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欧阳旭住到蓬莱岛开始,还从没有人敢在这里向他出手。而就在刚才,叶枫击出的剑气,竟逼迫欧阳旭放开了陆小灼。这凌厉的剑气,黑色的装扮,冷酷的眼神,令欧阳旭的心中交织着惊与怒。
欧阳旭说:“你竟真敢到这里来!”
陆小灼也缓过了气,站起来,叫道:“师叔。”
“师叔?”欧阳旭露出一丝惊讶,“原来你也是天山派的。这就难怪,天山派丢了西月剑后,一点也不着急。”
叶枫说:“西月剑乃我天山派家事,不劳刀神费心。”
欧阳旭手一挥,说:“我才没工夫管你天山派的事情。你们今天闯我禁地,又是什么意思?”
叶枫掏出了那封信,扔与欧阳旭,说:“就是因为它。”
欧阳旭看到这信纸,眉头触动了一下。等他打开信,那古怪的图案浮现于眼前时,他的脸色刷的变了,好像晴天换做阴天,烈日被乌云笼罩。
陆小灼问叶枫:“那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他已憋了很久。
叶枫说:“那是一封回信,或者说,是一封契约书。信上的两个图案,是契约双方的徽记。其中,花瓣是散花门的徽记,至于另一个嘛……”
陆小灼问:“另一个像舵一样的东西,是谁的徽记?”
“那并不是一个舵,而是光芒四射的太阳。”叶枫一指欧阳旭,“这恰恰是你,刀神大人的徽记。”
“啊?”陆小灼大惊,“师叔,你怎么知道是刀神的徽记?”
叶枫说:“在刀神每次邀请武林豪杰参加华山神兵决的英雄帖上,都会有这个徽记。我想,中原武林人士对这个徽记都不会陌生。”
陆小灼好像懂了些,但又好像没懂,问:“刀神既已归隐,为什么与散花门还有来往呢?”
叶枫冷笑一声,说:“这就要从二十一年前的刀剑对决说起了。”
陆小灼问:“刀剑对决?你是说……”
叶枫说:“就是二十一年前,我的师父,你的师公,令中原人闻名丧胆的剑魔与眼前的这位刀神在华山之巅的对决。那一战,历经三天三夜,没有人知道过程,但所有人都知道结果。刀神取胜,成为武林至尊;剑魔失败,郁郁而终。”
陆小灼问:“那一战,我也听说过,可与这封信有什么关系?”
叶枫盯着欧阳旭,说:“对那一战的结果,我一直很怀疑。师父独步武林,数十年未遇敌手,一把西月剑更是天下无双,又为何会败给你?所以,为了查明真相,我离开了天山,来到中原。后来,我在酆都遇见了鬼眼通天徐无常。”
“徐无常?”欧阳旭问,“他知道发生在华山的事?”
叶枫答:“他不知道,但他告诉我另一件事情。华山春季多阴雨,而刀剑对决的那三天,恰好是连续的阴天,昼不见日,夜不见月。”
欧阳旭问:“那又怎样?”
叶枫答:“东日刀与西月剑同为受日月光华而炼,若不见日月,则刀剑之气骤减,几与寻常铁剑无异。身为刀神的你,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挑在那个时候与家师决斗,以大大降低西月剑的威胁。”
欧阳旭哈哈大笑,说:“你也说,东日刀与西月剑一样,要依靠日月光华。若是在阴天,东日刀的威力也会大减,那老夫岂不是得不偿失?”
叶枫则说:“不,你是稳赚不赔。东日刀靠的是日光,西月剑靠的是月光。谁都知道,日光比月光亮千百倍。即便是阴天,东日刀也能在白天多少吸收一些日光,可西月剑却是见不到半点月光。如此持续三天以后,东日刀精气尚存,而西月剑已元气耗尽。你也就有了打败家师的机会。”
欧阳旭眉头一皱,衣袖一甩,说:“笑话!你是想说,老夫是靠这才打败剑魔的吗?”
叶枫说:“当然不是。仅靠这一点,你只是有了取胜的机会,但还不足以有取胜的把握。于是,有个人在关键时刻出手,助了你一臂之力,终于让你在刀剑对决中胜出。这个人就是钟离艳。”
“钟离艳?”陆小灼终于听到散花门出场了,“他干了什么?”
