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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择 后

就在妲己立誓要做子辛的王后时,比干和商容正在自己的府里面商讨着王后的人选。

俩老头儿已经选好了九候的女儿姜氏、护国将军黄飞虎的胞妹黄氏、上大夫杨任的妻妹杨氏三人。

九候位列九卿之首,手中握有雄兵数十万,是殷商江山不可或缺的一条臂膀,他的女儿姜幽人如其名,贞德娴静,温柔静默,早就贤名在外,要是其有幸成为王后,定会恪守宫规、宽待宫人,可使子辛专注于朝堂诸事,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黄飞虎的胞妹黄飞雁出身将门,自幼就随着父兄跨马挽弓,飒爽英姿不输男儿,是连先王都曾赞不绝口的奇女子,要是此女能成王后,那定会和性好游猎的子辛志趣相投,恣意驰骋,快意人生。

至于杨任的妻妹杨月,比起前两位来,性子倒是不怎么出彩,但胜在长了一副好皮囊,端的是倾国倾城色、暗星淡月姿,是朝歌城中公认的大美女。

按理说,皇家选妻不能全凭美貌,但是比干和商容自从见过妲己之后,虽然心中不喜,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放眼朝歌城,恐怕也只有这杨月还能和她比拼一下,因此,备选名单上便有了杨月的一席之地。

商容拿着名单捋着长须满意的点头,无论被选中的是哪个,只要不是那对子辛名声有损的苏妲己就好。

比干将盛满了美酒的青铜杯递给商容,同时接过他手中的名单,“既然定下了,那我就给杜元铣送过去了,待后日大王登位时当场占卜,可容不得出什么差错。”

商容一举酒杯,“辛苦王叔。”

“都是为了我殷商的江山,何来辛苦。”比干呵呵一笑,送了商容出府之后,便让下人准备马车,去了杜元铣那里。

比干到的时候,并没有让下人向里面通报,而是熟门熟路的自己走了进去,在院子正中间的石头桌凳旁,看到杜元铣正拿着一个小酒壶自饮自酌,而桌面上,倒着两个明显是已经空掉的酒壶。

比干抬手拍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击掌声,“先王刚刚入土尸骨未寒,杜大人,你可真有好兴致啊。”

没有想到比干会悄没声息进来的杜元铣,很明显的吃了一惊,赶紧放下手中的酒壶,站起身来向前迎了两步,跟比干见礼。

比干随意的抬抬手,示意他免了,然后走到凳子上坐下,伸出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那两个空酒壶,并没有开口。

杜元铣见比干只是沉默不语,自己也就规规矩矩的低头站在那里,同样沉默。

最后打破沉默的,居然是树上的一只长着漂亮长尾巴的蓝色小鸟,就听到它欢快的叫了几声,扑棱着翅膀就上了天,围着另一只不知何时飞来的蓝色小鸟打了个转,相携飞到别处去了。

比干最后拨弄了一下酒壶,从怀中掏出那块写有王后候选人名字的锦帕来放到桌上,“王后人选已定,至于谁有这个福气,就要看杜大人你的了。”

杜元铣将头又低了低,恭敬的说道:“王叔言重了,届时法师向上天占卜,上天自会降下明示,岂是我等卑末之人可以左右的。”

比干点头赞同,“杜大人言之有理。”之后站起身子走到杜元铣身边停下,弯腰凑到他的耳边说道,“老丞相家的青莲,那可是个难得的好的。”

杜元铣的瞳孔猛然一缩,抬头看向比干,却见他神情自若,好像刚才根本就没有开口说过任何话一样,对上自己的视线,居然还笑了,“杜大人啊,许久未见元若那个丫头,夫人甚是想念,今日我就先带她回府,小住几日,待大王荣封新后时,再让她回来,你也好带着她去宫里瞧个热闹,小姑娘家,定会高兴的。”

杜元铣怎么都没有料到,为了青莲,商容的女儿,比干居然会跑来威胁自己,关键的是,这朝歌城谁不知道那青莲可不是人如其名,而是长了一张见不得人的脸!这比干,图的是什么呢?

