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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五天(AM)—一人即一国

还是那个被苍色光芒照耀的平台。

少女端坐在平台之上,苍色的幽光覆着她的身躯。

【娜哈忒,汝在着急。】

清丽的声音不急不缓,无悲无喜,【龙后】一眼就看破娜哈忒今天心中的波澜。

抬起头,苍色的眼眸直视金色的龙瞳,藏在苍色眼眸的背后的灵魂,完完全全地向那毫无感情的金色龙瞳,敞开。

“是的,尊敬的【龙后】,如果今日再无法集齐【水晶】,在【菲尼斯之刻】到来之时,在【龙岛】上的布置将无法起到作用。”

【如此,汝仍然坚持吗。】

“是!”

【今天就到这里了,娜哈忒。】

“是,尊敬的【龙后】。”

娜哈忒站起了身,行了一礼。

苍龙王的工作一如往常。

只是在护卫守护的阶梯下,却没有了往常的身影。

今天星姬和夕月并没有在那里等待娜哈忒。

不需要看时计,也不需要看影子,娜哈忒自身的时感就告诉她,今天和【龙后】的交流时间比往常要短得多。星姬和夕月也是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着她。

踏下了最后的一级台阶,娜哈忒加快了脚步。虽然和【龙后】的交流时间不长,要将这大大小小的事务传达下去,批阅公文,要的时间也不少。

一步,两步,转身。

苍蓝色长发的少女低着头,单膝跪在娜哈忒的面前。

“殿下,您要我注意的人要求见您。”

终于来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离【九与九迎接九之时】越来越近,世界义无反顾地向最后的终末前进,娜哈忒的心也越来越沉,直到现在,压在心上的大石终于被抬了起来。

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饶是一直都是坚信着自己的判断,这一刻娜哈忒也不禁有一点小小的激动。

“把她带到【御座之间】,通知星姬和夕月,今日的【殿议】马上开始。”

……

亚蕾西亚并没有打搅她。

少女坐在御座之上,俯视着【御座之间】中的臣民。

作为“客人”的亚蕾西亚站在一旁,作为旁观者,注视着王与王国。

如果是和平的年代,在娜哈忒治理下的【肯克尔迪亚】,必定是欧立安斯上最为强盛繁华的王国吧。

亚蕾西亚如是想到。不自觉地将【八席议会】与眼前年轻的王做比较,得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让你久等了,【朱雀魔导院】的【Mother】阁下。”

将精神从思考中抽出,年轻的王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见过【苍龙王】,殿下称呼我亚蕾西亚就可以了。我想,殿下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娜哈忒透过眼镜的镜片,注视着亚蕾西亚平静的双眼,似乎想要发现些什么。

“那么我能否知道,阁下打算怎么利用呢?”

很快娜哈忒就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猜谜游戏,两人的目的殊途同归,这是早已知道的事情。如果对方的计划可以接受的话,将水晶让出也无不可。

“将四颗水晶的力量通过魔法阵汇集到我的身上,由我来阻止【菲尼斯】。”

“阁下知道即将降临的【菲尼斯】的形式了?”

亚蕾西亚话中强烈的自信让娜哈忒不得不怀疑,对方是否掌握了自己所没有掌握到的情报。一边交涉,一边在大脑中回想着【苍龙之书】和【无名之书】中关于【菲尼斯】的内容。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在失去【Agito】的现在,要阻止【菲尼斯】,非穷尽人力不可。那就是四颗水晶。”

亚蕾西亚知道的并不比自己多。

情报对等,才有交涉的可能。

“那么普通的百姓,阁下打算怎么保护他们?”

没有人知道【菲尼斯】是如何降临的。是一瞬间【欧立安斯】的毁灭,还是笼罩大陆的战火,亦或是时间的混乱,没有人知道。同样也没有人知道,穷尽人力,能否阻挡【菲尼斯】。

“如果无法阻挡【菲尼斯】,更谈不上普通的百姓。如果有必要,只能选择保护人类的精英!”

