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过后几日秦言墨与秦羽墨动身去雁鸣关,马车早在外等候了。司徒凝拉着秦羽墨的手:“墨姐姐,雁鸣关苦寒,你要多多注意身子。有如云跟着我也放心。我在你包袱里放了些姜糖,路上冷了嚼一嚼。如霜,把我给姐姐准备的东西拿上来。”一个蓝衣的小丫头应声拿了一个三层的食盒。
司徒凝将食盒接过来:“墨姐姐,我给你备了你喜欢的红豆糕、芙蓉饼、核桃酥、杏仁酥、荷花糕……”
“好了,好了,”秦羽墨赶忙打断她,“我是去雁鸣关,又不是去郊游,你给我带这么多吃的做什么。现在还是七月,路上该坏了。妹妹的心意我领了。”
“我是怕你路上烦闷,在路上也没有这么好的点心用了,我才吩咐厨房给你带的。好姐姐,你带一些吧。好歹是我的心意,这个红豆糕和枣泥山药糕还是我亲手做的呢。”
“衿儿妹妹,我家大妹妹难得洗手做羹汤,我们几个哥哥都没有这个口福吃到,你带上一些。出了城有很长一段路没有客栈呢,腹中饥饿了也可以用些。到了雁鸣关给我们传个信儿来,也好让我们放心。”司徒毅说,他负手而立,更显身长玉立。
“是,衿儿知道了。”
司徒桦拍了拍秦言墨的肩膀道:“子启,到了雁鸣关好好历练。对面就是北寒关,别让他们小瞧了去。好好和他们学本事,战事一触即发,我们雁鸣关见。秦世伯麾下有一个姓魏的军士,本事了得。别小看身旁的将士们,都是有本事的。咱们司徒家和秦家的男儿们就是要在战场上洒热血。”
王氏听了嗔道:“什么洒热血,也不怕不吉利。都好好的,我们还等着他们一家子回来呢。弟弟妹妹出发,要讨个吉利才是。”
秦言墨笑笑:“大嫂不必生气,大哥说的是,战事一触即发,我们作为司徒家和秦家的男儿们应该保家卫国。作为将士,马革裹尸才是归途。”
王氏连忙啐道:“越说越过分了,保家卫国应该,可不许马革裹尸。你想想你妹妹才是。四弟昨个还特地去了护国寺给你们求了平安符,快戴上。可不许在口无遮拦了。”
司徒凝说道:“就是,这好好的,墨哥哥墨姐姐不过是去雁鸣关而已,怎地一口一个洒热血,一口一个马革裹尸的。”
司徒毅上前将手里的两个平安符交给秦氏兄妹,秦言墨看了看将平安符揣进怀里去了。秦羽墨见那平安符是一个葫芦形的玉坠,上面刻着篆体的平安不觉十分喜爱。司徒毅看出了她的心思,将平安符仔细的为秦羽墨戴好。两人身体微微贴近,秦羽墨甚至听到了司徒毅的心跳声,心跳不觉也加快了几分。
“好了,快些上路吧。离别总是要到来的。”
秦言墨跨上青骢宝马,秦羽墨走到马车旁,早有伶俐的小僮为秦羽墨放好了凳子,方便她上车。
秦言墨向众人作了一揖:“子启告辞,诸位,后会有期。”
秦羽墨亦从马车探出头来:“哥哥嫂嫂们,再会了。凝妹妹,再见。”大家依依惜别,连六岁的司徒安也向二人挥手道别:“墨伯伯,墨姑姑,再见!墨姑姑回来记得给安儿做玫瑰藕丝糕!”
秦羽墨扑哧一笑:“好好,墨姑姑回来一定给安儿做。”司徒安的童言,冲淡了些许离愁。
秦言墨扬鞭催马,车夫驾车随行,一骑,一车慢慢走远,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秦羽墨坐在马车中,手扶上胸口,想起刚刚司徒毅为她戴平安符的那一刻,心中竟不能平静下来。她面色微红,仿佛涂了上好的胭脂。
雁鸣关在南郡北边的边境,一路北上有千里之遥。算下来,到了雁鸣关可以和父亲过中秋节了,想到这里秦言墨与秦羽墨心中快乐了起来。
夜间几人赶到一家客栈,店主人十分热情,将秦言墨的青骢宝马牵到马厩中,按吩咐供应了足够了好草料。
秦羽墨扶着如云的手到了客栈,秦言墨向店主人要了两间房:“郑伯,你赶车也累了。晚上和我一间罢。”
郑伯受宠若惊,连道不敢:“这是老奴的职责所在,少爷小姐不必挂心。少爷小姐还是早早歇息,明早好赶路。”
秦言墨劝慰道:“郑伯不必客气了,随我和阿展上去就是。明日还要赶路,你年纪大了,难不成真要在下面守一晚上?”
