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刁三“啊呀”一声惨叫,口中吐了一口鲜血,双手不自主地弃了钢叉,跌倒在地。
万鹏见状,忙举起鬼头刀,朝着李乾昭背后砍去。不料,他这一刀,离李乾昭还是有些尺寸。刀势很快,但是步伐却没跟上。
原来,万鹏由于体型肥大,方才拔刀又用力过猛,双足陷在滩涂地里甚深。他这一刀,去势稍减。
李乾昭方才一拳致刁三于地,身子也顺着刁三倒地的去势,斜了过去。
宋坚超见机会难得,心中狂喜,忙一招“仙女出嫁”,朝着李乾昭刺来。
李乾昭来不及细想,余光扫处,正好看到了方才刁三手中的钢叉。他顺手一个“海底捞月”,右手一把抓住那钢叉柄,双足轻点,竟然一个弧度,转到了万鹏后面。
此时,李乾昭见万鹏后部空档大露,忙伸出右手,按在万鹏后面的“天宗穴”上。这万鹏用鬼头刀,全赖天宗穴聚集真气。
此时,万鹏不禁吓得一身冷汗,高叫道:“不好!”
李乾昭手指触及万鹏的天宗穴之时,便觉指锋热浪滚滚,弹力十足,便铆足了一口气,用力点下。
万鹏顿时双腿发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宋坚超见“淮南三霸”中两霸已被李乾昭制住,心下不由焦躁起来。当下,他赶紧晃过万鹏,朝着李乾昭扑来。
李乾昭见他来势凶猛,便侧身让开,寻了一路。当下,二人你来我往,斗了不下十个回合。
芦苇丛中的石翂天等初见李乾昭凶险万分,及至见他出手制住二霸,不由放下一颗心来。
朱鄯方才下水下得较急,憋了许久的尿意,加上在这芦苇丛中,闷了这么长时间,有些头昏眼花。当下,他抬头对石翂天道:“老大,我憋死了,出去借个光。”
石翂天本待要关照他不许出去的,但一想到,李乾昭已经占住上风,厉害不大,就让朱鄯出去一下也不妨,便挥了挥手道:“去吧,放个风就回来。”
朱鄯笑嘻嘻道:“晓得了,老大。”说罢,他喜滋滋地爬出了芦苇丛,到了滩涂之上,就掏出家伙,行那畅快了。
片刻功夫,朱鄯收拾停当,准备回到芦苇丛里,就觉得脖子一紧,自己差点喘不过气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已被人狠狠勒住,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道:“别动。再动,老子宰了你个兔崽子!”
石翂天定睛一看,大惊:原来,擒住朱鄯的不是别人,正是刁三!
这家伙,不知何时爬了起来,竟然窜到朱鄯后面,擒住了他。
石翂天一股热血直往脑门涌,对着田令弘、白世杰道:“糟糕,朱蛤蚆被那个坏人抓住了。怎么办?”
田令弘把眼睛一瞪,急乎乎道:“老大,还怎么办?我们一起冲出去呗。”
石翂天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三个一起冲出去,快,放倒那个他!”
说罢,石翂天、田令弘、白世杰三人悄悄地冲出芦苇丛,跑到刁三后面。石翂天一把掐住刁三的喉咙,田令弘扛起刁三的右腿,白世杰掰住刁三的双手,想让刁三放开朱鄯。
刁三哪里料到突然间又有几个少年冒了出来,一时之间,有些慌乱。待仔细一看,才发觉都是些平常的少年,不由哈哈大笑:“哈哈哈,就凭你们几个,竟然也敢在我等‘淮南三霸’头上动土?”
说罢,他飞起一脚,踢翻了田令弘;挥手一掌,打昏了白世杰;随后又是一个肘顶,顶在石翂天胸口。
他这一顶原是用的平常劲头,不料却遇到了一股火辣辣的阻力。他回头一看,又打量了一下石翂天,暗道:奇怪,这小娃子内力不小啊。他眼珠一转,又是飞起一脚,踢到石翂天右腿。石翂天猝不及防,一脚跌在地上。他们三个痛得呲牙咧嘴,站不起来。
刁三大喜,对着李乾昭高声喊道:“一品堂的李乾昭听着,你再不俯首就擒,老子就宰了这几个小兔崽子!”
