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术师
“苑儿！苑儿！”
“听见了，听见了！喊什么喊！”苑儿白了苏杰一眼，不耐烦的走到躲在花园假山下面的苏杰面前。
“你怎么又溜进来了？不怕冯妈妈抓到啊？不结账，玩失踪，冯妈妈说了，见到你要好好问候的。”
“你就别再吓唬我了，外面白若坤那么多人，当然还是你这里最安全了，被冯妈妈抓到大不了一顿骂，要是被白家少将军抓了，那肯定会脱一层皮的啊！”
“哼，你活该。”
“苑儿，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又帮忙？你找我准没好事。”
“你帮我去下白家别院，想办法送个口信给白若辉，白若坤不会一直留在别院，等他走了，我就可以回去了。”
“嗯，也是啊，你能回去才能拿到赏银。”
“是啊，是啊，这样我才能还你的钱啊。”
“有道理。好吧，再帮你一次。”
苑儿应下了这份差事。找了个理由向冯妈妈告了个假，出了紫华楼。
白天的紫华楼虽厅堂也开放接客，但客人不多，大多来客也就是在厅堂听听曲，喝喝茶，下下棋，休闲消遣，伴客的都是丫头和尚在学习待客之道的姑娘。白天，是紫华楼里佳人小姐们自由休息的时光。秋紫萑也不例外，闲暇的白天，她都关在自己的闺房里，不用见客。
飘香准备了午间的茶点，送了进来，紫萑不爱甜也不爱咸，所以给她准备的茶点几乎都淡到无味。
“小姐，请用茶点。”
“放着吧。飘香，再拿个杯子，有客人。”
飘香楞了一下，屋里明明只有小姐一人，客人在哪？飘香是个守本分的下人，不多言只做事，很快就添了副茶具过来。
“你出去吧。”打发了飘香，紫萑起身，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往空的茶杯里倒了两杯茶。
“露台风大，还是进来说话吧。”
屹青一个纵身从露台窗外翻进了屋。
“刚沏好的花茶，尝尝吧。”紫萑推了推茶杯，示意屹青。
屹青双手握拳，行揖拜礼：“多谢。只是，在下不是来喝茶的。”
“还是尝尝吧，家乡带来的花种，这里可是喝不到的。”紫萑将茶杯端到屹青眼前，温和的看着他。接过茶杯，屹青轻轻的抿了一口。
“大人当真是谨慎之人。”紫萑微笑着。
屹青没有被这笑激将，放下茶杯，言语中透着哀伤：
“紫萑，你，何必。”
“大人！”秋紫萑提高音量：
“屹青大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会愿意来见我，一定是为了你家了不起的主子。”
“紫萑，你明明不用。”
“好了！不要这个，我不想再听。”紫萑不耐烦起来。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会要说什么，那些，是她根本不想听不愿意听到话。
“好吧。我不说这些。白家小公子，白若辉失踪了。”
这事着实让人意外，秋紫萑有些不信的眼神看过来，屹青马上接着说明：
“是真的。早上发现不在别院。事情蹊跷在，昨晚我抓了两个像是贼子的人，那两个人也一同不见了。”
“两个贼？”
“一定不会是巧合。像是精心算计过的。现在就是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
“说不定和你家主人是相同的目的。”
“紫萑，你现在有办法找到白若辉么？”
“不清楚，我只能试一试。言术必须是在人耳可以听到的范围里才会有用。”
“施术会不会没有成功？”
“不会，他已经中了我的言术，言灵已穿破他的耳鼓，除了我的声音，他什么都不会听到。”
“多久能找到他？过两天白杳就会要来别院了。”
“我不清楚，说了只能试一试。我又不是蛊师，你知道术师根本不会搜寻的符咒。”
“紫萑，为难你了。”屹青还想说些宽慰的话。
“你走吧。”紫萑特别害怕屹青此时的温柔，这些有代价的温柔，带给她的不会是安慰。
“你走吧，我知道怎么做，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关切的话到嘴边，屹青还是咽了下去。紫萑也许不会信，但是他是真心的关心她。秋紫萑，屹青养父的女儿，在山林里，从小青梅竹马的日子，那些温馨和幸福，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一场战乱，一次祭礼，改变了他们二人的命运，紫萑的苦，屹青刻骨体会。再等等，紫萑，再等等，你会明白，我做的一切。
“呸！呸！呸！呸！”居然连通报都不通报下！苑儿气急败坏的暗骂，真是狗眼看人低！白府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可是来找你们家公子的，不看憎面看佛面的道理不懂么？这帮狗奴才连通报都不通报下，居然把本小姐赶出来了！！！！这回儿苑儿真是恼羞成怒了，为何？因为她到了白府别院，原想着打着探望白家公子的名义就能光明正大的登门造访，不曾想，侍从们把她当疯婆子挡了出去，丝毫没有理会她。这下她怎受得了，委屈啊，屈辱啊，恨呐。。那又能怎样？情绪激动的她在集市上来回踱步，左右徘徊。
“姑娘！”苑儿吓了一跳，没想到身后有人突然叫她。
一个陌生的男人，虽算不上气宇轩昂，却也是一脸正气的样子。
“打扰姑娘，请问这附近有药铺么？”佟飒柯礼貌的问道。
“哦，药铺，直走两个巷口就有一家。”
“多谢姑娘。”佟飒柯接了指点，往前走了。
