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期盼便是从那日开始的,从前无念无想到觉得日子过得并不太慢,现在总盼着他什么时候能出现在门口,日子竟也变得缓慢难熬起来,亦或是听说了他去了别人那还会莫名的低落失望,茵琪这才明白从前在家时姐姐的心情,这才明白这样复杂错乱的思绪万千原来是喜欢的感觉。不过还好他不也算辜负自己的心意,每隔三四日他总会来,每到此时,茵琪的心里都像是春风送来的淡淡地散着动人香气的繁花,虽不是如何强烈热闹,却是可以延绵不散的,所以茵琪高兴,喜欢这种平淡的美好,亦享受着这样恬然祥和的美好。
虽是夏日里最后的日子了,闷热的气息却依旧严严包裹着所有的一切,并未减去分毫。
茵琪为了让装进香囊的茉莉花香气更持久些,正拿了小银槌把晾干了的茉莉花瓣细细研磨成粉,希文慢慢走进来低声道:“主子,岚福晋身边的人来了,说有东西要送,奴婢去打发了吧?”茵琪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甚至连眼都没抬一下:“别啊,外边闷热,怎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好好请进来吧。”希文似是明白了茵琪的意思,答应一声走出去,不一会便带进来个捧着描金红漆盒的侍女进来了,茵琪此时已经放下手里的小银槌,端然坐在椅上,面上则是分毫不错的笑意,侍女进来便恭恭敬敬的行礼:“给茵格格请安。”茵琪点点头:“坐下说。”话音刚落希文便端来了绣墩放在那侍女身后,侍女连连摇头忙道不敢:“奴婢站着说就好。”
茵琪便不再勉强,只静静看着侍女拿出盒里一只犀角碧玉梳,陪着满脸笑容道:“之前的事还请格格别跟我们主子计较,这玉梳是我们主子的心爱之物,就算给格格赔不是了,格格收着吧。”茵琪瞥一眼碧绿通透的玉梳悠然一笑:“你都说了是心爱之物了,我怎么好收着呢?”侍女曲曲膝:“格格就当可怜奴婢就收下吧,否则奴婢回去实在不好交代。”茵琪颔首:“那就劳烦你回去告诉岚福晋待闲下来我去亲自谢过你家主子。”
看着侍女心满意足的出去了,茵琪轻轻合上那个描金红漆盒轻笑着对希文道:“去找个不打眼的地方扔了吧。”
傍晚时晴了一天的天骤然就阴了下去,沉沉压在头顶,夕阳亦被黑云压下去,像是被扼住的喉头无法呼吸一样散着若隐若现的光,希文望望窗外,掩上半开的窗:“奴婢去把院里的茉莉搬到廊下吧,瞅着这是场大雨,怕是要淋坏了。”茵琪放下手里的茶盏颔首:“去吧。”
不过半晌,希文却是急急跑进来指着外面:“主子,胡格格在院门口跪着呢,旁边乌央央围了好些人,主子要不要去看看?”茵琪闻言立马站起身边往外走边问:“可知道旁边的人都是谁?”希文也快步跟上去:“不曾见过。”推开殿门便已然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茵琪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努力压住了心里的不安快步往院门口走。
待到那吵闹声近了,茵琪便见妤舒直直跪在大理石阶上,紧咬着嘴唇,看见自己来了,低垂着的眼眸微微一动,却又无可奈何的垂下去,轻轻摇了摇头。茵琪转头见围着的人当中盈盈立着个一身五彩缂丝衫的妍丽女子,即便是这样阴沉的天也压不住她墨黑的流云髻上白玉嵌珠翠玉簪的光泽。心下便明白眼前这个高傲站着的女子是个有身份的人,却不清楚究竟是谁,只能俯下身子行礼:“格格茵琪给福晋请安。”女子轻挑黛眉:“呦,干什么来了?”细细的声音入耳便觉锋利尖锐,茵琪不禁蹙蹙眉低声回到:“听见外面似是有事,便出来看看。”女子拈起帕子掩鼻一笑:“怕不是自不量力地来帮这位了吧?”说着她瞥了一眼妤舒,眼里满是嫌恶,听着这话茵琪不知道浑身从哪跑来了一股劲,她抬起头对着女子不屑一顾的眼睛,语气里带了几分坚定:“是,大理石阶坚硬,还请福晋让胡格格先起来。”
女子瞪圆了眼睛似乎听到了什么奇事一般:“你说什么?起来?”她冷笑一声:“你怎么不先问问她做这样的见不得人的事配不配起来?”不待茵琪说话,却听身旁妤舒沉声道:“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这件事也不关茵格格的事,高福晋要打要罚请便吧。”茵琪这才知道眼前这女子便是府里极得宠的高福晋,来不及细想,只见高福晋抚掌两下,冷笑如秋日寒霜:“我瞧着咱们胡格格记性可不大好,那你就跪着吧,跪到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便罢,至于这个自己跑来的,她愿意跪那是她的事情。”
说完她冷眼扫过妤舒身后的尔凡,勾起嘴角:“还有,东西既是从你贴身丫鬟房里搜出来的,手脚不干净的人也就不能再留了,我帮你打发了吧,你再仔细想想。”接着便有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过尔凡,尔凡骤然色变,连连边挣扎着边喊着饶命,可她哪里拗得过两个身形魁梧的侍卫,猝不及防的两个耳光直打的尔凡晕头转向不得不安静下去。
妤舒见状一个踉跄扑过去拢着尔凡带着哭腔道:“不劳福晋麻烦,我自己的丫鬟,自己会处理。”高福晋抬抬手示意两个侍卫放开尔凡,自己走近妤舒身边俯下身子望着妤舒:“那你的意思就是你承认了?”尔凡推开拢着自己的妤舒,边磕头边哀求道:“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福晋把奴婢带走吧,只别再罚我们主子了!”妤舒看着尔凡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瘫坐在地上,拼命摇着头嘴里喃喃道:“不是…真的不是…”
豆大的雨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来,冰凉凉的砸在脸上,刺得生疼,高福晋抬头望望天,朝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重新架起尔凡,侍女则在她头上撑起伞,她面无表情地望一眼妤舒:“这话是她自己说的,既然这样我也不便重罚你,天亮了就起来吧。”茵琪吓了一跳,现在才刚刚是傍晚时分,天亮了岂不是要跪一夜,她觑一眼低低啜泣着的妤舒颔首道:“还请高福晋开恩,一夜太久了,会跪坏身子的。”高福晋从鼻子里哼一声:“你再求下去,就跪到明日天黑!”她顿一顿嘴角挂上一抹狡黠的笑容:“再说,你不是愿意凑热闹吗,有你陪着她,她也不算孤单。”说完抚抚鬓边的玉簪,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