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弘历出去,秦廖廖也急急忙忙的开始梳洗打扮,希月一边帮秦廖廖梳着脑后的青丝,一边说道:“其实小主不必这么早起身的,皇上不都准了小主可以再睡一会的嘛!”秦廖廖却不这么想:“所有嫔妃侍寝第二天都必须要去向皇后请安的,饶是现在准备着再回宫换衣服再去坤宁宫都要晚了,那还有再睡一会的道理。”希月不再说话,简单的梳洗过后,便陪了秦廖廖回宫换衣服,又急匆匆的往坤宁宫赶。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坤宁宫,却正如秦廖廖所料,正殿内已经坐满了人,让秦廖廖的到来平添了许多尴尬。秦廖廖忍着一道道不断投在自己身上或讽刺或嫉妒或冷漠或担心的眼神,一步步走到皇后富察氏跟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贪睡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责罚!”富察氏嘴边还是那抹得体大方的微笑和蔼的眼神扫过秦廖廖:“你起来吧,昨夜是你第一夜侍寝,想必定是累了,再说你来得也并不晚啊,坐吧。”秦廖廖松了口气,坐在了底下嫔妃该坐的位置上。这时只见昕嫔瞥了一眼秦廖廖,嗔怪道:“侍寝怎么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如此得宠,要都像茵常在这样说来迟就来迟这后宫还有没有规矩了!”秦廖廖明白这种时候除了认错干什么也是枉然,所以起身低头:“昕嫔娘娘教训的是,还请昕嫔娘娘饶恕臣妾。”明明是诚恳认错,到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却成了惺惺作态了,“哼,说的比唱的好听。”昕嫔剜了秦廖廖一样,要是眼神能杀人,那秦廖廖此刻一定已经失血身亡了。“好了,昕嫔,你怎么也是一宫主位,怎的就这点气度,茵常在也不是故意来晚的,你就别计较了。”富察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知道她再不开口,便要越闹越严重了。昕嫔骤然听了皇后的教训,心里更是气不过,可毕竟是皇后,她也只能忍气吞声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秦廖廖出了坤宁宫的门,心里当真是憋屈极了,领着希月往丁香园走,丁香园位置偏僻,少有人去,不像御花园那样热闹人多,所以秦廖廖现在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那里。随着夏日的到来,一片片的丁香花都渐渐凋落只剩了地下偶尔被风吹过的残骸,原本长满了花的树上,此刻却只有桃形的叶子在微风下缓缓动着。秦廖廖顺手摘下一片叶子,心烦意乱的撕扯着,仿佛要把心里的委屈都发泄在这片树叶上,希月则只是一直站在一旁,也不开口劝,她知道现在让小主把气撒出去比什么都要紧。秦廖廖在愤愤的扯完第三片叶子之后,心里也渐渐平静了许多,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后面一直默默无语的希月说:“往后要更加谨慎了,一言一行都不许有任何差错,还有,我近身的事还是你和希文服侍就行了,莫让旁人插手。”希月看似平时性子直来直去却也明白有些人的刁难和嫉妒都是事关重大的,所以不敢马虎,忙欠身:“奴婢记住了。”秦廖廖点点头:“回去吧,我想去找胡姐姐说说话。”
到了胡贵人的长青堂,却发现钟常在也在里头,秦廖廖本欲打个招呼就走的,可却被胡贵人叫住了:“你进来就是了,钟姐姐与我关系极好,你也不必客气。”秦廖廖没法拒绝,走了进去,跟钟常在打了招呼,因着是同样的位分因此只行平礼即可。这是秦廖廖第一次真正仔细看清这位钟常在的相貌,当真是极美,一张没有任何瑕疵的鹅蛋脸,水汪汪的眼睛大而有神,偏偏睫毛还生的很长,卷起一个恰好的弧度,鼻子和唇皆是那么精致,仿佛尺寸都是人专门安排好的似的,美得让人不自觉地想多看两眼。可同时秦廖廖心下也奇怪,这么美丽的女人又是在府里就伺候着的,怎的只跟自己一样是个常在。可这样的问题秦廖廖怎好问的出口,只得忍着自己的好奇心。“请安的时候妹妹受委屈了。”胡贵人一脸关切的看着秦廖廖。“倒也还好,不想也就算了。”秦廖廖低着头看着地面。胡贵人抚着手帕上的蝴蝶,轻笑道:“你到肯息事宁人。”秦廖廖无奈地摇摇头:“不息事宁人还能怎么办,他一个嫔位就足够压着我了,我还能跳起来跟她吵不成,那到时候她定又会说我像疯狗,我倒没法反驳了。”胡贵人用手帕掩嘴笑起来,她并不讨厌秦廖廖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想说什么也不矫情,却也分得清场合主次坏不了事。可一旁的钟常在似乎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着头把玩着手边的青花瓷茶杯,一句话也不曾插过。秦廖廖想着不打扰她们两个了,便起身回去了。秦廖廖走了以后,钟常在才抬起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胡贵人道:“你就这样相信一个根本没有摸清底细的人么?”胡贵人想想:“她人不坏,从说话谈吐都看得出她不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钟常在摇摇头:“人心隔肚皮啊,你怎么就知道她这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呢,万一她一朝得宠嫌妹妹碍事了,你这么相信她,她动起手来太方便!”胡贵人无奈的笑笑:“姐姐太小心了,得了,我现在说什么也是惘然,那姐姐就慢慢观察观察她好吗?”钟常在笑了,眼睛弯起一条很漂亮的弧度,轻轻推了一下胡贵人:“你呀!”
且说昕嫔回了长春宫,一路快要把银牙咬碎,她进了门,坐在正殿的塌上,侍女碧玉看她脸色不好,连忙捧了茶过来,小心翼翼的说了句:“娘娘喝茶。”昕嫔气坏了,端起茶就往嘴里猛灌,却未曾发觉这水是刚烧开没多久的,烫的她舌头直发麻,她气的把茶杯往地下一掷:“你们这是要存心烫死本宫么!”碧玉被昕嫔的动作吓坏了,赶忙跪下认错。“刚烧开的水也往本宫嘴边送!你这差事是当腻了!来人!”昕嫔恶狠狠的望着跪在地下的碧玉:“把这贱蹄子给我拉下去掌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一旁的太监立马走上前去拉住了跪在地上的碧玉往外拖,碧玉吓得抖如筛糠,嘴里一直不停喊着“奴婢该死,求娘娘饶恕”可这一屋子的人包括昕嫔在内只当充耳不闻,没一会屋外响起了清脆的掌嘴声,刚开始碧玉还求饶着,再往后便没了声音。昕嫔算是把窝了一肚子的火撒出去点,卧在塌上,碧英在一旁边帮她捶着腿,边柔声劝道:“娘娘别气了,她一个小小常在如今请安就敢不守时,想必恃宠而骄的日子在后头呢,娘娘到时候光凭位分就足足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寻个机会再除了她便是了,倒是娘娘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昕嫔闭上眼:“本宫何尝不知道除了她就是了,只是眼下需要寻一个好法子才是,等?本宫可等不起。”说罢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意:“跟小宁子说,派两个机灵的到咸福宫守着,事无巨细的跟本宫禀报,本宫就不信还除不了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是,奴婢记下了!”碧英顺从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