达到目的的比干,心情特别不错的离开了,尤其在回府的路上听到不断被人议论起的狐狸精苏妲己,那脸上的笑,可真是发自内心。

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妹子被带走的杜元铣,愤恨之余,将石桌上的酒壶就被全都摔倒地上之后才算渐渐的散了胸口的那股闷气。他重新梳理了一下比干的来意,再想想当日与自己“谈心”的子辛,还有那在比干之前来过这里的微子启,只觉得一股无明业火在心头越烧越大,最后吞噬了自己的理智,心想到反正事已至此,你们一个个的谁都别想得意。

……

就在妲己立下要做王后的誓言之后,就拉着子辛多转了几条街,故意往那些议论的起劲儿的人群里凑。

子辛知道她这是准备要反击了,但是就是不知道这丫头会怎么办,基于一颗有些期待的心,他便任由妲己领着到处去听“听闲话”。

搜集到充足情报之后的妲己,摸着下巴看子辛,“看来,你登上大王之位,也不算是众望所归呀。”

子辛冷哼一声,“即便是秦皇汉武,也不敢说是众望所归的上位者吧?哪朝哪代都缺少不了那些有篡位之心的蠢材!”

“呵,是够蠢的,要是我的话,就从儿上解决问题,一把灭了你釜底抽薪,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子辛伸手挑起妲己的下巴,带着些嘲讽的意味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长这个脑子?”

妲己那个聪明的脑袋一转,立即就明白了子辛为何这样说,随即便无比兴奋的拉着他追问自己并不知道的内情,待子辛简单的说了一下那失败的刺杀之后,就见妲己的眼睛就像黄鼠狼见到肥美美的鸡一样,绿油油的无比闪亮。

“诶,你找几个可靠的人给我,我有用。”

子辛纳闷,不知道妲己这是准备要做什么,便回给她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儿,就见她磨拳霍霍,嘿嘿一笑,冷森森的说道:“老娘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也算是巧了,等他们回到宫里的时候,就见黄飞虎来报,说是用尽了刑罚,那刺客就是嘴硬,什么都不说,到最后他们才发现,原来那人已经不知何时服了随身携带的哑药,毒哑了嗓子,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

深觉自己办事不利的黄飞虎,因此特意跑来请罪,却不料子辛还未出声,妲己在一旁突然向天哈哈长笑了两声,道了声天助我也,就丢下呈目瞪口呆状的子辛和黄飞虎,兴奋的跑了出去,“小费仲,快给我出来,有好事找你。”

看着妲己那有些癫狂的背影,黄飞虎有些纳闷也有些嫌弃的问道:“这丫头是什么人啊,怎么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子辛斜瞟了他一眼,凉丝丝的说道:“我选中的王后妲己,不知黄将军有何高见?”

黄飞虎顿时觉得后背一凉,吞了口口水之后,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臣什么都没有看到,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就在黄飞虎出宫之后不久,就看到费仲带着七八个小厮也出了宫,到了宫门口,就见费仲简单的吩咐了几句,他们几人就分成了好几组,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去了,结果,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整个朝歌的流言蜚语就整个的都变了风声。

这次换成了妲己拉着子辛出宫微服私访,其实就是为了验收她自己的劳动成果。

就听满大街的人都还在讨论着他们的新大王和妲己,不过这次情绪转变,不再是前日的嫌弃,而是变成了满满的同情。

大家都说,其实先王,也就是帝乙,早就看上了苏妲己做儿媳妇了,她虽是降臣之女,但不光是长的好看,重要的是知书达理,性情温婉体贴,也正是这好性情,才打动了子辛,两人之间早就情投意合了,根本就不是之前有人故意传说的,子辛在父丧期间沉迷美色、妲己姑娘是迷惑人的狐狸精什么的。

大家都说,先王闭眼那天,不知道哪里来的刺客要刺杀子辛,这才使得他没有及时赶回王宫,趁着先王还没有闭眼的时候,好协同妲己给他老人家磕上最后一个头,听说没能见上先王最后一面,妲己姑娘的眼睛都哭肿了,一直在责备着自己不孝,你说,这种事情怎么能怪得了她呢,要怪也只能怪那安排刺客的幕后之人,真是居心叵测。

看着画风突变的场面,子辛曲起手指弹了一下妲己的额头,赞了一句聪明,谁知妲己毫不客气的哼哼了一句,“这算什么,小意思。”

这些为子辛和妲己算是平反的话,不过在大街上传了短短的半天时间,就风吹云散般的消逝了踪影,再也听不到任何人提起了,整个皇城恢复了短暂的宁静,很快的就又热闹了起来,因为,明天,他们的新大王就要登位了,而且,据说这次新王登位的当日就要立后,从未见过这种盛况的朝歌百姓们兴奋不已,都等着明天去太庙外看个热闹,图个喜庆,也好沾沾皇家的恩泽。

第二天,也就是三月二十八,帝辛登位的大好日子,也是择后的日子。

这天,满朝的文武臣子们,无论官职的高低,都早早的来到了太庙,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兴奋的谈论着待会儿到来的盛况。

