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村子,它在皇亲国戚之间大名鼎鼎,名气如日中天。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经过有钱富人们的口口相传,历代皇帝都下令要严格保护此村,因此,这个小村子渐渐地,从零星的村民们四处游牧而始,至今繁衍了56个村民。
这个安静的小村子,村民不论男女老少,都是穿着白色斗篷的巫医。他们日夜在村里替病人看病,因为医术高明,慕名而来的人也特别多。
小村子还守护着一个秘密,这里有一种粉色的莲花叫英蕊,只有月圆的晚上才会盛开,往往伴随着弦尾鸟的奇妙啼叫,而散发出皑皑雾气。这段河流的英蕊花是不能吃的,村民都知道英蕊的根部埋葬着数百安眠的英雄勇士,这种英蕊花的根部(也就是莲藕部分)即使再肥大,那也是英雄们的英气所在,长眠之所,不能被任何的人打扰。只要安葬的英雄过了百日,那就可以安心地升上极乐世界,投胎转世。这不仅仅是传说,而是被众多中原的神秘巫师和外国来的魔居士所证实。他们亲眼所见的上一辈的英雄,有的已经转世再生为勇敢活泼的孩童。
那些历尽千辛万苦才获得安葬仪式的英雄们,有些是生前被黑暗势力所憎恨的,自然会有人前来想把安葬好的英魂们,挫骨扬灰,让其死也不得安宁。为此,一直有所防备的小村巫医们,在小村田地周围的四周入口处,放置了自动机械人偶,蓝色的人偶个个像极了矮子,但都善战耐斗。自从有了这些并不漂亮的蓝色人偶,小村子连野猪啃稻谷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廖上弦一路上却是提心吊胆,费尽心力地守护好那些要贩卖的货物。小山村里没有商号,所有切药、称药、晒药的工具,都是从山外运来的。万一遇上趁火打劫的盗匪,就算皇帝老子来了,也赔偿不了那些因误工而耽误的药材生产,过了季节就没有药性的特殊药材可是很多的。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还特意在两车货物上盖上稻草,并且和镖局的四五个朋友日夜监看,免出差错。没办法,这年岁就是这样,虽说天子圣明,贼人不至于猖狂嚣张,但是那些穷山恶水之地,贼人见利忘义,见钱出手之事,也屡屡耳闻。
廖上弦是个年轻的帅哥,眼睛虽然总是警惕地眯着,但是很有神彩,下巴果敢的轮廓,勾勒出他为人潇洒的个性。他一身红衣裳,却戴着个白色斗篷,再加上身上带着的手肘大小的两个药葫芦,一看就是个有道行的大夫。他身边的白风骨鹰钩鼻子,容光焕发,外穿着黑色罩衫,外行人都看得出来是个有为镖师。
“上弦兄,这里离村子不远了,今晚就到了。现下太阳大,我们先小憩一会儿。”镖局的年轻镖师白风骨擦了一把汗,动了动缰绳,身下的马儿嘶鸣一声住了脚步,在一块水草丰美的小湖边低下头来开始嚼草。此时正是阳春三月,路上景致颇美,鸟飞蝶恋,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缤纷盎然。
大家闻言,也依言行事。五个人翻身下马,掏出了干粮和水开始进食。干粮是最常见的土黄色烙饼和金黄色煎饼,这些炊饼都是镖局自制,特意为了镖师方便赶路而制作。有些人喝的水是自家婆娘亲手酿制的菊花凉茶,而且还是装在耐磨的牛皮囊里,大热天的喝来最是清凉解暑。这样,大家坐在树荫下,互相让着自家兄弟吃喝,虽然赶路途中,吃得简陋,却是温馨暖人。
“这玉米饼都千篇一律一个味道,比不了上弦兄你亲手调制的金创药味道好。还是有药在手感觉安全啊。上弦兄,你就多送我两瓶那种金创药吧,不然哪天出远门作任务,半路上见了血,可就不能轻易回来找你聊聊见闻喽。”白风骨拉着廖上弦走到一个四周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机灵地探试道。不是他小心过头,这种疗伤圣药可不多见,尤其是廖上弦采用村子里的灵草亲手调制的,那疗效可是别的地方产的远不及的。身为镖师,最担心的就是伤口见血得不到及时救治,因此有了金创药无疑是令人羡慕不已的。白风骨年纪轻轻就当了首席大镖师,这种金创药也是功不可没。
廖上弦轻轻一笑:“你当药是调味用的,只要味道好就能多吃了?那种药可是五年一丰收,产量少得很,不轻易赠人的。看在你这次帮我送货,功高劳苦的份上,我已经许诺给你五个葫芦的金创药,就不会再送其它的。我的小药铺可是收入很少,这五葫芦的金创药已经占我一年的收入了,你可要认真收好。”廖上弦经营的小药铺每月收入不多,虽然是他没有用心经营,但是一个月仅仅二两银子的收入,也让这个小村医生佶据得没有油水。
