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裔曚胧到达海边。
无涯海十分辽阔但并非离开陆地就无修士居住。远离大陆的海域,有一片海岛群,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岛屿居住着修士,多数是散修。离开大陆飘行了一天,夜幕降临的时候,裔曚胧到达距离陆地最近的一个海岛。
随意地坐在礁石上,照例吸收这月华,望着海上的明月。这种时候,月深人静,总忍不住去想些什么。如果是以前,裔曚胧会觉得平静了内心的躁动。前途苍茫,总有些彷徨。现在,裔曚胧觉得心如倒映在海中的素光,在波浪中摇晃。可能固定的时间,固定的环境,造就了固定的情绪。裔曚胧此时深刻地理解李白为什么喜欢月下独酌,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孤独感。月影成三人,裔曚胧望望自己身后,连个影子都没有,再次孤独地望向月亮。
裔曚胧不是一个悲观的人,随着日出,兴致勃勃地逛起了几个岛屿和坊市,收集了一些信息。
住在岛屿上的修士很多,不知什么原因,这里的孩子出生后有灵根的概率比陆地上大多了。修仙风气也大大不同。这里没有宗门,除了几个修仙家族,修士大多是散修。这里的修士并不像陆地上那样轻视凡人,凡人和修士一起住在岛上。有修为的修士和家人住在一起是很平常的事情。修士靠着出海狩猎妖兽赚取灵石。
裔曚胧跟着一只船出海了。这只船很简单,看起来并不是渔船的样子。当地的修士只是把船作为出海的工具,并没有打渔的作用。打渔靠的是修士本身。
船上坐着三个人,是一家人。父亲白映舜控制着船前进,大儿子白早和二儿子白央正在聊天。他们这次的目标是一种叫做龙趸的妖兽。龙趸身上的尾巴是炼器材料,肉质也美味,很多修士喜欢吃,可以卖到坊市去。
船行了很远,离开了海岛群,来到宽阔的海域。白映舜将船停下,然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团东西扔进海里。过了一会,龙趸成群地出现了。出乎裔曚胧的意料,龙趸的个头不大,看起来很像石斑鱼,不过只有一只眼睛。白家父子开始扑捉。眼睛是龙趸的弱点,白家父子专门对着龙趸的眼睛攻击,可是龙趸很灵活,及时躲开,抓一条也要费上不少功夫。
就这样,白家父子在附近抓了两天的龙趸。没次抓完,就休息半天,换个位置继续抓。裔曚胧看着无聊离开在附近飘荡。
这天白天,裔曚胧觉得今天的风比昨日大了,浪花也比昨天大了。魂体在大风中可不好控制,裔曚胧回到船上。这时白家父子也发现了起风了。很快,天色变暗,黑压压的乌云从远处赶来。就要变天了。白映舜控制着船飞快地往回走。裔曚胧也极力向海岛方向飘去。海洋好像沸水一样翻腾着,海浪一个接一个地飞扑而来,重重的撞击在船的侧身。
不对,这风有古怪。风是旋转的。这是旋风!在海面上出现旋风,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兆头,伴随旋风最常见的自然现象是龙卷风。人生有些事情就如打喷嚏,虽然你已经有所预感,却总是措手不及。
在海天交接的极目之处,一条淡蓝色的水柱冲天而起。它的上端与雷雨云层相接,下端直灌水面,卷起惊涛骇浪,仿佛一根擎天玉柱,一边高速旋转,一边快速向这边移动过来。突然,后头又多出一道龙卷风。之后又出现了第三道,第四道……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骤然色变。茫然、震惊、恐惧、慌乱、无助……各种表情俱写于脸上。“天呐,是千龙卷啊。”白映舜哀叹,“快快,我们快回去。”
千龙卷,是龙卷风的变异。如果龙卷风风眼的气旋过于强大,会引发周围气压产生不规则的变化,在龙卷风的风翼附近不断衍生出龙卷风,这些龙卷风威力比原来龙卷风略小一点。一般一个龙卷风的破坏力已经极强,凭借修士的能力也堪堪能自保,遇上千龙卷就难说了。
白映舜很快镇定下来,指挥白早撑起小船的防护罩,白央观察龙卷风的动态,自己控制船只,努力往回赶,企图在远离龙卷风。
水至柔,但同样也可以毁灭万物。至善至柔的水,一旦发起怒来,可以轻易的残忍狂暴,毁天灭地。
现在海中的画面,就是最真实的写照。龙卷风向这个方向前进,风力越来越强。伴随着龙卷风吹过,乌云压天,爆雷开始响起。仿佛天罚一样的闪电,一个接一个的轰在了海水之中。天雷都是带高温的,大量的天雷轰入海水表面,让海水表面变得沸腾了起来。于是,数以十万吨以上的海水在一瞬间就被高温蒸发到汽化,连带着海里的妖兽也一起遭殃。爆炸和沸腾的能量传给周围的海水,从而在周围形成了一道驰骋数十公里的巨浪。
裔曚胧的速度渐减跟不上,大风对裔曚胧的影响很大,裔曚胧要努力控制着魂体往反方向飘离,还要时不时躲避高高的巨浪。龙卷风衍生以后,是向风眼方向运行的。灵魂的重量太轻了,龙卷风越来越接近,对裔曚胧的吸力越来越大。裔曚胧很恐慌,前进越来越困难,已经离白家父子的船很远了。很快,裔曚胧被吸入龙卷风中,瞬间被痛苦淹没。
裔曚胧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裔曚胧感觉十分痛苦,随着龙卷风高速旋转,无法控制自己。
龙卷风破坏力极强,移动速度极快,路径也不可估摸。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龙卷风逐渐缩小,痛苦慢慢减小,裔曚胧渐渐能控制魂体。终于,裔曚胧熬过了一次磨难,感觉就像重新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