叶枫仍盯着欧阳旭,说:“很简单,当刀剑相抵,僵持不下时,只要有第三只手从旁偷袭,就能使形势发生根本的变化。钟离艳就是在这样的时刻,从背后偷袭了师父。师父才会内力紊乱,以致被你击中,跌落山崖。”说到这里,叶枫捏紧了双拳,“是你们两个合伙暗算了师父!”
“什么?”陆小灼也看着欧阳旭,他心中的刀神形象正在融化,“你竟是这样赢的师公?岂不为天下英雄耻笑?”
欧阳旭却不为所动,反问:“你说,钟离艳与老夫合谋算计你师父?那钟离艳为什么要帮老夫?”
“因为他也想称霸武林。”叶枫说,“钟离艳早就有此野心,可只要有家师在,他就永远也没有机会。放眼天下,能与西月剑抗衡者,只有东日刀。但即使是你刀神,也没有把握打败家师。于是,钟离艳找到了你,与你做个交易。首先,他帮你打败家师,使你成为新的武林至尊。五年之后,你推出华山神兵决,并说服武林各派达成一致,由神兵决的魁首担当武林盟主。这武林盟主之位,当然就是你的囊中之物。又过了五年,你宣布退出江湖。而钟离艳则凭借天女花的绝技,顺利的夺得第二次华山神兵决的魁首,接替了武林盟主之位,实现了其称霸武林的梦想。到这时,你们两人的交易便可告成功了。但钟离艳还不满足,到第三次华山神兵决时,他又想借你之名,以那一次神兵决的名次为依据,列出《神兵榜》,使他的天女花留名青史。可惜,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秦逸,完全克制了他的天女花。他和你苦心设计的《神兵榜》和武林盟主之位,最终都是为秦逸做的嫁衣,真是讽刺!”
陆小灼问:“那钟离艳岂不气坏了?”
叶枫笑道:“他当然气坏了。所以,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他想尽办法,要在下一次华山神兵决上夺回第一的宝座。不过,从去年华山神兵决的结果来看,他应该是成功了。”接着,叶枫话锋一转,“钟离艳的账,我以后自会跟他算。我今日到此,是要先算算与刀神之间的这笔账。”
欧阳旭捋了捋胡须,说:“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老夫不必理会。”
叶枫问:“你对鲍大海也是这么说的吗?”
欧阳旭的手猛烈的一抖:“鲍大海?”
叶枫接着说:“六年前,你宣布要制定《神兵榜》时,只列了十二个人,并不包括猴山掌门鲍大海。其实,以他的武功,也确实不够资格。但他仍然不远千里,来到蓬莱,求你将他的猴拳编入《神兵榜》。你当然没有答应。他就赖在蓬莱海边不走。恰恰在这个时候,钟离艳给你送来密信,商议华山神兵决的事。信使在海上遇到台风,船毁人亡。信随着信使的尸体漂到岸边,竟被鲍大海拾得。鲍大海便了解了你们的阴谋,并借此要挟于你。你权宜之下,只得答应了他。所以,最后公布的《神兵榜》上便有十三个人的名字。”
陆小灼想起,当初秦逸曾给过他一份《神兵榜》,被他一直珍藏在身上。他连忙掏出来一看,鲍大海的大名果然写在第十三名的位置,不禁大呼:“天啊!原来这《神兵榜》竟是这样来的!”
叶枫说:“你想想那封信上的徽记,太阳周围有多少道光芒?再看看这里的刀林,一共多少层?答案都是十二。一日分为十二个时辰,以日自居的刀神,自然事事好与数字十二挂钩。但为什么《神兵榜》上却是十三个人?因为那最后一个是被强加上去的,并不是刀神的本意。”
说起鲍大海,陆小灼又想到另一件事情:“师叔,江湖传言,《神兵榜》问世以后,你为了证明你有资格被列入其中,就把排名最后一位的鲍大海给杀死了,而且用的还是鲍大海自己的武器,这是真的吗?”
叶枫说:“我确实曾去猴山挑战,但当我进入鲍大海的房间时,他已经死了,一只索喉爪卡在他的喉咙上。”
陆小灼问:“那是谁干的?”