“不愧是生意人,一谈到东西就想到钱。我一片赤诚待你,你可不能见利忘义地跟我用钱衡量这金创药。”其实说到计算,还是白风骨占了便宜,这金创药的市价是五十两银子一葫芦,放到哪里都是抢手货,廖上弦却有钱不赚,白白赠送给了白风骨。可见友情的力量真大,比白花花的银子美丽动人多了。至少主人公廖上弦就是这么看的。
“药在我家里,等晚上到了家,你在我那里休息一晚上吧,那里你也经常去的,看看绿金兰替你种的七叶一枝花长得怎么样了。”廖上弦关心地对他说着:“你两个月都没去看她了,她可是推掉了很多诊金很高的病人,专心地在家帮你种着七叶一枝花。”
“自从我被毒蛇咬伤之后,她就一直提心伤势有发作,所以种这些药草也都是为了我。可是我前两个月都出远门去运镖了,冷落了她,真是太过意不去了。”白风骨很甜蜜地回忆起绿金兰,他那日夜思念的朴素恋人。
“你小子艳福不浅,不过,居然还敢冷落绿妹子。为了让她填补寂寞多收些银子,我要让她去治治那些诊金高的富贵人?”廖上弦坏笑着出了个馊主意。“绿金兰是我们那儿专治毒蛇咬伤的优秀大夫,能被她温柔的调理好蛇伤,真是一大享受呢。”
“不行不行!”白风骨很小气地护着恋人:“她才不愿意治呢,一个女孩子家,碰到那些硬脾气的病人,少不了动手动脚的,而且病人那么脏,又是黑血又是脓包的,女孩子少碰这些,不吉利!”
廖上弦笑了:“听说北方的征兵又开始了,最缺绿妹子这样的大夫,还是少让她出山为妙,不然一旦远去,你就——”
说到这里,远处的开始一阵骚动,三个骑黑马的镖师被十余匹骑马的盗匪包围。廖上弦一看,一脸紧张地看了看装满货物的马车。白风骨说了声“不好!”,拔剑在手,翻身上马,朝包围圈冲了过去。廖上弦也双手拔剑冲了过去。
贼众一看又来人了,于是一声呐喊,越斗越乱。白风骨三拳两脚地擒住一个小贼,一边用剑指着他的喉结一边喝问:“说!你们是哪里来的小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盗抢民资!”
小贼理也不理,照样一剑刺来。白风骨无奈的一剑打落他手中长长的西瓜刀。小贼的功夫不是训练有素的镖师的对手,五个人以一当十地对付了过去,不一会儿,小贼们就个个唉声叹气地躺倒在地,镖师们也累得个个流着大汗。
“你们是哪里来的!说!不说就全部扔到山沟去喂狼!”白风骨继续喝问道。
终于有小贼熬不住,苦着脸回答了:“我们是附近虎皮山上的村民,因为躲避皇家建筑皇族陵墓的苦役,逃到深山里作了山贼,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我们是被逼无奈的!”
其它小贼也众声附和:“是啊,我们缺穿少吃的,不是专门作恶的大盗。请饶了我们吧!”
廖上弦看到他们面黄柴瘦的样子,心生怜悯:“白兄,我们医者仁心,放了他们吧。”
白风骨闻言,随即说:“即是仁兄作主放了他们,我也同意。若去报官,可是又苦了他们去做苦役。”
“你们去附近背山阴的地方,开垦一些田地,这样也可以养活自己,何苦作这盗窃人命的土匪勾当。”廖上弦同情地说道,同时后怕地看了看运货的马车。
山贼们点头道谢,又问道:“请问恩人尊姓大名?”
“廖上弦。”“白风骨。”两人报了名字。
“两位恩人,现在外头作苦役的风头紧着呢,凡是没官职的人,上到商贾,下到农夫,都会有可能被强征去修筑陵墓。”山贼甲提醒道。
“什么没官职,有官职的一旦犯了事,不论功劳大小,还都会被强征苦役。”山贼乙插话道。
“我还听说这苦役是有去无回的呢,尤其是知道建筑图纸的人,因为知道内情知道得太多,大半都会被拉去殉葬。”山贼丙说道。
“这殉葬的人数太少了,墓的主人还不干呢。现在修的陵墓是当朝太后的,封号还挺美的,但是要拉去送死的人太多了,大家背地里给她起了个封号,叫‘封土太后’,说她不论什么事都要封锁消息,死了人就跟没死似的平静。”山贼丁满怀不忿地说道。
白风骨扬声说道:“这封土太后的事,我没有听说过,你们这些小滑贼消息灵通,以后可要多多请教了。”
廖上弦一听说这事,马上愁容满面。他所在的小村子因为生长着英蕊之花,在这种丧葬之事上尤为敏感。“看来这阵子又要开始皮笑肉不笑的应酬了。”他长叹一声,眼睛贼溜溜地盯着运货马车,看来是在思考一些进退两难的问题了。
“恩人,我们今天空手而归,会被当家的抽鞭子的,您好事做到底,带我们寻一条出路吧。”山贼们央求道。
白风骨看了看廖上弦:“救人一命也是积德的事。廖兄你看该怎么办?”