亚蕾西亚已经察觉到了【苍龙王】的想法,再一次,更多地,赞赏这位【和平年代】的明君,也丝毫不为过。

但是,守护人民的心意,在人类这个种族灭亡的时候,毫无意义。

指示前路之人,不可遗忘自己肩负的责任之重。

王,不可吝惜染脏自己的双手。

娜哈忒能清楚地知道亚蕾西亚的言外之意,那也是她的养母,上一任苍龙王安朵莉亚曾经教授过,让她时刻铭记在心的,【王道】的一部分。

甩动自己苍蓝色的长发,娜哈忒干脆地摇了摇头。

“我无法认同这个计划。”

民应为国鞠躬尽瘁,国亦应为民深仁厚泽。

“我是【肯克尔迪亚】的【苍龙王】,我的身份,我至今所做的一切,我都是作为被信赖的存在,因此,我有责任和义务去回应那份信赖。我要守护我的国家,守护人民的灵魂,守护他们的愿望,守护那世代相承的心灵。【肯克尔迪亚】指的就是这个,如无民,即无国!”

站在亚蕾西亚面前的,是身为【苍龙王】的娜哈忒。斩钉截铁的声音,就是【苍龙王】坚定不移的【王道】。

“所以,为了殿下的人民,殿下可以将自己的士兵送进地狱吗?”

“是,我绝不会吝惜染脏自己的双手。”

“就算殿下身边的人为此而死去?”

“是,若是为了守护人民而死去,她们选择的道路,会是生者的骄傲,也会是她们最光荣的祭奠!”

“就算殿下殉身其中?”

“是,背负【苍龙王】天命的我若能为此殉身,那是我无上的光荣。”

“就算最终这个世界,殿下的国家仍然被毁于一旦?”

“就算世界的终末人力无法穷极,我也会做!”

快速的问答,回答的人,没有一丝的犹豫。

那是【苍龙王】正在前进的道路,那是【苍龙王】决断的立足点,那是【苍龙王】所指明的道路,那是【苍龙王】的【原点】,那就是【苍龙王】的王道!

直面【苍龙王】的【王道】。

原来对【苍龙王】的【强制休假令】不屑一顾的亚蕾西亚,彻彻底底地被震撼了。

她不知道该对此作何评价。

到底是【崇高】还是【愚蠢】。

那不是她能理解的,因为她不是一个王。

高洁、王位……等等巨大而沉重的东西,【苍龙王】生来就是背负着它们一路走过来的。

【苍龙王】身上夺目的光辉,与亚蕾西亚能不能理解,毫无关系。

“将朱雀、白虎和玄武交予我,我会使用它们和龙岛构成守护国民的结界!”

“就像您无法认同我的计划一样,我也无法认同您的计划,人类如果输了,人民、国家,都会灰飞烟灭,所以,将【苍龙水晶】交出来吧,【苍龙王】哟。”

亚蕾西亚并非善类,甚至可以说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也不为过。为了她的【人造Agito】计划,就算【密理提斯】的Cid元帅没有挑起战争,她也会一手点燃【欧立安斯】的战火。

出于对【苍龙王】的敬重而进行的谈判破裂,她毫不留情的挥下手中的烟斗。

“正合我意,不需着急,请阁下在【武神殿】稍候。”

在无形的重力砸落在娜哈忒的身上之前,人便已化作微风消散,惊愕的亚蕾西亚所破坏的,不过是眼前的数块青色石砖。

两人互相理解,却又互相提防。

亚蕾西亚的眼镜上闪过了一道精光,嘴角不禁弯了起来。

“带路!”

藏于暗处的伊丝薇尔应声走了出来,沉稳的步伐,掩饰着她心中的惊骇。

从一开始就被对方发现了,自己竟一无所觉。

伊丝薇尔自信,除了娜哈忒以外,各国的“路西”也无法在她出手前,察觉到沉寂于影子中的她。然而眼前的术士却轻而易举地发现了,没有使用探查魔法的痕迹,那岂不是说眼前的术士比路西还要强。

“请跟我来,亚蕾西亚阁下,殿下她很快就到。”

心头闪过一丝担忧,却丝毫不形于色。

【肯克尔迪亚】的臣民,由下至上,亦或是由上至下,这个方向并不重要,都对【苍龙王】有着异乎寻常的信任……抑或说是狂热的崇拜。却非盲目,与其说是对【苍龙王】,不如说是对【肯克尔迪亚】。

王将民视为国本身,民又何尝不将王视为国。

【苍龙王】即【肯克尔迪亚】。

臣民都是如此深信着。

没有【肯克尔迪亚】办不到的事。

唯一知晓此次娜哈忒与亚蕾西亚会面的伊丝薇尔、星姬、夕月,都是如此深信着。

褪下了身上的王袍,穿上了历经剑戟,却依然洁净如新的战袍。

一人即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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