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了下去,卡皮和旧生蹲在离小相岭不远的林子里,它们的眼睛发着光,看着那狭窄的山路,等待天黑。
起步,奔跑加速,寒冷的雪地里留下了是浅浅的脚印。在到达小相岭的时候,卡皮的速速如风一样,飞驰而过。旧生紧随其次,这算得上它此生最快的奔跑速度了,不仅是为了活命,更为重要的是王卡皮就在自己的身旁,它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王逃过这次劫难。
奔跑中的卡皮,全神贯注。它虽然料定里斯必然带着队伍离开,不过那也只是一种猜测。如果里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山谷的两侧,那么它和旧生必然是粉身碎骨。然而,它却无法选择,只有过了小相岭,才有活着的希望。它是王,它要带着旧生顽强的活下去。
“黄队长,天已经黑了,王是不会来了,我们还是早点赶路,要不然非得冻死在这里不可。”黄汉最信任的探子王离说道。
“王离,在我的这个队伍里,你是我最信任的黄狗。现在我们的处境和穷途末路相差无几,我既不能丢下王不管,也不能让兄弟们活活冻死在这里。所以我决定你带着队伍朝西南出发,我独自在这里等着王。”黄汉的心里明白,再不下决心,留下的队伍一个也活不了。
“黄队长,你带着队伍离开,我留下来等王。”王离知道这样的决定有可能自己活不下来,可黄汉对自己恩重如山,这样的恩情现在不报以后恐怕再也就没有机会了。
“黄队长,让我留下来吧。”
“让我留下来,我愿意等王回来。”
“应该让我留下来,我足够机灵,可以保护王。”
……
队伍里传来的各种回答让黄汉感动,它的眼角里有泪水。它知道,如果自己不走,大家都不会走的。
“听我命令,队伍迅速朝南进发。”黄汉在发出这样的声音时,喉咙颤抖。它的心在疼着,这种疼有着太多的辛酸和无奈。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看,有两个身影朝着我们快速跑来。”
“是王…它们,我认得…这两个…身影。”黄汉的嗓子嘶哑的说道。
夜已经很深了,地上的雪在月亮光的反射下发出昏暗的光。卡皮和旧生距离黄汉的队伍只有二百米远,然而它们却无法清晰的看清楚对方,只能看到好多的身影。
“旧生,现在我们已经不能回头了,只有冲过去才能活着。记住,待会我在前面冲阵,你紧跟在后面,千万不敢恋战。”奔跑中的卡皮朝着在自己身后的旧生说。
“王,能和你战斗在一起,是我旧生此生最大的荣耀。”旧生看到了回头朝自己微笑的卡皮说,卡皮的微笑让旧生的心里暖和了许多。
“黄队长,不对劲啊,王它们好像要冲过去。”王离的脸色微变。
黄汉突然意识到,王和自己不再同一个方向,视线看到的也有所不同。有可能是反光的作用看不清楚,以为是敌兵了。
“各小队听令,高喊卡皮王万岁。”黄汉精明的命令道。
“卡皮王万岁,卡皮王万岁……”队伍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谷,还在林子里沉睡的鸟在这个时候被吓得四处飞散。
“王,是黄汉和它的队伍,不是敌兵。”旧生刚才还紧绷的神经在听到这样的呐喊声终于松弛了下来。
卡皮抱紧了黄汉颤抖的身体,满眼泪水。它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命令队伍迅速朝西南进发,在五天后黎明之前通过大渡河。”卡皮的担忧是对的,它听过黄昼说过大渡河的凶险,如果在这里被拦住了去路,只有背水一战。
然而无论怎么样,这一战都已经无法避免。仁义的队伍在这里已经守候了好几天了。
大渡河的主干道上,歌舞声平。仁义在和自己手下的官员们在大帐里喝着酒看着舞曲,那种滋味可美了。
仁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哈坤把自己北方的位子白白送给了琼聪不说,还减少了它军队的补给和自己俸禄。但仁义更明白,活捉了卡皮,自己的荣华富贵可谓指日可待。
“报将军,黄汉的一支朝西方向的队伍,突然转向朝大渡河快速前进,已经快到渡口了。”探子快速的飞奔大帐说道。
“可有卡皮,黄汉和旧生它们?”仁义放下了手里的酒急切的问道。
“报将军,没有,带队的只是黄汉的副对。”探子有些气喘的说道。