廖上弦头都大了:“这么多人,十四个呢,你说怎么安置?我们小村子从来不收外人,我还得回去问问村长姑姑呢。”
白风骨叹了一气,说:“你们收几个劳力也应该没问题。不然你叫这些人去哪里生活呢。”
廖上弦知道白风骨可怜这些穷苦人,怜悯之心顿起:“你们跟我走吧,到了地儿包你有饭吃。”
山贼们答应一声,开心地笑了,嘴里不住地夸着:“这帅小伙子心肠真好。”
就这样,廖上弦多了十四个跟班。小村子再走半天就到了,所以他们一路上聊的就是小村子的事。
“我们村田地里的好药多的是,不过不认识草药就有得哭了,一旦拔错了,大夫们不气得把你治成死人才怪。”廖上弦轻松地聊着,山贼们,哦,不,是十四个跟班却越听越愣。
“我说廖小哥,怎么种个田还要认人参当归呢,咱们大老粗可认不出来。咱们认识的是那些野菜,像猪尾草,猫耳朵,其它的就可都给拔了。”跟班们说道。
“那些草药不管长在哪里,都是好东西。像虾钳草,长的就像野菊花,但那是清热解毒的好药啊。所以你们不管认不认识,都要给我往死里记!全部都认识了最好——”他还没说完,迎面来了一百多个骑着马的山贼。
山贼们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妖人!半天就拐走我十四个兄弟!还我兄弟来!”他们举着刀斧冲来,顿时,风尘滚滚。
廖上弦和白风骨带着三个镖师,刚刚想拔剑迎击,就见十四个跟班纷纷挥手让大家不要冲动:“别慌,别慌,是自己人!”匪首一看,挥了挥刀,于是山贼们纷纷收刀停马,开始喊话。
看到山贼人数如此众多,廖上弦喃道:“全部都认识了最好——最好。”他看了看白风骨:“白兄,我们这点小货物,总共就两车,真的用不着这么多山贼来劫道的。”
白风骨手按剑鞘警惕着,眯着眼睛说:“不是抢货,倒是把你当成人贩子抢人来的,你要是担心你的人,可以直接付卖身银子。”
廖上弦一听,肉痛地说:“银子啊!一个人可要一两银子,我不干!都不干了最好,省了我几碗饭钱!”
白风骨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嘴角往下撇了撇,笑了笑。两人正在用聊天放松着自己,对面山贼们就招呼了“兄弟,跟我回家!跟那些不可信的陌生人在一起,被卖了还不知道呢!”一听就知道他们被人骗怕了。
十四个跟班中的一人说道:“兄弟,我们找到活路啦!对方本来可以绑我们去报官的,但是现在给我们指了一个可以安顿的地方,我们再也不用当山贼啦!”
