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见他如此,只好把钱先收了。
老渔夫很有节奏地摇着船桨,发出支哟支哟的声音。湖面不比地上,风较大,萧何因穿的单薄,不禁打了个喷嚏。
“湖上风冷,这位小哥穿的少了些。若不嫌弃,船舱里有件破旧衣服,小哥先披了吧。”
萧何谢过,取衣披了。
老渔夫伸手略往前一指,介绍道:“这微山湖南北延绵六十公里,水清域广,渔产丰富。这东西两岸,有多少渔家人,都是靠这湖养活!再加上这几年楚齐两国交好,边境太平,呵呵,我们倒也过得自在!可好景不长,自从新来了这沛县令,加了渔税,这一日打的鱼竟有一多半要交税,日子难过呀!”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县令做下的孽,总要还的。”刘邦淡淡一笑,问他道:“老伯,你就在这附近住吗?”
“嗯,就在前面不远的高楼乡,因这边鱼更肥美,所以白日常来这里打渔。”
“夜间你们也常出船打鱼吗?”
刘邦仔细问着每个问题,生怕因为一个细节上的出错导致整个计划的失败。
“这微山湖地处齐楚边界,虽然现在两国交好,可边防乃是国之重事,双方都不敢懈怠。每日申时以后,便禁渔了。”
刘邦点点头,见很远处隐隐微微露着一点山尖,便指了问道:“老伯,那是什么?”
老渔夫顺着刘邦手指的方向望去,告诉他道:“那是微山岛,相传商末贤人微子就葬在此岛,因此又叫微子岛。这岛属于齐国地界,还从未近处看过,也不知岛上是何光景。”
刘邦让老渔夫尽量把船再往近处划划,老渔夫带着三人又往岛那边划了一程,看看快要进了警戒区,只好停了下来。
刘邦站在船头,极目远眺,见小岛地势位置都很不错,都比较符合自己心中的预想,心中更添了几分胜算。心下牢牢记了微山岛的位置,环顾两岸,估约了各方路程远近,盘算着明晚如何如何。
等老渔夫摇着船靠岸后,刘邦将钱付了船家。老船夫喊说给的太多了,非要退还些给他。
刘邦笑道:“今日您既给我们当了船夫,又给我们当了向导,理该拿这些的。”
老船夫断是不依,硬是给他手里塞了一条四五斤重的鲤鱼,这才看着三人骑着马风一般走了。
回来时,老汉正从屋里出来要去找刘邦说话,见他几个刚好骑马回来,就在院子里叫住刘邦,告诉他船已造好了,问他何时去取。
刘邦顺便请他和老妇都进了屋,当着众人的面,一起安排道:
“现今万事俱备,举事就在今夜。下午,我将与萧何兄弟扮作叔侄,一同前往雍武府中,接应卢绾起事,今夜便将雍武钱财盗出。曹参,你驾了马车,带上绳索,提前在雍府后院墙下结网等待。夜间,我等将寻机从后院带着财物跳出,你用结好的网接了我们,一起出城。”
曹参正纳闷用网如何接他们,忽听老汉问道:“那我们在哪里等待?”
“你二老也不需进城,下午收拾好了,让卖家把那两只船送至微山湖里,你们顺便再去买上一只鼓,只在有四只船桨的船里坐了等我们,夜里听见我们出来,点火把为号,指引我们上船便是。”
“屋里可有人,你家要的物件打好了,放哪里吧?”
听着外面有人来,刘邦从窗户上探头瞧瞧,原来是城外铁匠铺里的铁匠送弹簧床来了,此刻正拉着马车站在院里张望。
众人听说是弹簧床打好了,都争先恐后跑出来看新鲜,逼着刘邦演示给他们瞧。
刘邦看了看马车里的东西,尺寸也还算标准,又问铁匠钥匙可配好,铁匠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一并交付给了他。
刘邦接了,付过钱,便要打发他走。
可铁匠死活不走,说自己打了一辈子铁器,只搞不懂这回自己打的是个什么东西,今天要不弄清楚,怕将来死了也闭不上眼。
刘邦只得依了众人,顺便教了萧何曹参如何将蹦蹦床装起来。四根铁棍都是一米多长,上面做了很多的钩子,弹簧略粗,很短小,可以一个勾一个的窜在一起。
不一会儿,刘邦就将弹簧床装好,自己纵身跳上去,一上一下先慢慢悠起来,悠着有了势头,用力一脚踩下,借着弹起的劲把身子向上一跃,蹦的人比房还高,看得大家都张大了嘴,啧啧称叹。
铁匠大为赞赏的摇着头走了,刘邦拆了弹簧床一起打包了分装在两匹马上,看看天色渐晚,再次装扮成老汉,领着萧何进雍府去了。
来至雍府时,天已黑了。
此刻雍府正张灯结彩,鲜花着锦,上下人等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笑脸盈盈。
一个小厮正踩着木梯往大门上贴喜字,一眼瞧见刘邦回来,喜得忙从梯子上跳下,上前扶了老丈下马,牵了马一边往里走,一边吆喝着:“老伯回来了,快去请老爷!”
雍武穿红戴绿的一路小跑着出来,远远就喊上:
“我的老丈人,让我好等,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来来来,快快这边请!再迟些就要误了时辰。”
刘邦笑着一路跟他进来,边走边道:
“此去匆忙,回去时间又紧,心中又挂念着贤婿,怕你等的焦急。这不,昨夜急急与众亲戚商议了,带了陪嫁礼品,今晨便快马加鞭,一路未歇着赶来,可差点把老汉这条老命都搭上了。”
刘邦说着又回头对萧何说道:“你先将陪嫁礼品送至里面润春园,我稍后便来,告你如何摆放。贤婿,这便是我的侄儿了,此番知道他妹子要嫁人,勒掯着要与我同来,看能帮衬着做些事。贤婿但有指使,只管吩咐他便是了。”
萧何答应着上前与雍武行礼见过,便牵了马跟了领路的下人,告辞而去。
雍武目送了萧何,回头笑道:“老丈人,你我已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的见外!小婿家境也还算殷实,日后岳父与女儿只管在我这里住了便是,要吃要喝,只管吩咐下人们。小婿既娶了你的女儿,还能让委屈了岳父不成?你看,我这聘礼还未奉上,倒先收了您的陪嫁,岂不是让小婿羞死?”
刘邦笑着,拍着雍武的手道:“贤婿,切莫多想!我女儿既攀嫁了这样的好夫君,我老汉的后半生自是不用愁了。只是这礼数上的事,怠慢不得。况且,我们乡里规矩又多,这陪嫁礼品带些什么,何时在何地摆放,何时再在何地打开,都有讲究,不敢违拗,不吉利。到时,免不了还得请贤婿依了我才是。”
“这是哪里话,老丈人只管依着你们的规矩摆便是,都是各乡里的风俗,我如何敢计较这些!”
雍武说着便叫了赖二上来,吩咐他道:“陪嫁品的摆放,一概都听我老丈人的,他说让往哪里摆,你们只管照做便是,不许阻拦他。稍有怠慢,回头小心我把你剁了喂狗!”
赖二忙不迭的打千儿作揖,让刘邦老爷只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