叶枫冷笑一声,反问:“还能有谁?刀神和钟离艳怎么可能放过鲍大海呢?至于用猴山的兵器行凶,想必是为了掩饰自家的武功。后来,听到动静而闯进来的猴山弟子们看见我,以为是我杀了他们的掌门。钟离艳便正好将罪名都推到我身上。可是,钟离艳和刀神都不会料到,鲍大海自从决定以密信威胁他们的那天起,就已抱有必死的决心。他这个猴山掌门,为了让猴山名垂青史,也算是鞠躬尽瘁了。同时,他并不甘心就这样被杀掉,便将所有知道的秘密和密信的副本都整理成材料。当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时,他用血在地上标注出这些材料的位置。最后,我找到了他留下的材料,也就知道了一切。这岂非天意?”
“一派胡言!”欧阳旭大喝道,“说了半天,你将所有证据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简直荒谬!”
叶枫答:“我知道你会这么说。这也是我为什么六年前就知道了真相,却一直没有公诸于众。事实上,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鲍大海所说的有几分可信。所以,这六年来,我一直试图在你和钟离艳之间找到一个更有力的证据,直到我得到了这封信。”
“信?是这一封吗?”欧阳旭扬起手中的信,“不过是有老夫与钟离盟主的徽记,能说明什么?钟离艳作为武林盟主,有事向老夫请教,有何可疑?”
叶枫点点头,说:“不错,这是武林盟主和刀神之间的信,又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让别人看到呢?然而,可惜的是,鲍大海也在他的遗物中写明了解读密信的方法。只有将信以海水浸泡,信上的字迹才会显出。加上那两个徽章,便是一份完整的契约书。”
欧阳旭的手再一次颤抖,将信纸都抓破了。
叶枫说:“刀神大人敢不敢将此信泡在海水中,一看究竟?”
欧阳旭沉默了很久后,竟露出了苦笑:“不用了。这封信的内容,我想你早就看过了。”
“你终于肯承认了!”叶枫左手的拳头捏得更紧,右手笔直的指着欧阳旭,“枉你广受各路英雄膜拜,被武林视为泰山北斗,到头来竟也是个阴险小人,还欺骗了整个武林二十一年!你有何面目站在这‘刀’字神石之下?”
而陆小灼则不知心中是愤怒、失望还是惊恐。早在天山时,他所听说的唯一一个天山派以外的人名,就是刀神;下山之后,初到洛阳,听秦逸讲,这当今世上最厉害的,也是刀神;在华山神兵决上,亲眼见到大败鹰教,受万人膜拜的,还是刀神。他更加确信,刀神就是这武林的神,有着神的尊严、神的威力、神的完美。然而,这个神在今天跌下了神坛,甚至都称不上是一个好人。这就是武林吗?一个没有神,只有利的世界。
被揭穿以后,欧阳旭的手反而不再颤抖,而是将信撕得粉碎。他仍笑着说:“你看!现在,这封信又没有了,天下人还是不会相信你。”
叶枫咬着牙,慢慢的说:“我根本不在乎天下人信不信,我只需要你承认。这样,我就知道该找谁报仇了!”
“报仇?”欧阳旭昂起头,“就凭你?”
叶枫转身对陆小灼说:“你到陆上去等我。”
陆小灼哪里肯走,嚷道:“不!我也是天山派弟子,我要和师叔并肩战斗!”
叶枫眼睛一瞪,说:“这是命令!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这……”陆小灼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可叶枫锋利的眼神总是能逼迫他绝对服从。他只能告别叶枫,离开了蓬莱岛。
欧阳旭在一旁看着,狞笑着说:“其实,你不必多此一举。等你被杀死以后,他自然也活不过明天。”
叶枫摇摇头,说:“我是不会被杀死的!我要他走,只是怕误伤到他。”
欧阳旭冷笑一声,说:“亮兵器吧!”