一百来号山贼们听了,大眼瞪小眼,为首的抱了抱拳:“请问这位先生,准备要带我们兄弟去什么地方?若是不方便,我们还是做回山贼,逍遥自在,这样也好。”
廖上弦抱拳回答:“请众位不用担心,我们村子虽小,有山有水,可以打猎,也可以种田,去路很多,众位可以好生安养生息。”
山贼们一听,激动地挥着手里的木棒和刀斧:“太好了!我们有活路了!”他们纷纷围住运货马车,不住地问着廖上弦村子里的事。
半路上,廖上弦看到附近有蓝色知更鸟叫得很响亮,停马说道:“白兄,有这种蓝色异鸟出现,附近就有好的草药可以采收,我去去就来。你们都停马在这里休息休息,等着我。”
白风骨应了一声,知道他不肯泄露宝贝的秘密:“路上小心。”
跟班们却问道:“带上我们一起摘吧。你也正好教教我们如何辨认这些宝贝。”
廖上弦笑了:“这草药附近可都是沼泽,人多不方便,我还是熟悉一条小路的,我自己去就行了。”说罢,扬马而去。
其实,什么沼泽都是借口,他要去的,就是秘不示人的草药宝地,那是他经常去的地方,外人可是一概不知。
来到一块鸟状怪石附近停下,下了马,把马拴好,马儿就温驯地低头啃咬着地上的小草。他把腰里的篆文腰牌拿下,对着石头上的鸟头部位印上。顿时,鸟状怪石闪着漂亮的蓝色羽毛状光芒,幻化出一个两人高的洞口来。廖上弦收好腰牌,进入之后,洞口的光芒马上停止闪烁,洞口也随即消失了。
进到洞内,这里却是一片生机,有花有草。远处有一条混浊的黄色河流曲折而过。廖上弦纵直施展轻功,纵直跳跃了几百米,落脚的地方是一片绛紫色的人参地,上百棵人参正吐着紫胭胭的果实,诱人喜爱。他俯下身子,摘了十几颗人参籽放入葫芦内,然后捡起一块石头,把采到的果实和新鲜人参根给捣烂,一起装到另一个葫芦内。
廖上弦喃喃自语:“紫果人参不多见,这里还是留一半不采摘吧,不然下次一来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是忘川河畔的人参地,临死之人喝一碗这里的参茶,就可以安全渡过忘川鬼界了。”他宝贝地把药葫芦贴到脸上:“这里的人参可是万金难求呢。不过英蕊花也只有这里的紫果人参作肥料才可以生长得好。那花儿还真娇贵,难养得很,却是真正的宝贝啊!”村里人最自豪的就是英蕊花,虽然不能向外提起,但那终身的自豪感还是与生俱来。
洞河流的闪光在提醒着岁月的流逝,看到遥远处渡口上一叶小舟在慢悠悠地来回渡人,廖上弦快速离开。他收好葫芦,回到鸟状怪石旁边,拿出腰牌,随着蓝色闪光走出洞口。
看到日头西落,射出金粉色的柔和光芒,他利落地翻身上马,急驰向白风骨的方向。临近时,却看到一队十多人的官兵在围着山贼们变成的跟班。
白风骨不擅言辞,正在着急地跟官兵们解释:“我们真的是进山打猎的,不是什么逃难的!他们穿着是脏了点,但您看打猎嘛,哪能不脏一点。”他越解释越乱,正在着急呢,一抬头就看见廖上弦骑马而来。
官兵们斜着眼睛一脸的不相信:“既然只是猎人,那你们就自己商量,百来号人里出五十个人来跟我们修陵墓!那是好差事!吃香的喝辣的的你还不乐意?!”这话一听就是诱拐犯的常用口吻,山贼们哪儿肯去啊,个个都暗地里按紧了刀子,就看为首的发话了。
廖上弦一听,笑眯眯地抱拳对官兵说:“兵哥辛苦了,我们都是前面没有名字的村子的,世世代代都是行医的,从来不征役差。现在有个魏圣手太医在皇宫里当差,我们正急着采他要用的药草呢,怕回去赶晚了错过时辰。您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官兵领头的问:“怎么开始说的是打猎的,现在又说是行医的了?你这大夫身上背着药葫芦,可以放过,但这些人那么多,你们还是少打马虎眼!”
廖上弦知道魏圣手的名头还不够亮,于是笑着说:“他们都是我的家丁,人名册上有记录的。皇帝在上,自从他老人家的手谕下来,我们从来都只知道采药保人,不知道还要服役采石。您征人的事,我看还是算了。
官兵一听他抬出皇帝的名头,马上口气软了:“你们采药也辛苦,我看就不用去这附近修当朝太后的陵寝了。既然有人名册,那就不是逃避徭役的流民了。你们走吧,有空来我们这里坐坐喝茶。”
白风骨听到他们说可以走了,就抱拳回礼了一下:“兵哥辛苦了,在下先走了。”旁边廖上弦一听说“喝茶”,马上撇撇嘴:谁会去你个阴暗的陵墓附近喝茶啊,嫌命短还是没事干啊。
官兵走了,白风骨若有所思地说:“这附近修了个封土太后的陵墓,我还真不知道。看来你的这几百号跟班,以后都要少出入这一带为妙,不然被人认出来,会牵连到你的。”
廖上弦笑了:“不用怕,他们天天种田种菜,只是呆在田里,这一带都不会来的。官兵们只在这附近出入,从来不会到我们村里。抓人这码子事倒不用担心。”
一行人急驰而过,留下几十人去取了衣服物件行李,就一起到了小村子。这时,月明星稀,正是英蕊花吐露芬芳之时。英蕊花是万年难长的珍稀花朵,一年也开不了几朵,这一段河流中,只开了十朵花,正是十位英雄长眠地下的象征。迷雾飘渺地游离在花朵上方,几朵粉色晶莹的花苞还长在河畔水面,静静地呆在涟漪之上。众人到了河边,稀奇地看着英蕊花。
看到有人伸手,廖上弦大喝了一声:“不能摘!住手!”他着急地挥着鞭子卷开那只手。
山贼不满意地说:“上弦小哥,你一路上对我们那么好,有吃有喝还有说有笑,怎么一到这里就开始挥鞭子了?”
