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大山,树密叶厚,一眼望去似乎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山体,若是置身其中,难以走出。
何况其内,还有一个百毒门!
听闻这山中飞鸟走兽,无一不是毒物,百毒门已经将这方圆百里之地,都化作毒障,外人难以行走。
这也是江山这两年来,不曾来过苗疆的原因。
在山腹之处,有一处山谷,谷内花草迷香。蝴蝶与蜜蜂嗡嗡展翅,满地的花,却不似那种毒障之地。
山谷深处有一个洞口,并非天然而成,洞口旁有一块石碑,上写:百毒。
这一条隧道深不见底,一片漆黑,就算有高手经过毒障到了此地,面对这一条通道,也是头皮发麻,不敢擅闯。
一声呼啸。
书生来了此地。
他面色红润,看来这两年过的极为舒适,在洞口处,书生拿出一把扇子,兀自扇了几下,道:“圣姑,可是不好找啊,差点中毒而死。”
不消片刻,紫唇从洞内走了出来,在她身后,一个个火把连着亮起,也连着熄灭。
“书呆子,你知道路的。”
书生哈哈一笑,道:“火焚教已经瓦解,教主林斐棋不知所踪,不过以江山的能力,应该已经死了。”
紫唇摇头道:“我不认为他死了,昨日谷中有异象,所有蝴蝶都不眠。我问过掌门,这种情况,只有在上代掌门接了鬼尊三圣时,才出现过。”
书生扇子一叠,道:“鬼尊三圣,现在是二圣,做客中州府。天下盟府在去年腊月之时,搬入中州府,为圣上亲赐。”
紫唇咬牙道:“他们不是我百毒门人。”
书生看着紫唇的模样,不自觉想起在几年前,他误入之时所遇到的紫唇。
“苏紫唇,你们百毒门若是不想依附天下盟,这毒可要洒的多些。但我想,就算是洒的再多,江山若是要踏平这里,依旧拦不住他。”
苏紫唇知道书生的意思,江山现在的重心不在江湖而已,但也只是暂时的。
她低头想了想,道:“我知道,可武林之中,没有人胆敢与江山为敌。”
两人不禁想起了那个人。
那个胆敢以一人之力,与天下盟对抗的人。
可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不应该与整个江湖武林为敌。
书生知道苏紫唇心中所想,道:“我柳书桓这一辈子,最敬仰的人,便是他了。说起来也是可笑,那一夜,我们都想杀了他。”
“可他,却用一句话,折服了我们。我是百毒门的圣姑,不应该有半点的儿女私情,但我也是由衷的,由衷的……”
苏紫唇说不出口,洞内走出一人,是那野鬼,喊道:“圣姑,门主叫你。”
“你日后小心些。”苏紫唇道。
柳书桓点头:“我不过是一介布衣,武功也是不入流,江山哪里能够看到我的存在。”
“日后你还是少来,多来几次,便不安全了。”
柳书桓示意苏紫唇回去,他来过这里数次,历轻笙已经相当不欢迎他。
待苏紫唇走后,这些蝴蝶似乎也没了动静,柳书桓看着这片片大山,轻叹一声。
江湖传言,吴清风灭了风云堡,不知所踪。或许是去了南疆,或许是在中原某处蛰伏,不管如何,这是对天下盟最大的隐患。
吴清风有这个实力,构造一个虚假的势力,将大漠弄的腥风血雨。待他发迹,中原迟早鲜血淋漓。
但天下盟却抽空去灭了火焚教,柳书桓走在丛林间,不禁莞尔。
江南雨,火麟山庄,廊坊会……怕是只剩下廊坊会还在苟延残喘吧。
廊坊会皆是女子,江山并未紧逼,只是府中有人几次寻找方敏茹,但未果。而江山的耐心,是有限的。
出了大山,眼界开阔,此地是巴蜀之间,风景尤美。
柳书桓一路往前行去,最后上了官道。
他小心翼翼,未曾看到有人跟随,正如苏紫唇所言,若是多几次,有人暗中跟踪,怕是就知晓了这一条进山的路。
不远处,有一处驿站。
柳书桓口渴,便进去坐下,要了壶茶。
他四处打量,不经意被一道寒光刺了眼。
“是他。”
看到这把寒刀,柳书桓露出笑容,走过去道:“时隔两年,又看到这把刀了。”
这桌上的人,正是赵重明。
赵重明的刀从两年前那一次之后,便没有了刀鞘,寒刀日日在外,此刻已有了些斑驳。
“我只知道你是一个书生,却不知你的名字。”赵重明经历了两年江湖,语气也变了些。
“柳书桓。”
“赵重明。”
两人虽非好友,但两年前也算是同一阵线,此刻遇到,自然要了两盘肉和一壶酒,喝上一盅。
几口酒下肚,柳书桓道:“江湖送你一个外号,叫铁面寒刀。”
“这外号,算是符合我。”赵重明看了一眼寒刀,他两年间都未曾回去一趟,或许这第三年,待北海逐鹿之后,他便回去面见师父。
过了几味。
柳书桓道:“天下盟可曾找过你?”