李乾昭回头一看,大惊失色。他本来信心满满,凭他一人之力,应付“淮南三霸”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没想到,石翂天四人竟然被刁三制住,心中不由微微一慌。他虽然闯荡江湖多年,但今日先前一时大意失手,受伤跌入水里。幸亏自己用一品堂的龟息秘诀,守住元气,才能由水里漂流到此。也是天意,竟被这几个小孩救起。邦泥定国人素来讲究恩怨分明,此时不救,倒叫他有些为难。
高手过程,最忌分神。宋坚超见机会难得,随即一招“仙女下山”,刀尖直指李乾昭胸口膻中穴。李乾昭见此招来势汹汹,忙一招“燕子凌波”,疾步晃过。熟料,宋坚超这招“仙女下山”使的是虚招。暗地里,宋坚超用的是“仙女升天”,劈势变成挑势,刀尖瞬间划过李乾昭左臂。
“啊呀。”李乾昭痛喊了一声。霎时,他觉得左臂痛彻心骨。
宋坚超见状,心中大喜,忙又补了一刀。这刀与方才相比,有些漂浮。
李乾昭逮住这招的空隙,双足一点,斜刺里一个腾空,径直往那芦苇丛中飞去。那芦苇丛密密麻麻,李乾昭进去以后,转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宋坚超、刁三见了,破口大骂。
刁三一脚才在石翂天身上:“李乾昭,快给老子滚出来,不然老子现在就踩死这个小兔崽子!”
话音刚落,刁三就听左前方五六丈远,有个少年的声音喊道:“凶甚凶,妈了个巴子,有种的来抓小爷我啊!”
刁三转头一看,没看到李乾昭,却看到了一个敦实的小家伙。那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已经苏醒过来的田仲臣。
石翂天虽被踩在刁三脚底下,但一见这光景,也为田仲臣担心,便挣扎喊道:“小墩子,你……你……快走啊!”
田仲臣笑道:“雀巴子,我才不走呢。”
刁三狞笑道:“妈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上来,小子,别怪老子无情,哈哈……”
说罢,刁三一脚放开石翂天,直朝田仲臣奔来。他刚跑出一丈远,便蓦地一声惨叫:“嗷,痛死我也!”
原来,田仲臣站立的方位距此虽然只有五六丈远,但却是一片经年的淤泥地。刁三不知深浅,左脚踩了下去,淤泥顿时没至膝盖。再兼这淤泥地里,遍布陈年的老菱。刁三左腿一下子戳到了许多老菱,痛得直嚎叫。
刁三一时抽不出身来。宋坚超见此情形,不敢去帮刁三,只好学着刁三的做法,一脚踩在石翂天身上,喊道:“李乾昭,休要躲在里面装神弄鬼,快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得芦苇丛中“刷刷刷”射出三截芦苇来。那三截芦苇,分上中下三路,一路射向宋坚超面门,一路射向宋坚超胸口,一路射向宋坚超丹田。宋坚超见这三截芦苇劲道十足,又担心里面有“贺兰针”,不敢硬接,便放了石翂天,侧身闪过。
这时,又是三截芦苇射将出来。这次,换作左中右三路,一中间一路射向宋坚超气舍穴,其余两路射向宋坚超左右日月穴。
宋坚超一惊,没想到这三截芦苇来得如此之快,便挥手用刀拨去。就在此时,一颗寒星从芦苇丛中射出,不偏不倚,正中他右臂。瞬间,宋坚超觉得浑身一麻,暗道:“不好。”便赶紧运功,封住右臂穴道。
李乾昭见宋坚超业已受伤,便从芦苇丛中跳了出来,直扑宋坚超而来。
宋坚超右臂已失去知觉,那柄紫金吞口的腰刀也坠落在地。
李乾昭一个箭步,拾起那把腰刀,便向宋坚超砍来。宋坚超见形势逆转,急忙忍住疼痛,往水边退去。李乾昭紧追不舍。宋坚超见李乾昭逼得太急,左手伸进怀里,“嗖”地一下,甩出一把柳叶飞刀。
李乾昭见宋坚超情急之下,竟然还能出招,不由放缓了步伐。宋坚超得了空档,赶紧踩过水面,往另一片芦苇深处遁去。
刁三此时刚刚抽出左脚。不料,李乾昭已经提刀架在他项上:“我李乾昭与你们‘淮南三霸’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刁三,快说,究竟是何人派你等来杀我的?”刁三把头一歪,闭眼道:“要杀便杀,休要多言!”