廖上弦只是解释:“这花很难长的,花朵上有五彩瘴气护着花朵,你若是伸手,瘴气之毒就是全身发作,人死就在一瞬间!你可要记住了!采什么药都不能摘这花!”
山贼们“哦”了一声,啧啧称奇。
这时,一个人提着一盏蓝色羊角灯走向这边,她带着白色面纱,头上是一顶白色边塞帽,身上也穿着与廖上弦一模一样的白色斗篷。廖上弦一看,马上恭敬地下马弯腰:“姑姑您来了。”
“你居然带外人来看英蕊花,而且还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你得好好解释解释,不然,可不是撵你出村这么简单。”一个女中音低沉有力地问道。她正是这村里的村长,魏圣手的妹妹魏笛,廖上弦得管他叫姑姑。
看到村长魏笛到来,白风骨下了马挥手道:“村长姑姑,好久不见了。您的气色还是如以往一样红润,就像山风中的红杜鹃一样鲜艳动人。”由白风骨领头,众山贼们也都个个点头哈腰地下了马“村长您好。”白风骨很绅士风度地帮魏笛拿着蓝色羊角灯。
魏笛村长板着脸扫视了一遍众山贼,然后招呼着:“白风骨侄儿,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跟上弦玩得那么好。怎么晚上有空来这山里溜达,为什么也跟着上弦一起胡闹。”
廖上弦知道自己莽撞,于是低头红着脸辩解道:“魏姑姑,我不是胡闹。这些难民是逃避徭役的,我路上见他们可怜,所以带来村里生活,他们不是流民,也不是难民,他们原本都是有家的人!请姑姑收留他们!”
魏笛看了看众人脸上的苦色,知道此话是真。她冷着脸说:“就算他们没有家,白风骨侄儿那里也能给他们找个出路。这村里原本就只有那么多田,他们来了,吃住都不够地方呢。”
“村长姑姑,您看他们虽然面黄肌瘦,但是都是种庄稼的好手,而且都会打猎,有的还会下网打渔呢。他们来了,不会太麻烦您什么的,就是住的简陋一些,那也没什么,他们自己会安排妥当的。而且您大人有大量,不会做出断人活路的行为的,是吧?”白风骨拉着魏笛的手,左扭右扭地撒娇着。
廖上弦也小孩子脾气地捏着村长的肩膀,一边按摩一边说:“姑姑,您看天色也晚了,明天还要赶早赚钱呢,您就答应了吧,他们这些人手艺也不差,打猎要是打到个野猪什么的,那村长您多就可以多分一些野味啦!这多好的事,是吧姑姑?”为了争取把人留下活命,他可是拼足了劲,连野猪都给胡扯了进来。
魏笛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那就先让他们住在村里的破庙里吧,那地方大,够他们全部人住的。房屋的事,明儿再让他们自己盖。同时田里的活也别拉下了,一样一样都得给我干好!我们这里不养懒人!”
看到她松了口气,山贼们都欢呼起来“有人收留我们啦!太好了!”
就这样,村里突然多了百来号人,而且都很听廖上弦的话,不知他的生意能不能蒸蒸日上呢?
答案是未必。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的人们早早起来耕地时,廖上弦还在被窝里,当人们砍了半天树盖房子时,他还是不见人影。
他去了哪里呢?答案就是,村长家。
太阳公公都爬上山了,月亮婆婆还没有上树梢,着什么急呢?