随着太阳的越升越高,就在整个太庙都沐浴在耀眼的阳光下时,就听到有个雄浑的声音响了起来,“吉时到,恭迎新王。”

顿时,鼓声大作,朝臣们自发的分成两排站在太庙的正门前,同时拱手弯腰,口称“恭迎新王。”而外面那些跑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则是呼啦啦的都跪下了,一个个都用双手撑在地上,嘴里说什么的都有,但无一例外的都是些吉祥话罢了。

子辛身着崭新的玄色大王袍服出现在了太庙的门口,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金色丝线绣出来的祥云暗纹闪闪发亮,衬得他那本来冷清的俊脸都柔和了不少。

杜元铣带着数十个萨满法师从太庙里迎了出来,就见那些法师头上插着几只羽毛,脸上用彩色的染料画着各种图案,身上也不过简单的披了块兽皮,乍一看,倒是和印第安人的装扮有些相像,但是他们腰间挂着的那一串硕大青铜铃铛,又和印第安人明显的区别了开来。

杜元铣对着子辛三跪九叩之后就闪到了一边,就见那些萨满法师踩着不知名的舞步开始跳动,嘴里面还不时发出哟呵哟呵的声音,和同着铃铛的悦耳响声,引着子辛进了太庙。

在萨满法师的指引下,伴随着厚重的鼓声,子辛先拜过了皇天,然后拜过了厚土,最后一拜则是对的列祖列宗,三拜大礼行完之后,由比干王叔出面,将象征着大王至高无上地位的金色王冠戴在了他的头上,最后,响起的仍旧是那个雄浑的声音,“礼成,拜见新王。”

众人由比干领头,对着子辛就跪下了,三跪九叩到最后,额头触地,异口同声的说道:“臣等拜见大王。”

子辛的双手展开,绣着金色暗纹的玄色袍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将他整个人都衬得庄严了许多,就见他对着众人轻轻一抬手臂,赐给了众人两个字,“平身。”

众人再次叩拜,并道了声“谢大王”之后才敢起身。

子辛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但是这时候,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于是他就简单的说道:“还望诸位爱卿日后能尽心竭力,辅佐孤王治理天下。”

也好在这么多年来大家都知道他这个脾气,本也就不指望着能听到什么长篇大论,现在听到他这简短的说教,赶忙接话,“臣等自当尽心竭力,辅佐大王。”

子辛点了点头,不再废话,转头看向杜元铣,简单有力的吩咐道,“择后!”

这两个字带着无形的肃杀之气,使在场的所有人头皮顿时一紧,心中突然感觉到很是紧张。

杜元铣是这次占卜择后的总负责人,心中的压力当然也就更胜于常人,只觉得子辛那简单的两个字里面带着无形的刀锋,割在自己的脸上生疼生疼的,强自稳住心神向子辛下拜领旨之后,他走到太庙的正中央,双手一拍,就见先有两人抬着一个火盆出来放到地上,接着又有两人抬着一个将近有一平米面积大小的龟壳出来,放到那火盆之上。

杜元铣将比干他们选定的三人连同妲己的姓名及其性格特点都写在一方锦帕上面,向在场的文武众臣念了一遍之后,将那锦帕塞到龟壳下面的火盆里面,仰头对天叩拜了三下,“何人当为新王之凤,还请上天明示。”

那些个萨满法师也跟着跪下向天叩拜,请上天降下明示赐福殷商,起身之后又开始哟呵着拍手兼跺脚的蹦跳了起来,就在那龟壳在火焰的烧烤之下开始出现裂纹的时候,他们的脚步跳动的更为急切了,但是随着火焰渐渐的熄灭,龟壳裂纹不再增多,他们也跟着放缓了脚步,直到最后完全停下,跪伏在龟壳的四周,再次拜谢上天降下的赐福明示。

杜元铣瞧了瞧那龟壳上的纹路,双手合十向上天叩拜了三次,“多谢上天。”

此时子辛也已经走上了前来,瞧了瞧那布满不规则裂纹的龟壳,面色沉静若水,声音清清冷冷的,“上天选定何人?”

杜元铣抄在袍服中的手抖了抖,瞬间汗湿,就连额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见他这个样子,子辛的面色不由得一沉,周身开始散发寒气,只见他将眼睛闭上片刻,睁开之后的视线犹如两只利剑一样射向杜元铣,“说!”

杜元铣的身子一晃,差点扛不住这无形的压力跌坐在地上,心想横竖这关躲不过去,便暗自咬了咬牙,将眼睛一闭,对着子辛拜了下去,“回禀大王,上天选已定九候之女姜幽为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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