李乾昭方要用力,就听前方田仲臣高声喊道:“李大哥,小心后面!”便侧身一瞥,发觉一个黑影,正高举一把刀,向他后背砍来。他便急急晃过身子。
后面举刀的那人一时抽手不得,一刀砍向了刁三,就听刁三一声惨叫,瞬间毙命。
李乾昭这才发现,背后偷袭的人却是那“鬼头刀”万鹏。原来万鹏趁着李乾昭与宋坚超缠斗的时段,运动内力,渐渐冲开了天宗穴。万鹏眼见刁三危在旦夕,竟不顾自身内力大损的窘境,急忙拿鬼头刀朝李乾昭砍去,熟料这一刀被李乾昭躲了过去,枉自砍死了刁三。
他们“淮南三霸”在江湖上相处日久,共同进退,彼此感情深厚。万鹏见刁三竟然误死在自己手上,不由大恸。
李乾昭见刁三突死,心中大为焦急,便举刀逼向万鹏:“快说,是何人派你等来的?”
万鹏自忖难免一死,心一横,反手一刀,抹向自己脖子,刹那间血花四溅,竟然挥刀自尽了。
李乾昭见此情景,大为惊骇,暗道:可惜,便宜了这两个,只是自己与淮南三霸并无冤仇,他们三人是为何而来的呢?
难道,也是为了自己此行江南而来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哎呦,哎呦……”
李乾昭听得石翂天四人不停呻吟,猛然一惊,忙道:自己初到江南,现在还是要处处小心的好。便走到石翂天面前,察看起石翂天等人的伤势。石翂天等人原是受了点皮外伤,加上刁三是受过是重伤之后出手的,力道不是太大,因此无甚大碍。
经过一番激战,此时已是申牌时分。日头虽然还在,但已经没有了中午的热气。几只白鹭竟然大胆地落在了方才打打斗的地方,自得其乐地寻觅着自己的食物。
李乾昭左臂和胸口觉得疼痛无比,暗中运气一冲,发现那两处竟然大为疼痛,估计自己可能受伤不轻,因此不敢妄动,便道:“几位小哥,在下拜托一事,麻烦把这两位,给掩埋了吧。”
田仲臣捂住嘴巴,道:“啊,惨死了,恶心,我,我不敢……”
石翂天去年已经见过“黄花观”面前的残忍场面,心里虽然害怕,但已不是那么害怕,略显安然,便道:“李大哥,我们……我们来吧。”
朱鄯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恶心不止。
石翂天带着他们,用宋坚超的腰刀和万鹏的鬼头刀,用力地在滩涂上掘了起来。好在那个滩涂土质稀松,不一会,他们就掘好了两个深坑,赶紧将万鹏、刁三尸体拖了进去,掩埋了。
看着他们处理妥当之后,李乾昭便一屁股坐在白鹭滩上,抚摸着宋坚超的那把紫金吞口的腰刀,对着阳光闲看。
那柄腰刀闪着青白色的寒光,清楚地照见了他苍白的面影。他有些凄凉,暗道:这几日来,自己自从过了长江以后,总是莫名其妙地受到陌生人的追杀,今日上午受到一个蒙面人的袭击不算,下午又遭到“淮南三霸”的追杀,好似一步一步都被人算计好似的,如今自己身受重伤,虽仰仗多年的内力,暂时恢复了元气,但须要好生调理,否则只能困守在这荒凉的黄天荡中,等着束手就擒!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将那腰刀用布包起,放在一侧,然后双手撑地,想要缓缓地站起。熟料,他甫一起身,就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两眼发黑,嗓子眼一股腥气直冲上来,便“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