苑儿的怒气还是没有消减，看来正面的打听是不可行了，都怪那个该死的江湖郎中！让本小姐受辱，看我怎么收拾你！
佟飒柯回到客栈将买好的药包递给了言沐。
“买到了，你要的药。磁石、龙骨。你看，对么？”
“嗯，对。”
“接下来呢？要熬药喂他么？喝了他会醒过来？”
“只能暂时压制下他的邪气。他身上除了中了巫蛊术，还被人下了邪术言灵。”
“邪术言灵？那是什么？”
“邪术中有一种咒法叫言术，术师用符咒将言灵侵入人耳鼓之中，言灵穿破耳鼓后，中咒的人只能听到术师的声音，听命与他。”
“言灵是什么样的？”
“言灵类似于蛊师的蛊虫，不同的是，蛊虫是蛊师豢养而成，言灵是术师通过祭礼向邪灵交换而得到的。言灵是没有肉体的，永远是元神状态，所以，它会寄生在术师的躯体里。因为邪气会侵蚀人体，所以，术师会在言灵波动的时候，找个人替换自己，等邪气化散后，再收回自己的躯体。”
“你的意思是，这个小伙子遇到了术师？现在那个言灵就在他身体里？”
“恐怕是这样。”
“你刚说邪气化散，要怎样化散？”
“所谓化散，是对言灵的主人而言。中言灵的人五腹六脏都会被邪气侵蚀，逐渐溃烂而亡。肉体死掉后，言灵会平静下来，回到术师体内。所以我说过，邪术，只能是祸害。”
“你能救他么？”
“蛊师、术师，巫咒并不相通，没法救。”
“啊？没法救？？！！那，那你让我把人掳来意欲为何？！！”
“好奇！这个少年，不仅中了邪，还中了蛊。他体内有两种蛊虫！一只肉蛊，一只元神蛊。”
“天哪，这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会，这般命苦？”佟飒柯不禁同情起面前的这个少年，感叹他的悲惨，究竟是什么人要这样害他啊？
“佟飒柯，把磁石和龙骨磨成粉。虽然没法破言灵，但是可以先压压邪气的侵蚀，至少可以争取些时间，让我弄明白他身上中的蛊虫。”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冷血，可是你不用说的这么露骨明白。我就知道你不是好心救人，还说蛊师亦正亦邪，正是一点都没发现，全看到的是邪了。罢了，罢了，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哎，谁让我也是中蛊之人啊！虽说动机有问题，但是结果会帮到这个可怜的小伙，也算是有好处吧。佟飒柯的心里还是有期望，也许言沐可以救下这个少年。
离平衍镇集市大约两里路的地方，有一处叫青竹林的地方。闻名即能猜出，这里是一片竹林地。现在是刚入秋的天气，秋风萧瑟，古竹老梢随风摇曳，沙沙沙的声音像人在低语。黄昏的时候来到这里，还真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凉意。苏杰在竹林里绕了半圈，有些焦急难耐。
“你倒是守时。”竹林里现出了苏杰等待的人。
“大人，您来了。”苏杰忙谄媚的笑着迎上去。
屹青拿出一个小包袱，递给了苏杰。
“拿去，你该得的银两。”
“呵呵呵，多谢大人，多谢。”苏杰开心的接过包袱，打开，白花花的银子，兴奋的点数着。
“点仔细些，不会少你的！”
“当然，当然，大人怎么会在乎这点小钱，不少，不少。”
“嗯，事情你办的不错。以后就没有你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当然，当然！大人放心好了，江湖规矩还是懂的！我保证守口如瓶。再说，大人，以后如果还有这等好差事，还请大人多惦着小的。”
“嗯，只要你懂规矩。好处自然会有你的。白老将军过两日会来别院，到时候你要消失。”
“啊？消失？那。不是，白将军肯定会要找我的，小公子的药膳什么的。。”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安排，你只要听我的就好。”
“那万一白将军追究起来。。”
“不是说过了，听我的就好，其他不必担心！”
屹青哪里知道苏杰心里的盘算，白老将军那里，还有他的5000两啊！苏杰暗想：这个屹青，到底是效力白家二公子的人，心向着白若坤的，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和白老将军的交易。为了让老爷子讨厌白若辉，这些做下人的也真是肯为自家主人谋主意，居然还肯花钱让我拐带白若辉去紫华楼，这种风月场所是白家老爷最痛恨的，看着小儿子堕落，一定会心生厌恶。哎，儿子为争爹宠，什么手段都敢用，真是不容易啊！嘿嘿，可是屹青，你们不知道啊，紫华楼可是我苏杰的福地所在啊！当初被白老将军找到府上时，单纯只是想辨个毒混口饭吃，偏偏白若辉是中了蛊，这白若辉要是蛊毒发作一命呜呼肯定会牵连到自己，干脆硬着头皮赌一赌，夸了口说能医好小公子，白老爷子一高兴允诺了5000两。正想着怎么才能将白若辉带到苑儿这里，屹青你这时候出现，给钱让我把他带去青楼，哈哈，天助我也，真是老天让我发财，挡都挡不住！哈哈。你不让我见白将军，我怎么拿我的5000两？拿不来钱，苑儿还不扒了我的皮？哼哼，明着不让见，我就暗着。
想到这里，苏杰忽然想起，也不知白若辉现在的状况？
“大人，敢问小公子是否安好？少将军把他带回去以后没有怎么样吧？”苏杰弱弱的问。
“都好，什么事都没有，不劳你费心。你走吧，竹林的外面我备了马车，你离开平衍。”
说完，屹青转身离去。苏杰见状，知道自己问错话了，言多必失，先还是闭嘴，见机行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