仁义有些犹豫。它知道要消灭这支队伍很容易,但这样做就会打草惊蛇,卡皮是绝对不会在朝这个方向过来。但放了这支队伍,又有点心不甘。
“传令各部分迅速散开,埋伏草丛之中,放这支队伍过去。”仁义的做事风格向来如此,它知道卡皮和战绩之间的差距,即使哈坤命令它消灭卡皮的有生力量。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刚才还歌舞升平的大帐现在俨然已经是一个通道。仁义不愧是北王,它的队伍毫不逊色。
三更不到,黄汉的第一支队伍已经过江了,它们留下了信号,表示这里并没有危险。
“黄汉,我总觉得有些不祥的预感。”旧生在急行的队伍里不安的说道。
“你看这些都是我们的队伍留下来的安全信号,放心吧,过了大渡河我们就可以喘一口气了。”黄汉对旧生的不安并没有在意。
卡皮安静的走在队伍的中间,它唯一期盼的就是守在大渡河的军队也和里斯一样,等不到它们早早的撤去。
“黄队长,江边一切都很安静,没有什么危险,我们可以顺利过江。”探子王离来回的奔波在队伍和江边之间,不知疲倦。
“旧生,这下该放心了吧,我们的第一支部队已经过江了。”黄汉看着神经紧张的旧生安慰到。
“我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不是说大战之前的战场都是安静的吗?”作为一只狐狸,旧生对于危险有着天生的直觉,这种直觉也救过了自己好几次。
旧生走到了卡皮的身边:“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卡皮点头,这个时候它也不知道说什么。
它知道的是,后面有追兵,绝无退路。它更知道的是,即使大渡河边上是一场陷阱,也不得不闯。在进退维谷的境地时,前进一步是生存,后退一步是死亡。
五天后天微微亮的时候,卡皮和队伍们赶到了大渡河边上。岸边的四周全是水草,出奇的安静,这让卡皮隐隐不安。
“黄汉,命令队伍快速过桥。”卡皮紧张的说道。
黄汉还没有发出声音,仁义的队伍突然在这个时候倾巢而出包围了它们。
“卡皮,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还是回去和我见哈坤王吧。我可以替你求情,让王饶你一命。”仁义对着卡皮它们喊话,同时对着自己身边的几个副将小声的说道:“你们的任务就是困住卡皮,把它拖累活捉。”
“仁义,我知道你这些年守卫秦巴森林不容易,今天就不难为你了,你回去告诉哈坤,我的王位迟早要还的。”卡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江面,这让仁义的士兵们有些胆寒。
卡皮对着黄汉和旧生说:“仁义的副将们一定会拼死阻拦我们过江的道路,让弟兄们围在一起,跟在我们后面冲过去,生死由命。”卡皮说的话是苍白的,也是最现实的。
“王,我们一起冲在前面,并肩战斗。”
……
过大渡河的不远处,有一格聂山,此山海拔6000多米,远远要比眉山的小相岭凶险的多。
安雀是在四天前到达这里的,哈坤在锦囊的命令里写的很清楚:“处死黄汉,活捉卡皮。”只是安雀怎么也不会知道,仁义的锦囊里写着不仅仅是削弱卡皮它们的有生力量,还有处死旧生,此命令为绝密。
这样的命令让仁义高兴了好一阵子。在哈坤的眼里,安雀的权利虽没有被削弱,但它也不过只是哈坤的一个棋子罢了,哈坤绝不会信任它。
“大将军,有一支队伍朝着格聂山奔来,带队的是黄汉的副将。卡皮和黄汉它们现正在大渡河边上激战,估计活着出来的希望不大。”安雀的大总管安东接到消息马上前来报告。
“可有我儿的消息?”安雀着急的问道。
“公子它也被仁义包围在大渡河边上。”安东不安的说道。
“仁义这混账东西,迟早我要找它算账。你去找些强壮的士兵乔装打扮下去救我儿。”安雀吩咐道。
“大将军,请放心,我早已经安排好了。”安东胸有成竹的说道。
安雀满意的点头:“那就准备好口袋阵,等着守网,活捉前来的卡皮余党。”
“是,大将军。”安东缓缓的离开。
安雀却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之中,它也有一个梦想,就是成为秦巴森林的王,只是现在是机会吗?它闭上了眼睛,不敢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