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又啰啰嗦嗦地讲了一大堆,让秋山去到自己家后要要如何如何好表现,秋山实在困得厉害,只能一个劲地敷衍点头,偶尔嗯一声当做回应,不知不觉间竟在叶知秋的唠叨中睡着了。
隔日一早,秋山早早起来,发现叶知秋还未醒,他心中惦念归元步的心法口诀,走到床边便将叶知秋叫醒,叶知秋醒来后发现秋山站在床边,吓得失声惊叫,拉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秋山被她尖叫声震得耳膜发麻,掏了掏耳朵,没好气道:“鬼叫什么,该看的我都看过了,还如此大惊小怪,快点起来,还要出城去练功呢。”说罢转身去洗漱了。
叶知秋手持棉被望着秋山背影,心中又羞又恼,坐在那里愣愣地看着秋山,目光流转,好似清澈潭水,碧波荡漾。
秋山洗漱完毕,回头见她还坐在床上发呆,不禁急道:“怎地还坐在那里,你倒是起床啊。”
叶知秋赶忙收起痴醉笑容,故意板起脸应道:“好啦,烦死啦,你先出去。”
“真麻烦。”秋山低声嘟哝了一句,走出房门,下楼去用早餐。
卯时三刻,二人再次来到城外树林中,叶知秋将归元步的心法口诀全部授予秋山,并向他诠释了行功法门。
秋山记性上佳,只听一遍便已牢牢记住,然后根据心法口诀练起了十方归元步。
这十方归元步果然是上等武学,艰深晦涩,非极具智慧之辈不能练成,花了大半天的工夫,秋山也未能将心法与步法完全融合运用,颇为气馁。
但叶知秋却一直在旁劝慰,说他的进度已十分惊人,因为她当初有父亲指点还花了将近两个月才练成,得她一慰,秋山果然信心大增,练的更加勤奋。
接下来的日子,叶知秋对秋山的态度十分温柔,也极少与他耍性子了,弄的秋山格外糊涂,又过七天,秋山终于将十方归元步练成,已能在基础的步法上进行十数种变化。
据叶知秋说,这十方归元步衍生出的变化步法几乎无穷无尽,全看各人资质,叶知秋花了三年多的时间,也只不过练出五十多种变化,而秋山刚学会便能衍化出十几种变化步法,已是十分难得。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二人由生到熟,渐成无话不谈的朋友,秋山初入江湖,对一切新鲜好玩的事情都十分好奇,便天天听她说一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叶知秋年纪虽小,但不知为何,却知道很多江湖上的事情,对各大门派的情况简直如数家珍,秋山每每听她讲起江湖之事都暗暗佩服。
又过了十几日,叶知秋想起了得月楼的叫花鸡闻名临安,便要去得月楼吃叫花鸡,秋山起初不允,但始终拗不过她,最终还是去了。
来到得月楼,叶知秋不仅点了叫花鸡,还点了七八样大菜,每道菜一听名字就很贵,秋山暗暗数了数自己钱袋中的钱,只剩二十多两了,不禁暗叹:“看来又要去摆棋摊了。”
他刚叹完,酒保已将美酒和叫花鸡端上了桌,叶知秋见酒菜已至,便开心地吃喝起来,模样好似饿极了的乞丐,与她那美貌模样格格不入。
秋山看在眼中,直摇头,问道:“嘿,臭丫头,你一个女孩家成天不回家,你爹娘不担心你么?”
叶知秋嘴里塞满了鸡肉,口齿不清地道:“为啥要回家,家里不好玩,我趁着爹爹不在家的时候出来玩儿的,至于我娘么,我刚出生的时候娘亲就走了,没机会让他操心了。”说到过世的母亲,叶知秋语气变得萧瑟,似乎有点伤心。
“对不住。”秋山道了声歉,缓缓道,“你爹爹一定十分担心你,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叶知秋闻言双眼一瞪,不悦地道:“干么!吃干抹净想不认账了?”
秋山闻言一阵愕然,不解地问:“这话从何说起呢?”
叶知秋气恼地一拍桌,吞下口中食物,瞪眼怒叫:“你看也看啦,摸也摸啦,吃干抹尽想不认账了!”
她说得很大声,酒楼上下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纷纷转头看了过来,许多人都暗暗笑起来。
叶知秋说出这话之后就后悔了,被众人瞧得窘迫,恨不得把头埋到胸口去。
秋山刚想说话,忽然听见“哗啦啦”铁链碰撞声传来,他正好面朝大门,抬眼一看,发现一个高大壮硕的年轻人走进了酒楼。
这少年二十出头,身材魁伟,估计比秋山高出了一个头,只见他身穿粗布青衣,脚蹬麻鞋,破破烂烂,已露出三根脚趾,双脚之上锁着一根粗壮的铁链,走动之时当啷作响,再看他容貌,阔口隆鼻,双眼如电,寒芒迸射,双眉宛若飞扬刀锋,直入鬓际,满头棕色头发随意披散,有点卷曲,一看就不是中土之人。
这青年一进大门,整个酒楼瞬间就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叶知秋也看到了这个壮硕青年,咽下口中食物,咋舌暗叹:“哇,这人长的比牛还壮。”
说话间,那青年旋身来到一张桌前,秋山看到他背后负着一柄巨剑,长逾六尺,比巴掌还宽,厚重无比,剑柄古朴粗大,镌刻着许多奇艺纹路,古朴而又沧桑。
秋山看到这柄巨剑,心中暗自惊叹:“好大的一把剑,一定很重,他怎么舞得动的?”
