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这萧瑟的秋风吹得林平峰的脸生疼,似刀刮,似针刺。他觉得在这秋风之下受刑的不只是脸,还有那乱成麻的心。不知道跑了多久,不过林平峰觉得跑了多远都不算远,那只准备扼住他喉咙的大手依旧紧跟着他,方寸不离!!
身心俱疲,身体酸痛使林平峰不得不停下来。‘这条是【沿江路】,那么前面那座桥就是【安定桥】,那桥底下应该有个洞,抗战时留下的藏兵洞!’没有过多的迟疑,想明白了下一步就不会恐惧未知。一个人最害怕的,不是无事能做,而是无事可做,无事能做可以学,但无事可做所支配的空虚是无法阻止的。巨大的空虚会连同着未知把你吞没,而你无法反抗,因为人,生来就处于弱势,所以,人是群居动物。
林平峰重新起步,加速冲过这点距离,确定四周没人后撑住桥栏翻身而下,不是很高的距离,但还是震得脚发麻,不过林平峰的身体素质似乎好的出奇,还是常人无法逾越的高度,他却只是双腿轻微发麻,对自己的身体越了解,林平峰就越觉得怪异,就越觉得——自己接近真相。
嘭--!房门被强行破开,一个身体强壮地像铁塔的高大男子收回了自己的右脚。他看着被褥有点凌乱的床铺,扫视着周围空荡荡的房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没有人,头儿!”他的声音粗犷而浑厚,胸腔带起的共鸣把四周的空气震得嗡嗡作响,皮肤呈现一种健康的小麦色,手臂鼓起的肌肉就像正常人的小腿,富有威胁性。没有人会去怀疑这双臂所具有的爆发力,很明显是个擅长格斗厮杀的人。他最明显也最骇人的当属脸上那条几乎贯穿整张脸的伤疤。从右眼眼角,跨过鼻梁一直划到嘴角。是刀伤,而且伤的如此之重。拜这条刀疤所赐,他的外号,就叫‘刀疤’。而这条刀疤非但没有把男子的样貌变得丑陋,还赋予了他一种异样的美感,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这刀疤背后的——美感。
“人哪去了?”一个半佝偻着背,满头白发的老人单手提起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的前领,用他那嘶哑难听的声音质问着这个从头到尾一直在哆嗦旅店老板。老人眼神微眯,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
“不,,不知道,这间房一直都没有人的,,一直都没人的,我没租出去,,,真的,真的没有租出去,,。”旅店老板声音带着颤抖,央求着这些人能相信自己,放了自己。他的脸应恐惧扭曲到一个令人恶心的程度,搞得老者越发想杀了他。
他不敢反抗,从刚见面开始,自己就明白,这些人,根本惹不起。
————“人在那?”坐在前台的旅店老板正悠闲地喝着早茶,耳边突然想起一声质问,这声音搞得他十分不舒服,打扰自己喝早茶空气还那么不好,老板脸都没抬直接回话道。
“你们神经病吧,不是住店滚一边去!”
被旅店老板呵斥的那个人表情不为所动,他右手前伸隔着前台一把扼住老板的喉咙,单手把他从柜台里提到半空,再提了出来。老板觉得这个大个子是要把他掐死,当然他相信这个大个子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份狠毒。他的脸因呼吸不畅而涨成了猪肝色,一点气都喘不出。眼球向外凸,眼睛上翻,眼白外露,身体不自主地抽搐着,看上去离死不远了。
这个时候,那群人中唯一的一个女性说话了,“别把他弄死了,等会也许还有用呢。”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悦耳,可是内容却又让人不寒而栗。不过这依然救了他一命,大个子突然把手一松,他被重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呼吸是那么美妙的一件事。第一次觉得生命是那么渺小,一只手就可以简简单单扼杀他的一生。
“带他走,去找人。”这声音富有磁性,就像留声机里记录的浑厚男中音。很明显这是他们一行人中的领导者,话少,又发号施令的那位,八成是老大。
旅店老板正想着到时候怎么求饶。一个老者就向他走了过来,那名老者是那么的老,布满皱纹的手,布满皱纹的脸,看上去是那么骇人。同时又是那么的脆弱,仿佛一棍子打下去,他就会碎成一堆白骨似得。可就是这名老人,代替了刚刚的大个子,一把攥住他的前领,把他拖上了三楼。。。
————“蝎子,读他心。”队伍中一名身着西装革履,却带着与之格格不入的一顶牛仔帽的中年人对着那名女性说道。女孩本来正用锉刀修着自己长长的指甲,突然听到“西装革履”的话仿佛有点不开心,嘟起粉嫩的嘴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不过不满归不满,还是第一时间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她不敢违抗他,不只是她,他们这里任何人都不敢违抗他。上一个顶撞他的“天才”,已经尸骨无存,他们里面不缺“天才”更不需要那种不听话的天才。她突然打了个寒颤,轻轻的摇了摇头,把一点不好的“东西”从自己脑袋里甩出去。有时候命运会把你逼上你无法承受的地步,但你还是得承受,并且最后都承受下来的,就好像她叫蝎子,她······叫蝎子。
