇未报,现在你母亲又被哈坤王咬死了,作为一头凶猛的藏獒,你就应该不顾一切的为它们报仇,在这里称什么英雄。”仁义说的话别有用心,它在瓦解着黄汉的斗志,想让它不战而败。
“你母亲才死了,我走之前母亲明明是出去旅行了,怎么可能被哈坤这个畜生咬死呢,你说谎的水平实在太次了。”黄汉知道仁义的用意,可它不知道的却是仁义说的全是真的,黄昼确实已经死了。
“卡皮,黄昼死的时候你就躲在林子里,这总该是真的吧?”仁义把矛头指向了卡皮,这只鬣狗的卑鄙手段用到了极致,因为它分明知道卡皮是王,所以它不会说谎,哪怕在这有生死攸关的时刻。虎族的祖训,卡皮怎么可以忘呢。
“王,它说的不是真的?”黄汉转过头来看着站在一旁的卡皮。
“黄汉,仁义说的是真的,黄阿姨是被哈坤咬死的,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想到黄昼临死时的惨样,卡皮的心再次被扎了一针。
黄汉醉了,黄汉疯了,黄汉笑了,黄汉的眼睛里有泪水。仁义和它的队伍看着黄汉的举动,兴高采烈。现在它们要对付的只剩下卡皮了。
仁义身边的两位位个头高大的鬣狗朝卡皮的左右路攻来,它们起跳的速度和力量都是恰到好处。在它们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活捉了卡皮,此生的荣华富贵用之不竭。
它们错了,错的一塌糊涂。因为它们不但看低了卡皮,更是错看了黄汉的抗打击力。就在它们跳起的同时,黄汉已经咬住了左路进攻的鬣狗的脖子,它再也动弹不得。右路进攻的鬣狗也被卡皮撞击到大渡河里。
几秒中的时间里,仁义就已经失去了两位得力副将,这对于身经百战的它来说着实吃了一惊。不过很快的它就让自己的心沉淀下来。
黄汉却在这个时候迅速的扑上了仁义,仁义有些躲闪不及,被硬生生的在左腿咬了一口,它的那些副将门在这样紧急的关头时,竟然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
仁义忍着疼痛,和黄汉周旋了起来。其它的副将和士兵在卡皮凶狠的眼神的注视下不敢前进半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将军带伤应战。
仁义忽然朝着桥的岸边退了一步并大喊:“黄汉,咬死你母亲的是哈坤,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又何必和我拼命,我现在放你和卡皮过桥还不行吗?”仁义并不是怕了黄汉,而是它看到了冲阵出去的旧生不知从哪里带来了一群穿着怪异的强悍队伍朝自己攻来,这是它根本没有办法预料到的。
处在愤怒之中的黄汉已经失去了理智,它知道,母亲的死仁义也一定帮了哈坤不少忙。它要报仇,从仁义开始。是愤怒的力量,仁义在黄汉最后的碰撞下掉进了大渡河里。黄汉因为用力过度也掉进了大渡河里,转眼间,它和仁义的身影就消失在激流猛进的大渡河里。
卡皮就这样看着黄汉没了,那个和它一起长大,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哥们就在一瞬间没了。
“大将军和黄汉同归于尽了。”这样的声音迅速在队伍里传开了,再也没有动物还想着这场战争,它们四散逃去。
旧生向那些着装怪异的队伍告别,只是它怎么也不会知道,那些队伍是父亲安雀派来相助的。
王离有些迷乱,它无法相信黄汉就这么的消失在这个浩瀚的宇宙里,它还没来得及报恩呢,它怎么就可以这么走了呢?
卡皮,旧生,王离,还有受伤的壮汉们,沿着大渡河边上寻找黄汉的身影,到了下午,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王,至少在目前看来,黄汉还有生的希望。不过我们没有时间在找下去了,哈坤派出的军队很快就会闻讯赶来的。”旧生的痛只有自己知道,然而它更明白时机的重要性,它的任务就是要保护王顺利进入雅鲁藏布江大森林。
王离坚持要留下来继续寻找黄汉,卡皮明白它的忠心所以不再挽留。在走出几步之后卡皮忽然回头朝着王离敬了一个军礼,这个军礼有着太多的意义。
有对王离的敬意,有对黄汉的担心,有对王离的期望……
王离看着这个刚接任王位就饱受苦难的王,有些难过,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旧生,你觉得早上救我们的身穿异装的军队会是谁呢?”卡皮已经猜出些什么,又怕旧生不相信。
“应该是本地的部落吧,它们肯定得到过安森王的恩惠所以才会帮助我们。”从那些强悍的军队出现的时候,旧生就这么想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军队应该是你父亲派来救你的。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敌兵的监视之中,离此不远处有一格聂山,它们肯定就在这里等我们朝里面钻。”卡皮无奈的叹气。
卡皮的话让旧生觉醒。它担心的问道:“既然我们已经猜到有敌兵在等着我们,为什么不绕道而行?”
“我们要进藏,就必须经过格聂山。如果绕道迷路不说,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就更难说了。我倒觉得冲过你父亲的口袋远比绕道要安全的多。”卡皮知道,旧生是安雀的儿子。只要旧生安全自己就没有什么负担了。
先前渡河的黄汉部队现在全都是安雀的俘虏了。卡皮,旧生和受伤的壮汉们到达格聂山的时候,安雀早已派军队包围了它们。现在卡皮它们要过这座山,恐怕比登天还要难了。
“旧生,你已经闹了一路,赶紧过父亲这里来。”安雀在看到旧生安然无恙的时候,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父亲,你怎么可以背叛卡皮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旧生看到安雀所做的一切,不能接受。
“旧生,成者为王。这是千古以来不变的道理,我只是顺应潮流又什么错?”安雀面对旧生的指责不理解。
“安森王对你恩重如山,你不思回报这是不义。你背叛卡皮王投降哈坤,这是不忠。现在你又要拦截卡皮王,简直是大逆不道。”旧生的话像一根根钉子扎在了安雀的心里。
“你这个混账,这样说你的父亲。那你可知道哈坤控制了我们的家属,你又让我怎么办?”安雀说出了心里的痛处。
“父亲,你告诉过我大丈夫就应该舍生取义,现在我不能不和你为敌,请原谅我的不孝。”旧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你,你……”安雀有些不相信这是自己教出来的孩子说过的话。
“旧生,现在是冲过去最好的时机。”卡皮起步奔跑,旧生和壮汉们紧随其后。
“大将军,它们要冲过去了。”安雀的副将提醒到。
安雀转身背对卡皮它们,做出了一个让道的手势。旧生是它看着长大的,现在儿子一身全是正义这多少让它感到安慰。它在心里告诉自己,所有的后果就让自己独自承担吧。
“卡皮你听着,过了格聂山就是雅江,林翁早已在那里等着你的到来。生死由命,我能帮助你的只有这些了。旧生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安雀对着还在奔跑的卡皮喊道。
“安叔叔,你的情我记住了,后会有期。”几十个身影就这样在飞速的奔跑着,转眼间就消失在格聂山的深处。
安雀落下了眼泪,它无法想象旧生是否能够顽强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