就在这时,店小二赶忙满脸堆笑跑过来,点头哈腰道:“这位客官,您要吃点什么?”
壮硕青年指了指面前的一张长凳,瓮声瓮气道:“这凳子太旧了,不禁坐,换条新的来。”
店小二闻言一愣,转头看了看板凳,又看了看他,不知他这话何意。
壮硕青年见他疑惑,转身就往长凳上一坐,他刚坐实,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好好的长凳忽然就断裂开来,瘫倒在地,那青年却是马步沉稳,纹丝不动,没有跌倒,他直起身再次道:“给我弄一条新凳子来。”
店小二看得瞠目结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忙道:“稍等,小的这就去给你换。”说罢转身跑去了内堂。
秋山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惊讶喃喃道:“哇,这人到底是有多重啊,那条板凳虽说有些老旧,但怎么说也能承受个三四百斤啊,竟被他一屁股给坐断了。”
他正嘀咕着,忽听叶知秋满面肃色道:“他那柄剑就将近三百斤重了。”
秋山闻言一惊,转头看向叶知秋,讶然问:“世上哪有这么重的剑,谁舞得动?”
只见叶知秋娥眉紧蹙,双眼死死地盯着壮硕青年背后的大剑,缓缓道:“这柄剑名为风雷,出自藏剑山庄,长六尺三,宽三寸七,厚一寸三,重两百八十九斤,藏剑山庄当初之所以铸造这柄剑,也没打算让人用。”
秋山闻言嘿笑道:“不是为了让人用?难道是为了辟邪?”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叶知秋竟当真点头道:“没错,就是为了辟邪,藏剑山庄分山剑部和水剑部,山剑部剑势沉稳,大开大阖,宛若高山巍峨气势,而水剑部的剑法则轻快多变,似流水灵动婉约,所以水剑部的人用剑轻巧,山剑部的人佩剑沉重,最重者达到四十五斤。”
秋山蹙眉道:“四十五斤倒还可以承受,这剑两百八十九斤,那根本不是人力能驾驭的。”
叶知秋转头凝望着他,道:“偏偏就有人能驾驭这柄奇重无比的神剑,这剑已经有数百年的岁月了,约是在唐朝贞观年间,天上落下一颗陨铁,藏剑山庄当时的庄主叶孟秋偶然得之,发现这陨铁乃是万世难求的铸剑神材,便倾全山庄之力开始铸造宝剑,历时二十余年,宝剑也无法成型,叶孟秋庄主是个剑痴,便令全山庄的人剪下头发和指甲,投入炼剑炉中,终于,其中一柄轻剑成型,另一柄重剑依旧无法成型,叶孟秋庄主知道这剑杀气太重,所以无法成型,便跳进火炉之中,以身殉剑,终于,另一柄重剑成型,叶孟秋庄主的儿子叶南天继承父志,继续炼剑,半年之后,宝剑出炉,据说开炉之日,出现天狗食日之惊天异象,剑炉之中一道黑气直冲天际,紧接着剑炉炸开,看管剑炉的七名铸剑师当场丧命,无一生还,两柄宝剑终于得见天日,其中一柄就是这重剑-风雷。”
秋山听她说得神乎其神,不大相信,刚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却听一道宛若破锣般声音传来:“这是藏剑山庄的秘辛,你是怎么知道的?”
秋山转头一看,只见那壮硕青年正转头看向这里,正是他问的话,叶知秋被他瞪视,只觉如坠冰窖,浑身一颤,赶忙转眼看向别处,不敢与他对视,慌乱搪塞:“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秋山望着叶知秋,笑着道:“虽然这故事有点假,不过很有意思。”
一旁的壮硕青年道:“这故事还没完,当时出炉的剑有两柄,一柄是这风雷重剑,另一柄叫止水,是一柄轻剑,正好藏剑山庄分山水两部,便由山部执掌风雷,水部执掌止水;止水剑锋凌厉,削铁如泥,实属旷世奇兵,水部得此剑后,声威大震,在江湖上闯下了赫赫名堂,在安史之乱时,水剑部高手保护玄宗逃离长安,又助郭子仪将军在太原大败史思明的军队,安史之乱平息后,皇帝便封藏剑山庄为天下第一山庄,这一下水剑部是风光了,但山剑部却落魄了,须知那风雷剑奇重无比,即便再厉害的内功高手,也只能勉力举起,根本无法舞动,所以这风雷几百年来一直插在山剑部的广场中央,以镇灵气,辟诸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