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之间,八年过去了。北冥与南郡关系彻底破裂,南郡皇帝冷楚寒任秦江慎为镇北将军,守护郡鸣关。秦将军的大名也略微震慑着北冥。北冥亦使平南将军金威驻守北寒关。双方彼此都是国中名将,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关卡彼此对峙着,战争一触即发。司徒将军在府中也不安,将秦言墨与秦羽墨接到府中。
秦羽墨性子较沉静些,只是坐在长廊下看书,或是整理丝线绣花,或是抚琴,也会同大家玩笑下。司徒毅偶尔会来看她,也不多说话,偶尔的同她玩笑几句。偶尔秦羽墨会让司徒毅教她画梅花,司徒毅虽是将门之后但天生一股儒士风度,有几分儒将的味道。
司徒韬自小是吵吵闹闹的性格,常跑到秦言墨和秦羽墨住的小院里拉着秦言墨舞剑,司徒韬也会问秦羽墨怎么样。秦羽墨惯于同他玩笑总是撇撇嘴说道:“不怎么样。人家舞剑可以像雪花一样,一杯水泼进去衣裳上一丁点儿的水珠子都没有。我虽不会舞剑,但是也看得出来你的剑有破绽。”
“衿儿!”秦言墨道,“韬儿今年刚多大,这已经是不错的了。”
秦羽墨笑嘻嘻地吐吐舌头:“和我一般大,我听说二哥哥十四岁时都去军营历练了呢。”
司徒韬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去历练?我早就和爹爹说了,下月初一我就去军营了呢。到时候看我不得个全优回来堵你的嘴。”
司徒凝和秦羽墨住的地方十分近,只穿过一道回廊便是了。两个小姑娘常常在一起或是绣花或是读书。司徒桦的妻子王氏笑着说:“大妹妹以前的性子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是一时也坐不住的。怎么跟这个衿儿这么投缘?”司徒凝笑了笑说:“大嫂取笑我呢。我不过是喜欢和墨姐姐玩罢了。也怪了,墨姐姐这样的美人我也十分着迷呢。竟然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了呢。”这个时候小丫头子进来问秦羽墨说:“小姐,用些子什么点心。奴婢见您昨个做的芙蓉酥和枣泥山药糕还有珍珠丸子挺好的。奴婢拿了那珍珠丸子配着您前个制的菊花蜜应是不错的。”秦羽墨尚未说话只听见司徒凝说道:“墨姐姐,不要这样小家子气。你的手艺大嫂还没有吃过呢。选一样做什么,快快让你那个会省吃的丫头子把好吃的东西都拿上来罢。我都饿了。”
秦羽墨一笑道:“怎么就小家子气了,你晚上且和我吃了就好。我给你做好吃的。先下先吃一点子罢了。如云,你把我做的芙蓉酥和珍珠丸子拿来,珍珠丸子有些油腻,做了酸梅汤来解腻。凝儿妹妹不怎么喜欢酸的,多加点糖。”司徒凝说:“就知道姐姐对我好呢,连我不怎么喜欢酸的都记得真真的。”一边说一边向外看去:“如云也太慢了!”
王氏扑哧笑了:“大妹妹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对你的墨姐姐还是你墨姐姐做的吃的?”司徒凝笑着说:“嘻嘻,墨姐姐是美人,我自然想着。不过,墨姐姐做的吃的我也很想呢。我家的最好的厨娘的手艺也不如墨姐姐呢。”
王氏见秦羽墨的眼神暗了一下,忙拽了拽司徒凝的衣衫小声道:“人家再怎么样也是秦将军的爱女,也是明珠似的捧大的。你这么说,不是说她和厨娘差不多么?难道人家合该给咱们做这点心吃的?”
司徒凝吐了吐舌头也小声说:“谁是那个意思了,我不过是夸她的手艺好呢。”
秦羽墨也不说话,只是依旧整理着丝线。如云捧了点心过来,秦羽墨、司徒凝和王氏浣净了手,坐在桌旁吃了。王氏捡起一块芙蓉酥吃了:“墨妹妹的手艺真是不错的。”司徒凝笑道:“大嫂,怎么样,我就说墨姐姐的手艺好得很呢。”几个人正说着,司徒家的几个兄弟走了进来司徒毅说道:“真是香甜的味道,衿儿妹妹也忒小气了,只有大嫂和大妹妹有口福也不想着我们兄弟几个。我们兄弟几个有没有这个口福呢?”
