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是一座有着2000余年历史的古城,其四周依山伴水,周边又尽是富庶之地,古历代以来名人文士辈出。当然,其古玩市场也是相当的繁荣。
韭菜园路,是长沙城中一条并不很著名的小街,东西南北有四条城市主干道围绕着,交通倒也便利,但也导致过往车辆甚少。
因此韭菜园路的人行道上干脆都铺上了青石板,在青石板上每隔几米就有一颗绿荫大树。其清幽的环境并不适合需要大量过往商客的宾馆酒楼,或是需要众多艳羡目光的服饰精品店。但是,却很适合闲人散步、或是有心人士去逗留。
久而久之,在韭菜园路两旁尽被一些装饰得古色古香的古玩店铺所占领。在这些古玩店铺中,论规模、或生意的火爆,那各家各言自然难有定论。但如果只单论名气的话,那当属三宝斋了。
三宝斋在韭菜园路是一个异数,占地只有一百多个平米,楼高二层,此等规模在韭菜园路只属于中等偏下。但三宝斋之所以出名,凭的不是规模,而是它的手工刀具。
手工刀具按书上定义来说其实不能算是古董,应该算玩品;但是,这并不影响人们的购买欲望。除此之外三宝斋也顺带出售一些特种材料、以及玉石原石,所以建店之初就取名为三宝斋。
手工刀具这一行业其实并不好做,自从是近代出现了热兵器以及特种钢材后,手工刀具就日渐没落了。就像在中国大陆,就算是最著名的龙泉镇刀剑,也不完全是手工的。这是因为手工制作的刀具,其硬度和强度会比不上机械刀具。
现今世界最出名的军刀,如瑞士的组合军刀、美国的特种军刀、日本的武士刀(由中国的唐刀演变)、中国的龙泉宝刀,材料用的都是特种钢。由机械锻压,机械打磨而成,洛氏硬度达到了HRC60左右。刀身寒光闪闪、可以劈穿钢板,时间长了也不会生锈。唯一的缺陷是刀锋钝了,需要返回原厂去维修,因为普通的磨石根本磨不动。
但是,三宝斋的手工刀具却是个例外。
一般来说,特种钢的硬度只要一超过HRC60以上,材质就会变得很脆,没有了韧性,作为兵器材料已经失去了意义;因为兵器的受力情况很复杂,单单只有硬度是不够的。而三宝斋的手工刀具硬度却能达到惊人的HRC75以上,并且还能够保持手工刀具所特有的超强韧性及弹性,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说是神兵也不为过。
因为,如果现在还处在冷兵器时代的话,那三宝斋的手工刀具很可能会超过传说中的湛卢、纯钧、龙渊、太阿等宝剑。至于轩辕、赤霞,干将、莫邪等,因为附会了神话在里面,已经是无从去考究,所以也就不能去比较了。
只是三宝斋的锻造技艺秘而不宣,外人无从知晓。但不管怎么说,三宝斋的手工刀具只要一锻造出来,购买者就会争破头颅,在第一天店铺开张时就差一点闹出了流血事件。所以三宝斋以后在每个季度的第三天,都会举办一次小型拍卖会,以示公平。
这也难怪,这么好的刀具,三个月打造一把出来已经是快得不可思议了。
而今天就是三宝斋的拍卖日。
在其二楼,几十位男男女女早已分三排成半圆形围坐着。半圆前上方有一张方桌,此时一中年男子正在口沫横飞。
但这时方桌上摆的不是刀具,而是一块一剖二开巴掌大的黑皮子玉石原石。从其剖面和表面的一些黑皮中间,能很清晰的看到全是温润的白色。
玉石的种类很多,其大致可分为软、硬两种。硬玉的代表是缅甸的翡翠,软玉的珍贵者是新疆和田玉,而平常所说的玉多指软玉。和田玉按其产状可分为籽料、山流水、戈壁料、山料,其中以产于新疆玉龙喀什河下游的籽料最为珍贵,上游的山流水次之,山料又次之。和田玉按其颜色可分为白、糖白、青白、黄、糖、碧、青、墨、烟青、翠青、青花,其中以白色中的羊脂白最为珍贵,其它的次之。
“各位先生女士,此料虽然不是籽料,却也是极好的和田山流水,纯度是净白。”
中年男子脸带微笑,右手习惯性的举起了一张权威部门的鉴定书,然后扫视了一眼台下,又开始了他的演讲了。
“敝人从业多年,像如此好的一块山流水料也不多见。如果是雕刻玉镯,可以出两对;如果是做刻品,那收藏价值肯定会更高。”
熟悉三宝斋的人都知道,拍卖会的前章不会拍卖三宝斋的藏品,而是会拍卖一些杂七杂八的委托品。至于为什么这么安排,一是因为三宝斋的藏品实在是太少,二是为了培养竞拍者的情绪。而出这个主意的人,就是台上这位叫做箫子越的中年男子。
