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萧何摁住曹参,正强扒着他的手让他接棍,背后树林间叶子沙沙响处,钻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来,二人皆是农家打扮,身上大大小小背满了包袱。
两个人正偷着眼左顾右盼,忽见眼前赫然站立了三个人,一个个黑脸花衣,手里拿着棍,此刻正黑眼汹汹地望着自己,差点吓得丢了魂,腿一软跌倒在地上,磕头喊着好汉饶命。
三人见不是虎,这才松了比曹参手还握得紧的心。
刘邦仔细打量着二人,这男人已是半老年岁,女人年纪稍小,两人皆是细皮肉,不像个庄稼户,倒像是对私奔的。可转念想想,都这把年纪了,也不合情理,一时猜不透其中原由。
上前扶起二人,略一施礼,解释道:“二位不必惊慌,我等也是路过此地,并非歹人。路上不期遇着了老虎,所幸有这位兄弟,赤手空拳竟将老虎打死,解了众人危难。”说着,刘邦用手指了指背后老虎身上的曹参。
这二人听了,心神稍定,仔细看看这些人,年纪尚轻,都是学生打扮,这才放下心来。相互搀扶着还了礼,拾掇起掉在地上的包袱,又拉了些家常客套话,就准备道别赶路。
正待要走,一抬眼瞧见了地上那只大老虎,唬的大张了嘴,用袖子遮着眼,不敢近前来。再看看坐在虎背上面的曹参,正一个人抹着泪,煞是可怜。
二老不禁心生怜意,回过头来向着大伙说道:“瞧把这孩子给吓得!快别哭了,到这里来,给你个馍吃。”
曹参大口嚼着手里的馍,恶狠狠盯着刚才那两个禽兽,想这俩龟孙刚才还给俺往手里塞棍呢,这会竟敢惦记俺手里的馍,真他娘的不要脸!嘴里特意嚼出了口水声,想馋死这两个龟孙。
老汉忽然一眼瞅见老虎裆里的玩意,竟有一人粗,又惊又喜,拉着刘邦的手,想要这绝世虎鞭回去泡酒,壮壮老腰。
刘邦大笑着把卢绾从老虎裤裆里揪出,羞得老汉不好意思地呵呵,赶忙岔开话题道:“你们这都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刘邦答道:“我们是丰邑马公书院的学生,此番要去沛县找几个父老商量些事,正好路过此地。”
说话藏一半,这是后世社会里学来的心眼。
“可是马维博士所教的那个马公书院?”
“正是!”
“啊呀!可巧,可巧,我儿现就在那马公书院读书,名唤王陵的便是,你们可相识?”
刘邦哥几个一听是王陵的老爹,喜得直拍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正是我们要寻了借钱借马的人嘛!忙道:
“认得,认得!我们都是同窗好友,那王陵平日里最是爱学,马博士一日不知要夸几次呢!”刘邦赶紧不忘恭维他的儿子。
曹参想骂刘邦“放屁!马博士一日不知要骂他几次。”未等开口,早被一旁的萧何捂了嘴拖下虎背摁在地里头。
老汉听了刘邦的话,满意地点点头。
“不瞒老伯,我等此次前来,正有一事要去寻老伯相商,不料竟于此地相遇,实乃幸甚!只是不知老伯因何会在这里出现?”
老汉仰天长叹了口气,摇头洒泪道:
“天有不测风云,只因我误中了小人的奸计,被他害的倾家荡产,将好端端一份家财一夜散尽,如今落得家破人亡,无家可归,真是辱煞先人!不说也罢,不说也罢。”一旁的老妇也摇着头,跟着悲伤起来。
“这堂堂大楚,竟没个王法?既是被小人所害,何不官府告他?”
“你有所不知,此人姓雍,名武,是沛县县公的小舅子,借着这层关系,在地方上倒腾些买卖。上个月,据说是跟上面武备库拉上了关系,应承下了铁矿石的供应,因资金短缺,便由他姐夫作保,拉了我几个县里的富户,要共同出资揽下这笔买卖,说是油头很大。我等见是本县县公作保,哪敢违背?只得应允。”
“谁曾想,五日前,县衙里来了一拨差人,说我等私贩铁矿,制售兵器,要问我等忤逆杀头之罪。我百般辩解,那官府哪里肯听,将我披枷带锁,直押入了大牢。我心想这定是那雍武与县公作祟,设计吞没我们财产。赶紧在狱里央托了一个狱吏熟人送了封家书出去,告知我妻速去寻雍武,说我愿用家财换条性命,这才捡了条命回来。”
“回到家里,思前想后又怕他反悔,要将我斩草除根。赶紧收拾了些盘缠细软,连夜逃了出来,走了这几日,不想却在这里遇到了你几个。”老汉无奈地摆手笑笑。
“这些富户除了您,都还有些谁?他们现在境况如何?”
老汉一连说了五六个名字,说这些人现在应该还在大牢里关着,生死未卜。刘邦拿出怀里的名单对照了下,无一漏网,全在这些被坑的富户当中。
“奶奶的!”刘邦听着心中气闷,此番前去置办粮食、书用物品等物,原计划着向几个富户借钱借马,现在几个富户已被雍武一网打尽,若不拿下雍武,钱从何来?
况且,行侠仗义是每个男儿心中的向往,在后世里因为有太多的顾虑,连跌倒的老太都不敢扶,你没见碰瓷都成了朝阳产业?可现在怕什么,我就是来这个世界创造公道的!这种没天理的事,我不管谁管?这主我还做定了,我定要还老汉一个清白,还这世界一个清白!
“老伯,这样丧尽天良的陷害之事怎能和他善罢甘休!这世界需要公道,需要正义!若不给这样的坏人以颜色,那好人活得还有什么希望!”
“雍武此人精明毒辣,不是善类,他姐夫又是一县之长,我等一介草民,你几个又是一帮孩子,怎斗得过他?算了算了,流年不利,破财消灾,我认了便好,别再惹那麻烦……”
“老伯,再休说这丧气话,坏人都是好人惯得!我等年纪虽小,本事却未必输他,此事我刘邦管到底了,若不能还您老人家个公道,我刘邦誓不为人!”
夜月下,几人将老虎剥皮烤了,老虎肉远没想象中好吃,味道有点酸,不过总算弥补了没吃过虎肉的遗憾。
曹参要了虎皮,刘邦答应回头给他设计一款霸气侧漏的皮衣,喜得曹参抓耳挠腮。
虎鞭当然留给了老汉,却把老妇羞得无处藏身,只骂“要那作甚?没个正经。”
一宿无话,各自安歇。
刘邦却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诚如老汉所言,这雍武绝非善类,又有着县令这层关系,如果正面冲突,非败不可。想来想去,只有剑走偏锋,出奇招方可致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