叶枫摊开双手,说:“我们剑宗的兵器本来是西月剑,但现在,西月剑已不在我身上,我的兵器就只有这一双手。”
欧阳旭哈哈大笑,说:“当初,老夫在修《神兵榜》时,也本想留你一个席位,却因为不知你用的什么兵器,只好作罢。看来,你果真没有兵器。”
叶枫握紧双拳,说:“对付你,一双手足矣。”
“大言不惭!”随着欧阳旭这一声大喝,一把原本安静的插在地上的朴刀一跃而起,直扑叶枫而去。叶枫躲过了这把朴刀。接着又飞来一把斩马刀,然后是一把雁翎刀,再而一双鸳鸯刀。叶枫跃过了斩马刀,打下了雁翎刀,再双脚踩住鸳鸯刀,借此力扑向欧阳旭。突然,他眼前冒出一抹刀光,细如铁钉,黯如星辰,快如闪电。叶枫应声落地,嘴上衔住的是一把七寸长的匕首。
终于,所有的刀都活了,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形成一阵刀雨。叶枫穿梭在刀刃与刀背的缝隙中,刀锋或从他的咽喉两侧偏出,或在他的小腹之前划过,或距脸颊毫厘,或临胸口分寸。刀落在地上,地裂了;打在树上,树断了。本来宛若仙境的蓬莱岛,变得一片狼藉。叶枫立于刀丛之中,刀尖之上,反而笑道:“难道刀神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这时,大地猛烈的摇晃,地上的裂纹在伸展,在加粗,变成了沟壑。沙土在沟壑中翻滚,山石从沟壑中迸发。几十道沟壑交织在“刀”字石前,一把刀破土而出。刀身宽大,背附十环。刀柄镶着一颗血红宝石。刀上雕云,云中有龙,龙首朝着刀锋,刀尖处一轮旭日,在阳光下泛出金色。这把在蓬莱岛已埋藏了十一年的刀,就是东日刀。
刀神拔出了东日刀,这是天下人眼中最令人敬畏的时刻。正所谓“旭日东升,武林至尊,刀锋所指,寸草不生。”第一刀,飞沙走石;第二刀,地动山摇;第三刀,石破天惊。这三刀下来,欧阳旭的眼前已化为一片残迹。叶枫纵然轻功了得,又怎敌得住这汹涌刀波?他的右臂被划开,血流不止。
这场战斗的形势似乎已经明朗。可就在这时,打东边海上飘过来一团乌云,遮住了朝阳,天暗了下来。这一暗,使以日光为源的东日刀的锐气有所削弱,不再有撼天动地的能力。借着这个机会,叶枫终于冲到欧阳旭的面前。两人转为短兵相接。然而,欧阳旭手中尚有东日刀,叶枫却只有一双空手。叶枫闪过东日刀,伸手去抓欧阳旭的右手。欧阳旭伸出左手来挡。叶枫顺势一转,移到欧阳旭的右侧,终于摁住了欧阳旭的右手,使其不能再挥刀。欧阳旭见挣脱不开,竟松开了右手。东日刀绕着他的右手腕转了一圈,自下而上割向叶枫的手腕。叶枫不得不放开欧阳旭,向外闪躲。欧阳旭左手接过东日刀,朝叶枫的头上砍去。叶枫以双手相挡,才挡下了这一刀,但两只手却是鲜血淋漓。这还多亏了是在阴天,否则,凭东日刀的威力,足以将叶枫连头带手劈成两半。
欧阳旭抬头看看天,又看看叶枫,说:“小子,你以为是阴天,你就有胜算吗?刚才你自己也说了,就算是阴天,东日刀仍然可以吸收到阳光。这一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你说,老夫当年赢你师父赢得并不光彩。那好,老夫今天就再杀了你,让全天下知道,东日刀就是天山剑宗的克星!”