箫子越不属于三宝斋,而是斜对面古玩城的一位雕刻大师兼股东。因为三宝斋人手少,其老板段金山又好几个月难得露面一次,因而每次的拍卖会箫子越都会过来帮忙。
帮忙是无偿的,但箫子越有他的道理。因为段金山对拍卖的过程从不计较,于是乎其前章的拍卖品大都会出自斜对面的古玩城。所以箫子越也叫拍得特别卖力,手中的木棰总是迟迟不愿敲响,而是一再的引诱煽情。当然,今天的拍卖品确实不错,下面人的情绪已经被箫子越调动起来了。
但还是有一位中年女士有点不满意。“萧大师,这玉怎么不是籽料,也不是羊脂白。”
箫子越突然瞪了那中年女士一眼,脸上的笑容也停了下来。“这位女士,像您说的那种极品中的极品,在喀什河已近绝种,就算有也是替代品,且根本就不适合做首饰或摆件。难道您要带着它在大街上闲庭信步,然后等着别人来抢吗?玉石虽然是可贵,但生命却更重要。”
箫子越虽然是瞪眼,但其瞪眼的分寸却把握得恰到好处,既表达了自己的不同看法,又使对方能欣然接受,这份功夫也就只有那些经历了无数次淬炼的人才做得到。
果然中年女人不再说话了,而只是看着台上的箫子越。
台上的箫子越自然是明白此刻中年女人心里的感受,于是就又补了一句:“其实此料也算是上品中的极品,不管是自身佩戴,或是赠送给丈夫、媳妇、或情人都是最佳之选,这其中的奥妙我想各位心中自然会明白,我也就不多说了。”
到了这时,箫子越觉得火候已到,也就不再解释,继而高喊了一声:“第七号藏品,黑皮和田山流水一件,起拍价5万。”
“10万。”中年女人第一个举起了牌。
“12万。”另一人也举起了牌。
。。
三宝斋场地狭小,所以参加的都是些被邀请来的贵宾,有时也会有一二个拍卖品的委托者,但不管是什么人,此时都已经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手中的牌子都会忍不住的举起。
但有一个人例外,此人叫赵一沣,二十多岁,中等人才,相貌算不上很英俊。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竞拍,所以此时脸上没一点表情,眼睛不看台上器物,却只看箫子越。每当箫子越演讲到精彩处,他的眉毛就会跟随着动一下,有时也会摩擦一下略显干燥的嘴唇,然后就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直到拍卖品以35万的高价被那中年女人拍走,他都是这样的一副死样表情。
被看得多了,箫子越也用余光看了过去,因为这人他认得,好像是来过几次拍卖会现场。只是却从来没见他举过牌,所以以前是完全忽略他,而这时却不由得用余光多看了这人几眼。
只见此人衣着随便,身上穿的绝对不是什么名牌,虽然干净,但应该是极普通的那种布料,而且此人身上没有一件饰品,所以箫子越不由得在心里咒骂了自己一句。
箫子越不骂此人却骂自己,是习惯性的。因为像他这种身份、这种修为的人,根本就不肖去骂一般的人了,而如果是骂了,那只能证明他的修炼还有瑕疵。
但是,箫子越只这么的一分神,其话语差一点停顿;可他的经验也是老到,马上又圆顺了过去,并且收起心神,不再去理会此人,而是拿出了下一件拍卖品来。
第八号拍卖品是一根一米多长的铁桦树,树径约6公分,树形弯中带直,树根和树径连在一起,造型极好。
铁桦树是树中硬度冠军,比橡树硬三倍,比普通钢硬一倍,就是子弹打在这种木头上,也象打在厚钢板上一样,会纹丝不动,因此被人称作为比钢铁还要硬的树。人们可以把它用作金属的代用品,前苏联就曾经用铁桦树制造过滚球、轴承,用在快艇上。这种树喜光,耐寒,耐干旱贫瘠,长成后高约20米,树干约70厘米,寿命约300~350年。
但是像这么小的一根幼苗,还要拿来拍卖,倒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就连赵一沣的眼睛此刻也睁大了许多,是在看着台上的箫子越,同时心里在猜测着箫子越这次到底会怎么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