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风高气爽。
小角一人又来到了天火崖边,她跳下马儿,将一个果篮子放在一旁,然后蹲在那里自说自语。
“叶大哥,楼姐姐,两年了。”
有时候,她真的希望二人没有死,这一掉下去,或许还有生机。可又无从下去寻找,这两年来,她时刻挂记着。
也不知是何人,在这里立了一块碑,上面写着:残云江湖。
也不知是何意,小角是在半年前忽然发现的,她来此也没碰到其他人。只是听闻赵重明有了些名头,独自一人浪迹江湖,倒也自在。
梨花公子倒是对他这个侍女爱惜的很,每一次来大漠,他都会跟随。
听说大漠有些古怪,他可不放心小角一人前来,只是来了几次,也不见有什么古怪的,不值一谈了。
小角从未与玉小楼见过面,最后一面也是那么匆忙,但她很佩服很佩服玉小楼。从那日起,玉小楼就是她的榜样,一直当成最好的姐姐。
想起那日玉小楼对她的疑问,小角多希望能够再次看到,待日头西斜,她便起身上马。
梨花公子似乎更妖娆了,笑道:“若是叶惊风有在天之灵,想必会很是欣慰的。”
“可还没来得及,他就离开了。”小角对梨花公子微微苦笑,两人策马离去。
刚走几步,梨花公子忽然挥手道:“等等。”
“怎么了?”小角勒马。
梨花公子冷目巡视四周,忽然马儿奋蹄,高高跃起!
“小角,小心!”
‘哗!’
黄沙之下忽然窜出四个人,寒光闪过,暗器索命!
小角身无他物,只得将手中的马鞭横扫,打落了几枚暗器后眼前一亮。却是一人刺来,刀光冷冽,必要其命。
小角一惊,在马背上一拍,往后退去。
梨花公子手执花儿,五指一绕,罩住这些暗器,见小角被逼下马,有些担心,将梨花打出,双腿一蹬,往小角那纵了过去。
小角刚落地,就有两人提刀砍来,她自然不惧,马鞭一挥,与他们二人交手。
梨花公子也被两人缠住,他脸露杀气,梨花便是他的杀器,毫不留情的洒落。
梨花之处,无人敢过。
小角与那两人斗的正酣,忽然一刀劈下,她身子一翻避开了去。但身后火辣辣的极为渗人,一回头,却是一道火光袭来。
“火焚教?”梨花公子蹙眉。
火焰来的突然,小角刚刚避开,刀片划过她的衣袖,伤了手臂。
小角闷哼一声。
梨花公子一脚飞沙,从马上抽下一块鞍,使做暗器打向那要砍杀小角之人。
那人竟然悍不畏死,不管不顾这马鞍,要将小角斩杀!
小角立即翻身一滚,撩起大片黄沙,遮了那人的眼睛。那一刀登时斩偏,而马鞍也打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打的吐血摔去。
梨花公子脚尖一滑,绕到另外一人身边,食指一点,将其大刀打落。那人一脚踢来,却是直接被梨花公子锁喉而亡,脚也只能在空中乱蹬,渐渐死去。
小角站起来,面向那两人。
梨花扔掉这死人,染色的瞳阴冷的看着那两人:“火焚教,找我梨花公子的麻烦?”
“我们火焚教与你们天下盟势不两立!”那两人一齐吼道。
“那就去死吧。”梨花公子方才是担心小角,此刻出手如一阵旋风,梨花过处,身首分离。
“公子。”
梨花公子走到那两人身前,踢了一下他们的尸体,道:“火焚教如此不自量力,是为何?”
“火焚教不是与世无争么?且与北海逐鹿还有一年时间,他们为何要如此明目张胆的与天下盟对抗?”小角不解。
梨花想了想,道:“那日,谢火麟来找义父,说是火焚教两年前在大漠参与了一些事。我知道义父最近忙,火焚教又是很少出现,本不会去理。看样子,义父已经动手了。”
小角道:“火焚教一直在越州一带,那里群山十万,甚是难寻。”
“对,火焚教也不弱,虽然不能正面与我天下盟对抗,但若是暗中闹事,倒也麻烦。”
“那公子?”