叶枫捂住手臂上的伤口,看着欧阳旭手中的东日刀。他感到,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临。他咬紧了牙关,捏紧了拳头,用尽全部的力气,冲向欧阳旭。欧阳旭横起东日刀,盯着叶枫的步伐,只等他接近。
这时,天竟又亮了,那片乌云已经飘走,太阳又露出了面庞,东日刀也随之重放光芒。欧阳旭大喜,不禁叫道:“天亡你也!”东日刀如虎狼一样刺来。可这一次,叶枫竟没有躲闪,或许他知道已躲闪不过去,或许他明白仅靠躲闪是无法取胜的。刀刺入了叶枫的腹部,如烈火一样炙热。
突然,天再一次暗下来,而且比上一次更加迅速,更加明显。欧阳旭抬头一看,这一次不再是乌云,太阳正在被一团黑色的阴影吞食。这种奇特的现象并不多见,但也不神秘,俗称“天狗食日”。顷刻间,所有的阳光都消失了,四周如夜晚一样黑暗。东日刀也在这黑暗中冷却。
欧阳旭心里滋生着不安。在他眼中,“天狗食日”是最不详的预兆。果然,就在这时,叶枫又一次紧紧的抓住了欧阳旭的右手。这一次,欧阳旭被抓得更加直接,更加牢固。他想如上次一样,借东日刀来挣脱,可此刻,东日刀正深深的插在叶枫的身体里,动弹不得。叶枫抬起另一只手,从这只手中,窜出了那把袖里剑。
就在一眨眼的工夫后,欧阳旭感到右臂一阵寒意,接着是麻木,最后是疼痛,无比的疼痛。袖里剑竟自下而上,斩断了欧阳旭的右手。伴随着血从断臂处喷射,刀神终于第一次发出了惨叫。他乱叫着,乱跑着,乱转着,脑中除了疼痛,是一片空白。
叶枫也很疼,他的腹部还插着东日刀,以及欧阳旭的断臂。他收起袖里剑,抓住刀柄,一咬牙,拔出了刀,顺势一扔,将刀正钉在“刀”字石上。接着,叶枫扯下上衣,扎在腰间,用以止血。然后,他奔向欧阳旭,一把拎起欧阳旭的衣领,直瞪着这天下人公认的刀神,抡起那早就握紧的拳头,狠狠的打在欧阳旭的脸上。想到师父的含恨而终,他又打出了第二拳。想到这二十年来,自己所背负的辛酸和委屈,他再打出了第三拳。一拳比一拳有力。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压抑,都在这拳头中被完全释放。
叶枫盯着已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欧阳旭,说:“你根本不是我师父我的对手!”
最后,欧阳旭变成了血人,丧失了意识,只是喘着粗气。叶枫也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扎在腰间的衣服已被染成红色。
这时,“天狗食日”结束了,天空正在重现光明。从远处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穿着纱衣的钟离艳。钟离艳看看瘫在地上的欧阳旭,竟拍拍手,说:“厉害!厉害!居然连刀神都被你打成这个样子。”他又转身,看着单膝跪着的叶枫,“可惜,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叶枫捂着肚子,忍着剧痛。他很想杀了钟离艳,但现在,他力不从心。
钟离艳一挥手,他的手下们掏出散花门的独门武器天女花,瞄准了叶枫。
忽然,传来一阵笑声,一个白衣人出现在叶枫面前。钟离艳一看,来者竟是秦逸。秦逸说:“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没有我呢?”
钟离艳脸色一沉,说:“秦大侠,你知道他是谁吗?”
秦逸答:“我知道。”
钟离艳说:“你没看见,他连刀神都敢暗算吗?今天,我们要为武林除害。”
秦逸说:“看见了,而且看得很清楚,从头到尾。”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安静持续了一会后,钟离艳大喝一声:“杀了他!”无数个天女花被散花门弟子扔出,如同细雨,铺天盖地。秦逸左脚抡起一块山石,先挡下了最近的几片天女花。趁山石被击碎之前,他扶起叶枫,高高跃起,又躲过了其它的天女花。
钟离艳只能亲自出手。这一次的天女花速度更快,范围更大,数量更多。天女花所到之处,皆千疮百孔,连躺在地上的欧阳旭,也被无数的天女花射穿。一代刀神就此一命呜呼,但钟离艳早已顾不了这么多了。
秦逸手腕一转,一把明晃晃的流星刀从袖中飞出。流星刀击中最中央的天女花,碰撞之后,流星刀与天女花均产生折射,又分别撞向下一个天女花。一传十,十传百,顷刻间,声势浩大的天女花便土崩瓦解。在六年前的华山神兵决上,流星刀正是如此破解了天女花。
钟离艳眼睁睁看着秦逸带着叶枫,消失在视野中,心中的气愤不言而喻。但比气愤更重要的是,他第一次感到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