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绾躺在草丛里哼哼呀呀地叫着狠心的三哥,刘邦和萧何一听是卢绾,都吓了一跳,趁他正闭着眼睛喊哎呦的空当,赶紧把弹弓藏入怀里。二人连忙扶起地上惨不忍睹的卢绾,喊着是哪个天杀的竟把我亲兄弟伤成这个样子!
曹参却像在欣赏自己的作品似的,蹲在一旁认真地鉴赏着卢绾一脸的肿相,分析着一个个的弹印,哪个是萧何的,哪个是刘邦的。觉着自己虽然角度精准,但力度明显不足,没有打出入肉三分的感觉来,看来以后不能挑太大的石头。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戳戳那里,疼的卢绾乱叫。
刘邦萧何见他手里还握着蛇皮弹弓,又满口的这个印那个印,两只脚齐刷刷踹了过去让他放明白点,没见着我俩正销赃吗?
卢绾肿着脸依偎在三哥的怀里,根本懒得理会这些琐事,只顾垂泪诉说着自己心里的那点悲愁:自从三哥带了萧何曹参走后,自己成日里就是以泪洗面,想着这是不是三哥嫌弃我了,一心就想当着三哥的面把事问个清楚。
“三哥,你说,兄弟到底什么地方做的让你不满意,为何去京城这样好的地方去,不带上亲弟弟,却只带了他两个?”
刘邦看到萧何正忍着笑扭过头去,忙把怀里的卢绾扔到地上,跟他划清了界限,义正辞严道:
“此去京城,乃马维博士特派我去理会购粮购物一事,此事关及马公书院日后生计,故此请了萧曹二位前来帮忙,并非去玩耍。况且经费有限,多一人便是多一份花销。”
卢绾正待要辩驳,忽听曹参大叫一声“不好!”一骨碌钻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只听得乱树背后扑地一声响,跳出一只吊睛白额虎来。
三个人大叫一声“啊呀!”吓得头发倒竖,一起骂着曹参的不仗义,又都钦佩他的反应神速!躺在地上的卢绾使劲挪动着身体,哀声叫唤着三哥救命,老虎饶命!
那老虎显然已是饥肠辘辘,正不住地舔着牙齿,翘着尾巴在刘邦他们面前走来走去,挑肥拣瘦。
萧何和卢绾帮着老虎找到了身体最为肥硕的刘邦,两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刘邦不放,卢绾告诉他要勇敢地面对自己胖的现实,扯着裤腿示意他站在自己前面,伺候老虎用餐。
老虎似乎也看明白了大家的美意,凶狠狠地只盯住刘邦不放,前腿趴在地上,身子往下摁摁,活动了活动筋骨,后腿一蹬,如箭般射了过来。
刘邦想要大骂他俩的祖宗三百回合,可一看老虎的架势,怕是不用三个回合就会让自己下了肚。拔腿要跑,老虎早扑到了眼前,刘邦顺势一仰,老虎从头上方扑了个空,正落在了曹参潜伏的草丛里。
地上传来的嚎叫声把老虎吓得向后跳了几步,等看到一个比刘邦还肥的人从草丛里跳出来时,老虎和刘邦都乐了。
刘邦正自庆幸着乐呵,却见这个挨千刀的曹参径直把老虎往人群里引来,忙止了笑拔腿逃命,急的地上行动不便的卢绾一边赶紧扯了刘邦的裤腿,一边大骂:“曹参,你他娘也太不仗义了!”
“我他娘能仗义吗!”曹参好似踩了风火轮似的边逃边喊。
老虎这会已摒弃了之前挑食的恶习,嗷嗷嚎着左扑又闪,逮着谁算谁。
刘邦被卢绾抱着腿跑不脱,眼看着老虎已经盯上了这里买一送一的促销货,只得一把将卢绾从地上揪起扛在肩上,边逃便找,看往哪里躲。
还是萧何沉稳,趁乱在地上捡了根棍就往曹参手里递,曹参急得满头大汗,问:
“这啥?”
“哨棒!”
“给我哨棒干啥?”
“打老虎!”
“滚犊子!你咋不打!”
“不敢!刘邦,快讲!”
“讲啥?”
“武松打虎!”
“噢!”刘邦这才反应过来,心里着实佩服萧何的急能生智。急忙搜索改编着武松打虎的桥段,把那些没用的描写全部删除,只留下招招见肉的动作戏,大声讲道:
“武松见那大虫翻身回来,双手轮起梢棒,尽平生气力,只一棒,从半空劈将下来,两只手就势把大虫顶花皮揪住,一按按将下来,把只脚望大虫面门上、眼睛里只顾乱踢,把左手紧紧地揪住顶花皮,偷出右手来,提起铁锤般大小拳头,尽平生之力,只顾打。”
曹参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一般,身不由己地就跟着刘邦嘴里的武松打起了虎。虽然吓得眼里都是泪,可手脚上的力道却丝毫不输。
打得五七十拳,那大虫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
刘邦扔了肩上的卢绾,和萧何两人都不再逃,呆呆地愣在一旁,张着大嘴看着大片,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被扔在地上的卢绾也顾不得疼,爬起来揉着眼睛,不敢相信曹参竟是如此的勇猛。
残月冷照下,曹参还在用最后的一点绵薄之力抡着拳头,一下一下地捶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老虎,以前寝舍里打虎是同学里拣小的欺负,那时候浑身是胆,打起来只求一个痛快了得!
这回遇着真老虎,吓不死的就算好汉,没曾想自己竟然真成了武松,将诺大一只老虎活活捶死!
曹参见老虎已被打成一堆烂泥,这才放下心来翻了个身,倒在老虎身上,呼呼喘着气,瞧着自己这一对能打虎的铁拳头呵呵地笑。
“真是打虎还得亲兄弟,曹参兄弟,多亏有你!”
曹参转过脸来,一看是萧何,气不打一处来,抡着铁拳叫嚷道:
“打虎亲兄弟!你们就让亲兄弟一个人打?一个给俺手里揣根哨棒,一个给俺讲武松打虎,明知道俺一听故事就控制不住情绪!你们倒好,站在干岸上看好戏,可知道兄弟这心里早被吓得拔凉拔凉的!”
曹参说着声泪俱下,看的站在一旁的刘邦等人也都为之动容。
卢绾坐在地上,忽然想到今晚可以尝尝老虎的肉是什么味道。当他把这个绝好创意说给众人听时,刘邦一脚把他踹到了老虎胯下:“没见我兄弟俩正在为曹兄弟的悲惨经历默哀吗,瞎起啥哄?”可脑子里却为这个主意喝彩,一时也分不清脸上现在到底是泪水还是口水。
正劝着曹参要节哀顺变,虎死不能复生,不如用火烤了还可给胃留点念想。
乱树背后又是一通响,吓得刘邦几个赶紧闭了嘴,捡了哨棒又要往曹参手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