“回去再说,这件事无须我们操心。”梨花公子上了马,与小角离开了此地。
两人走后,风沙掩盖了尸体。
入夜,既凉。
有人来到这里,看到露在风沙中的一条腿,他轻笑一声,来到崖边。
“这酒,送给你喝的。”他将一坛酒放下。
亭中,雨点。
湖中,一圈一圈。
百知慢慢的提起杯盖,忽又放下,说道:“江湖三百三十三,火焚教败,教主林斐棋藏入大山,与天下盟对抗。”
他细想了一下,又道:“离北海逐鹿还有一年,雪中还未出,江山不惧任何人。”
在他身后,有一书童,正快笔而书。
最后,他喝了口茶,望着湖面道:“能让江山害怕的人,已经死了……”
“师父,要写上去么?”
“这句话别写。”
越州,凉山。
林肃整顿人马,在火焚教中,他看上去与两年前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两鬓多了一些白发。
火焚教倒是真的素简,全教上下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林肃本想将一些东西分给手下们,但发现竟然只有一些字画之类的东西,不禁暗骂林斐棋。
“善风。”
“属下在。”善风身穿黑色劲装,瘦弱精干,一双眼睛极为明亮。
林肃道:“你带人守在这里,我相信林斐棋会带人潜回,不要打草惊蛇。不过他也不笨,所以你将网拉大一些,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我先回去请示盟主。”
“是。”善风点头。
林肃先行离去,善风吩咐一干人等,清理了火焚教的东西之后,便四处藏起来。
善风是天下盟的离堂堂主,一身武功也已炉火纯青,尤其善使风鳞刀,大开大磕,极为霸道。
林肃匆匆赶回燕都,一路上倒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只是感觉被人跟踪,却又找不出一点苗头。
在进了燕都城门之时,正好遇到离秋风,两人一并进城。得知离秋风又没有找到龙脉,林肃叹道:“此时不急,须耐心寻找。”
而此时,梨花公子与小角正在平遥镇喝茶。
出了大漠就是平遥镇,以前大漠的许多特产都在此地交易,风云堡消亡之后,大漠就没有人拿东西来买卖,一时冷淡了许多。
“公子,我有预感,叶大哥可能没死。”小角饮了些茶,嗓子润了许多。
梨花公子哦了一声,道:“你的预感可非同一般啊。”
小角道:“公子,天火崖虽然深不可测,但以前听说凤鸣天就是第一个掉崖而未死之人,而凤鸣天又是当年第一高手。”
“所以呢?”
“叶大哥和楼姐姐有可能没死。”
“小角,回去后,好好陪那小哥读读书。”
“……”
“其实,小角,当日之后,你为何还跟着我。叶惊风虽然是自己跳下去,可归根结底,是义父所为。”
“公子,我可以不说吗?”
梨花公子笑了笑:“我知道你所想,但我还是希望你打消这个念头,这个世上,不少人想取而代之。”
茶馆的角落里,一个戴斗笠的人微微睁开眼,打量了几下后,又闭上。
越州凉山后,连绵群山中。
火堆摇晃。
一群人围坐在当中,火上有铁锅,香味正飘散而出。
当中的灰袍男人岁若中年,眉毛浓密,额头凸起。眼神布满杀气,通红,血丝一片;其脸上还有一道伤口,此刻结疤,甚是狰狞。
他便是林斐棋。
“教主。”一人将竹筒递过来。
林斐棋淡淡的看了一眼:“你们先用吧。”
他眼中藏不住的恨!
虽然火焚教所在并非秘密,江山也曾说过只要不与他作对,便不会动手。可现在呢?林斐棋看着教众,还剩下多少?
偏偏,江山还打着武林正义的旗帜,一口咬死火焚教就是当年大漠之乱的主谋,真是可笑!
但他无可奈何,能活着就算是莫大的恩赐了,他斗不过江山!
一想到火焚教几十载,他心似乎都在滴血。
“林教主。”
众人抬头,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林斐棋看向树后,只见一缕青丝露出,那人声音低沉沙哑,娓娓道来:“可是恨江山让你火焚教分崩离析?但又无法与江山对抗,心中怨恨?”
林斐棋沉声道:“阁下,是何人?”
“我可以帮你,对付江山和他的天下盟。”
林斐棋站起来,一眨不眨的看着那树后,语气虽然淡定,却有了一丝波动:“你到底是何人?”
“我在沧海,雾州山,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