他是急冲冲地赶到村长家去商议事情的。现在,村长魏笛家可热闹了,平时安安静静的小院,猫儿狗儿都被放了出来看家护院,追着打着,咬着斗着。
喝着油茶,廖上弦压低了声音:“姑姑,这一回,那个封土太后把丘陵建到咱们这附近,完全就是冲咱们村来的,您要是不出招啊,万一她把咱们划到殉葬圈里,咱们可就哭都没眼泪喽。”
白风骨赞同地说:“好在他们的人打听到的消息不确切,距离咱们村还有二百多里路。她这么圈地,像是冲着咱们的英蕊来的。”
村长魏笛说:“英蕊之花从来不欢迎不是英雄辈的人,不论是太后也好,皇上也罢,他们自己就应该有自己的吉地,不应该冲着我们的英蕊而来。等我问过村里的居士如何处置,再来商量。”
廖上弦着急了:“姑姑要快,不然现在征役一结束,他们采石场的人就会开始搬石头来开始建筑了。”
魏笛点点头:“这等野心之辈想借着英蕊实现野心,可是痴心枉想。你们坐在这里等一会儿。”她走出室外,来到家门口的井边,掏出一个小青铜件,插入进井壁的机关,这里,水里的水鸣钟开始响起。“当——当——当——”的声音响遍整个村子附近的田地。钟的声音一点都不悠扬,像是震颤着人心的地震般的闷响。
听到钟响,骑着牛的、骑着大象的、骑着猪的居士们一会儿就来齐了,他们看到廖上弦和白风骨都在,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周山水老伯,好久不见,您还真是硬朗,精神得像个年轻小伙子。”廖上弦笑着问好。
周山水老居士也是微笑着点点头:“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快点完讨论完事吧,我还急着要去跟棋圣讨论上古棋谱。”
白风骨不太爱寒喧,抱拳对着各位老前辈敬了礼,就静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六位居士一齐行礼,村长魏笛和廖上弦、白风骨也回了礼,于是众人喝茶,在宽敞的稻草亭内坐得满满的。
“今天请大家来,是要让大家知道,当朝太后并非英雄,亦非枭雄之辈,对当世并无太大的贡献与杰作。但她现在在距村子二百里的虎皮山附近修建陵墓,现已经开始征苦役劳力。这件事我危及我英蕊花的英名,想必她还会有别的意图。大家想想看,还能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件事。”魏笛朗声说道。
廖上弦虽然医术精湛,但在座的都是长辈,他也不好太多话,于是他慢慢地坐着观察大家的表情与反应,仔细记在心里。
六位居士一齐摇头:“何必呢,只是听说英蕊花就在附近,就劳民伤财地在此地修了个陵墓,要是确定了英蕊花就在这里,她可不会对咱们的后辈客气呀。这老女人心狠手辣,剥过情敌的面皮,还亲自下令把情郎推下悬崖灭口。以前在灵镜中看到此事,我都手抖得泼了热茶呢。”
周山水气得顿着拐杖说:“太不像话了,皇帝都没有要咱们村打理风水丧葬之事,这个太后就想要我们的人命了!万一被她找到咱们,这英蕊花可就全归她一个人独享了!她一个人想研究永生不死都很容易了!这算盘打得太响了!”
魏笛一边听着,一边用茶具细心地巡斟着茶水。她没有收养徒弟,所有招待事宜都是自己和侄儿廖上弦、白风骨一起亲自动手。好在果盘都很洁净,竹木茶具也非常的令人赏心悦目,一切都打理得令人无可挑剔。
“我现在就去让钦天监宣布太后无德,根据星象乱编一套她的坏话还真是容易!别当我们都是好欺负的乡下人!”一位女居士竖着眉毛气冲冲地说道。
另一位颤巍巍的白发老居士中气十足地大声说道:“魏村长,你去通知魏圣手太医,让他多找些后宫的人攻击太后;廖贤侄,你去通知居士攻击太后的生辰八字,让她万事难行,心愿颓灭;我们的办法还多的是!务必要阻止当朝太后修建陵墓于虎皮山一带!”
众人点头称道:“贤兄才能过人,安排得宜,真是妙着。”魏笛村长也点头:“不如此不足以灭其野心。”大家喝过茶,事情就这么定了。
午饭过后,大家都散了,于是廖上弦约着白风骨一起来到众山贼劳作的农田里,看看他们都有没有偷懒。看到田里的药草都青悠悠地顶着娇艳欲滴的水滴,他确定这半日大家都没有偷懒,于是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大家去村里避避日头。|
“大家都收工吧!今日的田地都种完了,我们去喝一杯解解暑!”廖上弦大喊着。山贼们也都高兴地收工了:“廖小哥,半天不见了,你都去哪里了?”
“你家没有田地要种吗?”大家一句一句地问了半天。
廖上弦拍了拍他们的肩,说:“我家的田地给长工种了,现在我在村里主要负责捞钱给大伙们吃穿。可是这小药铺收入不行啊,药都是好药,可是认识的人不多,个个都不想出大头买好东西,都是弄些过得去的平常小药就算了,你看这样我哪能挣得到钱嘛。”
“要不,你种点人参卖卖?”山贼之一说道。
“人参哪有那么好种,好种的话,也就不珍贵了。就像最便宜的党参也是要天天看守着才行,咱们的药圃里比人参珍贵的药材也还有,到时带你们都去瞧瞧,可别手痒给我乱拔了哦,不然我让你的手指一寸一寸地烂掉!”廖上弦大方地说道。他的威胁可是有原因的,那些宝贝个个见了都想据为己有,若不防着点,到收成时可就得像姑娘家一样的流眼泪了。虽说村里人都憨厚老实,但是人都架不住有个贪小便宜的时候。而且这些人都是新来的山贼,哪天贼性大发把珍贵的药都偷了去,他们也不知道上哪里找人要药。因此他可是把丑话说在前了。但是老天爷啊,像他这么用心又这么勤奋干活的人,怎么就不能多赚几个闲钱用用呢?