秦羽墨听了赶忙笑着往里让:“我还以为几位哥哥去了军营了呢,快进来坐罢。我这就去拿山药糕和金针馅豆腐皮包子,再加上一份蜜汁莲藕可好?”
司徒韬说道:“当然好啦,我们是不是沾了大嫂和大妹妹的光了?”
司徒凝撇撇嘴道:“墨姐姐还有这么些好吃的,刚刚也不拿给我吃。罢了,即使如此,我和大嫂也沾了哥哥们的光了,又有吃的了。”
几人用了些点心,吃了茶。司徒桦取了王氏递上的帕子擦了擦嘴,将茶盏递给丫鬟道:“再添一盏茶来。”说罢看了看秦羽墨说道:“秦世伯刚刚寄了信过来,说让你和言墨去郡鸣关。一则是许久未见了,二则言墨也不小了,秦世伯想让他历练下。现在也是七月初了,世伯的意思想着过了中元节就让你们过去。中元节郡鸣关怕是阴气有些重。”
秦羽墨喝了口茶道:“是,衿儿知道了,有劳大哥哥了。”
过两天便是七夕,秦羽墨做了些面果,和王氏、江氏并司徒凝一起准备着晚上乞巧的东西。吃过午饭后,秦羽墨和司徒凝正歪在美人榻上小憩,王氏和江氏撩帘进来笑着唤醒了二人:“你们两个倒真是悠闲,才吃了午饭又睡觉。快成了那梁上的猫了,快起来吧。去巧市看看。”
两个人揉揉眼睛,秦羽墨换了一身月白色衣裙,头上戴了一支垂有玄色流苏的步摇。司徒凝换了一身梅红衣裙,头上戴了一支镶有红色宝石的钗子。几人一起挽手走到巧市,巧市是专门在七夕这一日开放的,售卖特色小吃,各种面果,还有乞巧的东西,也不乏新鲜可爱的布艺。等月亮升高的时候,还会有乞巧的活动。几个人正走着,不提防有一队人跳着舞过来了。一队的人全是男子,打扮像是战场的士兵。为首的那个面上戴着一副面具,如黑色瀑布的长发散落着随着有力的节奏而跳动着。王氏道:“今年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有跳舞的了?他们这跳的是什么呢,怎么没有见过?”
江氏接道:“大嫂,我曾听说过这个舞曲。这个叫做《兰陵王入阵曲》听说兰陵王长相绝美,担心不能服众所以才用面具遮面。”
司徒凝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道:“还有这样的人,竟然因为这个戴面具。”秦羽墨也用手帕捂着嘴轻笑了一下。
这七夕的巧市上还是第一年有舞蹈,不大功夫就吸引了不少的人来围观。人与人之间紧紧挨着,司徒凝突然一个站立不稳摔倒了,人流随着舞者向前竟然将司徒凝旁边的木头架子挤倒了。秦羽墨惊呼道:“凝妹妹,小心!”
王氏和江氏也喊道:“大妹妹当心!”正说着,只见秦羽墨跑到那个架子下,一只手抱住了司徒凝,另一只手本能的遮挡在头上。突然听见一声响,木架被人托举起来,立回原处。司徒凝和秦羽墨这才看清来人:正是那个领舞的舞者。面具也极为精致,但是细看却有些小小细纹。面具发出轻微的声音,从那人的脸上滑下,落到地上破碎了。面具下脸庞上的五官仿佛是用刀精细的雕刻出来一般。只是眼睛像是有一块寒冰。
他淡淡地问道:“你们没事吧?”说完又瞥了一眼秦羽墨,像无意般说:“既然没有能力救人,逞什么能。”说完便拂袖离去。
王氏和江氏赶忙上来扶起二人,问道:“你们没有关系吧?”二人摇了摇头,司徒凝拾起地上破碎的面具追了上去,任那三个人怎么也喊不住。
秦羽墨便一同追了上去。
司徒凝追上了那个戴面具的男子,那人仍是冷冰冰的语气:“你想要干什么?”
“你的面具掉了,我来拿给你。”司徒凝说道。
那个男子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不必,你若喜欢自己留着便是。”说罢就走了。
秦羽墨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问:“凝儿,你怎么了,好好的跑什么?”
司徒凝笑笑:“没什么。”
“没什么?”秦羽墨调皮眨眨眼,“我们凝儿妹妹现在是豆蔻年华呢,莫不是……”
司徒凝没让她说完:“墨姐姐真是,才没有。我就是想把面具还给他嘛。”
秦羽墨和刚刚赶来的王氏以及江氏相视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