“没有,不过火麟山庄找过我几次。”赵重明拍了拍寒刀。
“可是张齿铜还在记着他的那流星铁球?”
“与我无关,我的刀他们若是能打碎了,我便离开江湖,回去侍奉师父。”赵重明看的很简单。
柳书桓眼珠一转,问道:“问一个不恰当的问题,不知赵兄能够告知书桓,令师尊姓大名。”
“此事,不可。”赵重明一口酒下肚,忽然看向外面。
烈阳之下,有一批快马赶来,马上是一个戴着斗笠的汉子,看不清面貌。他在驿站外停了一阵,似是在观察什么。
赵重明握住刀柄,将酒壶系在腰间,对柳书桓道:“他日再聚!”
马上之人刚瞧了几眼,忽然一勒马头,往前奔去。
赵重明奔出,喝道:“想跑?”音落,打出一枚石子,正中马腿。
马儿嘶鸣一声,吃痛本是跑的更快,但这石子打的它跌倒在地。马上的人一个翻滚,也不回头,窜向丛林。
赵重明握刀追了过去。
柳书桓放下一些银子,也跟了去。
三人一前一后,那人奔逃中丢了这碍事的斗笠,露出一面方脸,额上有一团火焰图案。
此人轻功了得,跑的飞快。
赵重明看了下前面,树干较多,若是跟丢将极难寻找。心中一横,将寒刀甩出,刀身一晃,飞旋着断了数道枝干。
那人感到身后有变,往左侧一纵,却当此时,柳书桓摘星手一抓,正好抓个正着。
摘星手握准时机,抓住了他的喉咙,两人慢慢的走了几步。
“让你跑!”赵重明一掌打在他的肩头,震他的一痛。
柳书桓想也不曾想便出手,是相信赵重明不做无用之功,这两年他虽没有与赵重明碰面,却知晓他在做些什么。
赵重明拿起寒刀,逼问道:“铁木风你可认识?”
铁木风?
柳书桓第一次听到这个人。
那人怒目而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口气很硬,铁木风我知道是谁,你们的目的我也知道。弄乱中原,扳倒天下盟我都管不着,但你们当年在叶惊风身上,做了什么!”
柳书桓眼中露出一丝震惊。
赵重明这两年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百知都不曾知道的,赵重明两年内竟然查了个八九不离十,且不管这铁木风是真是假,但这人的反应就证明,赵重明查对了。
寒刀切过这人的手掌,他不知疼痛一般,面不改色。正当赵重明要继续逼问之时,他忽然冷笑一声,眼中滴下鲜血,就此死去。
“他服毒自尽,一刻便发作。”
看着尸体,赵重明默不作声。
“你想要查明什么?”柳书桓问道。
赵重明道:“叶惊风的死,我知道赵姑娘,谢火麟的二夫人救过来了,但已不能说话。”
“叶惊风的死?”柳书桓着重开口。
赵重明将寒刀插在地上,拿起酒壶饮了一口,道:“当年在大漠,叶惊风是为了谢火麟…赵姑娘留了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救了赵姑娘,却成了众矢之的。”
想起那一日,所有人都说,是叶惊风杀了杜钧天与风云堡的人,劫走赵嫣红。但赵重明清楚的知道,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赵嫣红哪里需要他劫?
柳书桓沉默,他隐隐发觉,果然是有第三方势力搅局了!
这第三方势力,藏在暗处,大漠之事,绝非偶然。
“所以,你为了这一个真相,在中原两年。”柳书桓对赵重明有了一丝敬佩之意。
赵重明呵呵一笑,又大饮一口,抹嘴道:“我赵重明来江湖的第一天,就认识了叶惊风,亦师亦友,虽然不曾言明。他死了,我便要查个水落石出,给他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