走在喝酒的路上,大家都关心地问着廖上弦:“你怎么顶着个黑眼圈?昨晚又去哪儿了?”
“别提了,昨晚拉肚子,上茅厕上了大半夜。”廖上弦大大咧咧地说道。
“这是真的,半夜醒来我可没见他在床上躺着,反正人不能丢了,我就继续睡了。”白风骨帮腔道。
廖上弦打了个哈欠,顶不住地说:“诸位不好意思了,你们随白兄去小酒坊喝几杯,随意随意吧。我顶不住了,今天一大早就去村长那里帮干活了,现在实在困得受不住了。先走了,拜拜。”
大家哈哈一笑,作揖别过。
原来,昨夜里,廖上弦偷偷出门,带着两个药葫芦去了村边小河里的英蕊花处。他安静地潜水下去,把葫芦里的人参泥敷在英蕊花的根部,上了岸还把紫果人参的种子洒在自家药田中。然后独自一个偷偷摸摸地往运货马车的方向去了,偷偷摸摸地回头张望了一会儿,像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么忙碌过后,他才敢回家安睡。英蕊花的养植是耽误不得的,万一没有按时施上人参肥,这花一凋零,小村子的声誉会受到损害的。可是种花的过程不可以让外人知道,不然个个都掌握了种花的决窍,小村里的居士们会守护不好英蕊花。历史上被盗采的英蕊花也是有过一次事件,结果对方养不活,被皇帝杖毙了十几个出气。
廖上弦这么一耽搁,小药铺周围的邻居们都纷纷猜他今天不开店的原因。最后大家的结论是:泡妹子去了。
他们一边挥着菜刀切菜,一边大声地说:“搞什么嘛,一个小店也坚持不了开门吗?看来我们真是选错了人负责银子了。本来想着让周围的人一个管朝廷的人事,一个只管周旋居士同仁们的,现在好了,负责捞钱的廖上弦本来就赚得不多,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一个月赚二两银子都那么难,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就是嘛!”胖居士一边挥着铁勺子捞粥一边说:“别人再怎么难,一个好汉三个帮都给帮起家了,现在是我们一堆人帮着这小兔崽子开店,他却连个人影都不见。要不是看在他姑姑是村长的份上,我早就去他家一铁勺敲他几个利是红包了。!”
邻居们不满意地唠嗑着。他们都是快手快脚的人,早起作活惯了,见到后生仔偷懒,都会说个半天。
“今天的店还开不开了?廖上弦这个负责赚银子的老板都不在,我们接他的客人喝茶的钱可就赚不到了!那些交流来的法术,再高明又有什么用呢,我们都没法赚钱养家了!”一个小伙子生气地嗷嗷叫。
“幸好今天交流的居士不多,不然知道我们一伙人就指望着那二两银子过日子,还不给笑死。”胖居士幽幽地说道。
“再等下去太阳都落山啦!今天廖上弦不开店,客人都是零个啦!”小伙子抓狂道:“我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个商人了。”
“是的,你是商人。而且还是个饿死也要交流法术的居士。”旁边的老居士喃喃道。小伙子大受打击,生气地大口大口使劲喝粥。
“别一副委屈你受打击的小样儿,夸你是为你好,当个赔钱商人总比工作日还去泡妹子的廖上弦强吧?”另一个老居士继续说笑道。
小伙子更加受打击地摆出一付哭哭啼啼的小媳妇样儿,一边搓着白色斗篷的衣角一边撇着嘴表示自己很受不了。
大家穷开心地耍着嘴皮,一边用力磨着切药片用的刀子一边等着廖上弦的到来,像是那二两银子不马上抓紧时间去赚的话,就会长了翅膀远走高飞。
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廖上弦大伸懒腰,终于起床。一揭床单起身,还没来得及穿上上半身的衣服,就看见白风骨不同寻常地坐在他的小竹椅前一个劲儿地喝着闷酒。
他直挺挺地坐起,问道:“怎么这个时辰了还不叫我起床呢?”
白风骨瞥了他一眼,说道:“夜猫子都爱半夜行动,白天哪能叫得起来,叫也是白叫。”
廖上弦听着这话不对劲,知道半夜外出的事被他发现,一把夺过他的酒壶,问道:“我半夜起床怎么了?难道半夜尿尿还违法了?”