名唤阿展的小幺也道:“少爷都吩咐了,郑伯就不必推辞了。况且,少爷小姐歇息下了,也得有人警醒着些,如云又是女孩儿,还得照顾小姐,我们两个还可以轮流守护些。”郑伯略思考了下,便向秦言墨作了一揖。秦言墨知道他是答应了。
几人正要上楼,却听又有人进来:“掌柜的,安排两间上房来与我家少爷小姐歇息。在安排一桌好菜,送上去。”
掌柜的一脸笑容迎了出去:“少爷小姐,不好意思,剩下的两间上房刚被拿两位少爷小姐定了。现在只有下房了。不知少爷小姐……”
掌柜话未说完就被那人打了一掌:“胡说!我家少爷小姐是千金之躯,怎么能住下房?我们给你三倍的房钱。让他们另寻地方住罢了。”
“阿苏!不得无礼!”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我家奴才不懂事,惊扰贵人了。二位请便。”秦羽墨转头看着那人,却见他转头和一位紫衫女子说:“兰儿,今晚我们将就一下罢了。他们来到早,我们怎好和他们争抢。”
紫衫女子抬头,一双眼睛明若灿星:“好,兰儿听哥哥的。只是,哥哥今天赶路劳累了,不能好好休息。不如明日,兰儿骑马,哥哥坐马车,也可以再睡一下。”
“既然都是赶路的,哥哥,不如我们让他们一间房。”秦羽墨说,“上房应当有里间和外间的。我们也将就住一下,只有一晚罢了。”说罢她看向那个叫兰儿的女孩,恰巧兰儿也看向她,两个女孩相视微微一笑。
“也好,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委屈兄台和小姐了,祁某谢过。”他说着向秦言墨行了礼。
问题解决了,最高兴的莫过于掌柜,忙唤来小厮引着几人上楼去了。至于两位车夫,掌柜的直接给他们安排了一间下房住了。
天色已晚,秦羽墨靠在床头看书。如云将楼下送上来的杏仁露端来:“小姐看了那么久书,且喝碗杏仁露歇歇吧。天色也晚了,不如奴婢伺候小姐歇息吧。”
“好。”秦羽墨应到。
第二天一早,几人在楼下遇到,祁姓男子向他们拱了拱手:“昨晚多谢二位,我请二位吃早饭吧。小二,来十笼小笼包,四碗紫米粥……”
秦言墨婉拒:“都是赶路的,祁兄台客气了。我们要了早饭,在房里吃过了。祁兄台自便,我们告辞了。”
雁鸣关终于近了,秦羽墨挑起车帘,看着边塞景色。许是到了边塞,早晚有些寒冷,还好司徒凝给备下了姜糖。秦羽墨拿出几块,分给郑伯和阿展。自己与如云、如雪、如素也嚼了,秦言墨不喜姜味,没有接。秦羽墨将车上的银水壶拿出倒了一杯热热的茶与他。银水壶是双层,又有有一层棉套套着,水如同烧开的一般烫手。
雁鸣关,城楼上守卫的士兵不认得秦言墨:“何人到此?此处乃是边关,闲人速速离去。”
秦言墨将父亲交给他的秦氏令牌取出,秦氏令牌,见令牌如见秦江慎。士兵不认得秦氏兄妹,却认得令牌,连忙命人将关门打开。差了一个小兵去禀告秦江慎。
秦江慎听闻他们兄妹到了,甚是欣喜。秦言墨与秦羽墨见到父亲心中也越发高兴。请秦江慎上座,他们兄妹二人向几月未见的父亲拜了三拜。父子三人,终于相聚团圆。再过十余天,便是中秋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