径直走上前去,蝎子抬头直直地盯着旅店老板的眼睛。同时右手张开五指,锋利的就像五把匕首,陡然向前一刺。长约一公分的指甲瞬间刺入旅店老板的左胸--那是心脏的位置。旅店老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尽管这巨大的疼痛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但是他喊不出,一团空气仿佛憋在自己的胸口,无法呼出,也无法吸入。
大概五秒钟后,蝎子收回了目光,而旅店老板的眼神已经呆滞,他死了。蝎子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头,“确实没有任何关于他的信息,头儿”她拿出一张手绢,一边仔细擦拭着自己指甲上的血迹,一边对着那个“西装革履”说道。“能不能别再让我读这种废物的心,这种乱糟糟记忆会影响我的身心健康成长的。”
女孩像是在撒娇,看着自己的指甲忍不住的抱怨。原本被女孩涂成粉红色的指甲被血染地殷红,不过到更和女孩的衣服相配,她那一身粉红的装束就仿佛刚从漫展走出来一般,很像西方旧社会那些王公贵族的小姐们穿的晚礼服,一身“累赘”。粉色蕾丝边上用金线绣出一朵朵花,那花,是茉莉。
“西装革履”并没有回答她,而是下了一道命令。“用他的精神标记,再读他的忆。‘月’,我一定会抓到你!!”最后一句仿佛是对自己说的,又像是对其他人的宣示,让人捉摸不透。“西装革履”的声音了带满了怒气。蝎子看到自己的话被“无视”了十分气恼,不甘心的跺了跺脚。却也依旧执行着他的命令。闭上眼回忆着“目标”的精神标记。那是个污涩难懂的图案,一轮弯月,上面坐着一个人,打扮地像个小丑,尖尖的三角帽上的球被风吹动着。寥寥几画刻画出一个正在休息的样子,除此之外整个画面呈圆形地环绕着符文,并且月亮上面也布满了符文,就像小孩随意的涂鸦,又涂的十分诡异,让人看几眼就晕头转向。
两分钟后女孩皱了皱眉,“没用,头儿。标记断了,没有任何显示,记录只显示到这里,就什么也没有了。发生这种事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他精神力量超过了我,要么就是————他强行改变了精神回路!!女孩报告着精神追踪的结果和自己的推测。
“不过我可不认为他的精神力可以超过我,我专修‘巽’,难道精神力量还比不上他个“全面发展”的怪物么?而强行改变自己的精神回路会让之前的精神标记失效,这就是我追踪不到的原因。而改变精神回路要扭曲精神之海,这没有一整天时间是不可能帮到的,我们盯得那么紧,他绝对没时间去扭曲精神之海,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他让自己强行失忆了!”女孩为自己的推断欢呼,就像造福了全世界一般,她得意的把自己染成粉色的波浪长发甩来甩去,那张精致的面容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西装革履”听完若有所思,忽然露出残忍的笑容。“先回去,这里叫斥候们盯好他的精神波动,他一定没走!!”
林平峰靠着洞窟的石壁,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这种高强度的运动以林平峰这种诡异而来的体质也吃不消。毕竟拼劲全力奔跑了两个小时,再好的体能也要休息。在确定四周无人后,他小心谨慎的翻开了第二页,那种依旧素白的纸上只有两个字“回家”。
林平峰不解,也十分气恼,为什么当初自己只留下那么一点提示,他攥紧了双拳,眼睛布满血丝。‘不过还好,聊胜于无’林平峰很快接受了一切。而此时那本“普通”的笔记本又有动静了,它传来了一种情绪——抱歉!!林平峰心中大惊,这本笔记本仿佛是有思想,可以读懂人心!!再不能平静下来,林平峰赶紧梳理着思绪,整合着自己拥有的信息。
我失去了部分记忆,不,是封存了部分记忆,那部分与人有关的记忆。这应该是自己刻意而为,而封印记忆,是自己强行失忆,一定有特殊的目的,比如······追杀我的人有办法读取我的记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不可思议的想法,但他觉得这想法八九不离十,这想法应该来源于,被封存记忆遗留下来的痕迹。
因为刻意失忆,所以当初自己留下这本笔记本提供线索,为的就是,找回记忆!那么现在的自己应该是在争取时间,为自己恢复记忆后,被敌人察觉后,有反抗的余地!
迷雾重重,林平峰觉得一张阴谋之网正向自己罩来,危机四伏!!风不安的搅动着空气,诉说着它的悲伤,可是林平峰听不见,于是风不停的,不安的,悲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