“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别蒙别人都成了傻瓜还免费替你做事!我问你,半夜起床干嘛去了河边英蕊花那里?你想偷花还是监守自盗?还有你的运货马车,我早就知道里面藏有火药!你是想把我的镖局都牵连下水吗?私运火药的镖局可是罪上加罪!你是当我傻呀还是拿我当幌子啊?”身为镖局首席,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威胁到镖局存亡的事,白风骨这一回可是气得要拍桌子咆哮了。
“拜托仁兄您消消火,别这么大声!”廖上弦头痛地望着这位发小:“我怎么会对最宝贝的英蕊花监守自盗?你现在可以去数数看花朵,掉了一片花瓣就找我!还有马车上的东西都是村子需要,绝对不是我要见利忘义!”
“推得真是一干二净!刚才在外面人多,我不好意思跟你翻脸,但是现在你连个清清楚楚的解释都不给!你存心祸害我的镖局呢!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去继续当这个朋友!”白风骨说翻脸就翻脸,用力一拍桌子,小小的竹桌应声而散架。
廖上弦急白了脸,一来不想说出秘密,二来不想失去发小的信任,于是走到白风骨的身边,裸着上半身,半跪着说道:“白兄,在这件事上,我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虽然不能跟你解释清楚,但是你相信我,我不会做不利于你的事。”他站起来,披了件白色斗篷挡身子,继续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去药店看看,你先休息吃饭,我明天送你回镖局。”话说完了,他也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离去。
白风骨气极,大声咆哮:“廖上弦!你不把话说清楚,出了这个门就再也别跟我称兄道弟!”
他一脚把踢碎的凳子踢到廖上弦的床上,头也不回地离开小屋子。不一会儿,只见他骑着快马离开,路上遇到安顿好的山贼,也不理不睬:廖上弦你个大骗子!要不是你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小村子,我才不会来这里吃斋陪你!下次我再也不来了!你们全都给我下十八层地狱去受罪吧!再遇到困难我也不会帮了!你们这群骗人吃斋的骗子!
他一路越想越委屈,连许诺下的五葫芦金创药都忘记拿了,就红着眼眶招呼着三个手下的镖师们一道离开。
廖上弦不知道发小的事,即使知道也没有办法立即挽回。他刚刚走到药铺门口,就见关了半扇门的邻居胖居士和年轻小伙子朝他砸着稻草包:“懒虫!今天没客人!不用开店了!回头睡你的大头觉去吧!”
“睡吧睡吧!睡三天三夜都没问题!”老居士生气地把合上帐本,瞪着廖上弦。
居士大婶也都竖着眼睛瞪着说:“干脆不用开药店了,以后你睡到太阳落山再起来,改开夜店算了!”
廖上弦连连作揖陪礼:“各位居士,请多多包涵,是我昨天夜里要赶着给英蕊花施肥,忘记时辰了。各位今天劳累了一天,就不麻烦诸位的辛苦教诲了。我给大家赔罪了,以后再也不当大家的包袱了,请大伙消消气吧。”
直脾气的老居士一甩袖子:“老朽闲了一天,钱没赚到,化骷髅为木偶的法术倒是研究到了关键,还是自个儿回家去玩几招改进改进。没空陪你个黄毛小子了。”
居士大婶也直接回了句:“回家抱孙子去了,没空陪你个臭小子了。”
胖居士招呼着:“来来来,我这里还有几本帐本要打理,你来了正好,帮我算算,看看这几位老主顾什么时候能还上欠款。”他拍着手里几本发黄的厚帐本的封面,笑嘻嘻地看着廖上弦露出一副苦瓜脸。
“你太坑了,那是你祖师爷爷的帐本,这帐都二百年了,去哪里算啊!”廖上弦不好意思顶撞胖居士,小心地嘟囔着。
“先不管还不还得上,先把帐算清楚,亏了什么列清楚,若是债主死了,那就找他们的转世来还债,就算是娃娃也要抓来还钱!”胖居士一拍桌子,一言九鼎地下决定。
“你这么有空翻祖先的帐本,怎么不自己去追债呢?”廖上弦嘟囔着接过帐本。
“还说呢,要不要因为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来,这帐本上的厚灰尘还都没掸清楚呢。”胖居士把罪名归到廖上弦头上:“都是你的错,所以追债的事都是你负责才对!”
廖上弦头大如斗:“好好好,快收摊了,我们先点货吧。”他趁着胖居士还没有详细布置的时候把话题错开,以后再提起这事就好以“没有布置”为借口蒙混过关了。
胖居士果然中计,大喊一声:“我的算盘去哪里了?”开始撅着屁股翻药堆,看看算盘是不是被药给埋住了。
廖上弦呼了一口气:“再认真找找吧,总是能找到的。”最重要的是,他转换话题成功,重大的追债任务总算没有落到肩上。他坏笑着,轻轻把身旁药堆压着的算盘往内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