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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上党话不尽

“三蛋子,赶紧收拾,宣导队已经来了,正在刘保长家里呢!抓紧时间过去!”

“好的,蒙大爷,我这就去!”三蛋子郑福从屋里伸出头来,应了外面喊自己的蒙大爷,回身赶紧把灶台里的火弄灭,拍了拍手,跟媳妇和孩子交代两句,急忙往村里刘保长家里敢去,门都忘了关。

刘郑庄在上党郡屯留县西南,比较靠近长子县,庄子有七十多户人家,大多是刘姓和郑姓,也有几户从其他地方迁过来的。在太平军占据屯留县之后,就有人不断从北面赶来,自称是太平道中的宣导队,在民众中宣导太平道的道义,同时辅助太平军派来的官吏在百姓中推行保甲制度。

庄稼汉在冬天也没有什么可干的,闲来无事,便三五成群的听太平道讲师宣讲太平之理,什么民主民生啊,太平军的军规啊,太平军是百姓的队伍啦,三蛋子郑福虽不太懂得他讲的是什么,怎么太平军变成了百姓的军队,但是也听明白了很多,比如太平军治下的百姓都有田可耕有地可种,所有土地均是公共财产,任何人都不得买卖,土地所得收成每年缴税三成,其余收成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得加收,这就是宣导队所说的“土地为公,均田三赋”的政策。除此之外,以户为个体,以甲为集体,民主选举,互帮互助,建立学校,办理夜校等等,这让三蛋子有些好奇,以为只是说说,不过接下来的各保和各甲的动作,也让三蛋子打开了眼界。

首先是各甲长的推选,在太平军派下的监察官的监视下,三蛋子是实实在在投出自己的一票,给了一直帮助自己的刘大脑袋,虽然最终是村子里西头的郑秀当选,但郑秀本就是一个良善之人,在村中呼声也是最高的,自己也是佩服。自己选出来的官自己佩服,何况公文也说了,甲长三年一届,每一户最多任三年,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

临近年关,张杰很是高兴,原因让他想都不敢想,自己秋收后缴的五石三斗粮食在过年时分被退回两石九斗。张杰是壶关县的一个地道农民,年仅十七岁,但有着庄稼汉的老成与憨实。面对退回的粮食,这让一直都处在温饱的张杰很是开心,太平军的库管说了,今年自己家里收成也就八石,应该缴公粮两石四斗,这下家里的存粮立即就有些富裕了,据说此后一年也就缴税三成,绝不多加,虽有些不信,可近三石的粮食实搭搭的摆在自己面前。同时放粮的长官说了,不愿意要粮食的可以用市价平价收粮,于是张杰自作主张,就随即兑卖了一石,怀揣沉甸甸的几个大钱,带着两袋粮食美滋滋的往家赶,想尽快把这个喜讯告诉还在为来年织布的老娘,自己也能买一套趁手的家伙式。

张杰听人说了,年后就要重新分地了,县里的俞大户被太平军赶出壶关县,他的土地都要等地百姓去种,直接按人头分,若是这样,自家还能多十多亩,若还是三成税,那来年就不用担心吃饭问题了,老母亲也不用一天到晚在织布机前忙碌不停歇了。

待张杰回到村里,村里乱哄哄的,一听才知道自家五叔和村里另外三个人被推选为甲长了,五叔被选的几票里还有老娘投的呢,五叔是个厚道人家,平常也是热心肠,老娘投他也是应该的,听其他人说,五叔他们四人还要到镇里去选举保长和镇长呢,这让张杰有些不敢相信,难道真的就像宣导队所说的,百姓当家做主了?

老瓦家窑是涅县的一个山村,村里也就二十多户人家,人人精通建造砖瓦的手艺。村里人有好多都在旁边村上的胡大户家里做长工,一年到头虽不缺吃少喝,但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冬天无事,也就都回村里来。不久就听闻北面太行中来了山匪,据说把胡大户家的全都掠夺一空,虽没有杀人,但也把他家里老小全都赶走了。

不多久就有一小队人马伙同镇上数位德高望重之人,前来老瓦家窑,告诉他们现在整个上党涅县都是归太平军管辖了,让他们村里推选两个甲长,周才和村里另一人稀里糊涂的被选为甲长,然后又让他带十多人到涅县西风口关去建城。这,这不明显的拉壮丁吗?面对一伙军队,周才没有法子,也只能照办。

待周才领十多村民赶到西风口时,西风口已经成了一个很大的工地,热火朝天,数千人不断的给关墙加固。有管事安排周才等人到物料处报道,然后几人就负责制作砖瓦。待休息吃饭时,周才等人正要拿出自己的干粮,便看到人们大呼小叫的前往一处赶去,口呼“开饭了,开饭了”的言语。竟然还管饭,几人也学着别人排队领取热乎乎的饭菜,味道一般,只是竟管饱!再等到夜幕快要降临时,在关后支的有数百个帐篷,有人带他们去了一个帐篷内,过一会有个拿了几十个铜钱,说是今天的工钱,一人两个铜板。给钱,管饭,这让老瓦家窑的人们感到不可思议,这,我们是被抓的劳力吗?这一天下来比在胡大户那里做工还要好。

“这个火炕需要特制的炕砖,今年对于咱们来说,没有制作炕砖,所以我只带了几块,大家回头将炕按照这个方式盘好,再将炕砖铺上就行了,不过一定不要留下缝隙,要不就是满屋生烟了。”

新梁庄位于潞县西北,是一个靠近涉国的村子,村子不大,也就五十多户人家。在太平军来到以后便以户为单位成立了五个甲,再合上附近的两个小村庄,也有了一保的建制,村里梁平被各甲推选为保长,村子靠近涉国县,对太平军的制度也有些耳闻,一切进行的很是顺利。这次太平道宣导队在梁平家里教授民生之道,教导大家使用火炕。

“对于现在村里这个情况,大家可以先把壁炉造起来,这壁炉比较简单,直接靠着墙壁筑一个烟囱就行,取暖效果没有火炕好,但胜在简单。”那个太平道宣导队队员说完,直接利用备好物料当众为大家示范起来,时不时的说明都需要注意什么。

完毕之后,又说道:“大家这都回去准备材料,一会我带几个咱保里的能手协助大家,争取让大家过一个暖冬,过一个好年!”

上党崔氏是清河崔氏的一支,在上党是名门望族,只是这个冬天,崔氏家族却遭受几近毁灭的打击。在太平军攻占屯留时,上党崔氏举全族奋力抵挡,崔氏家丁几近消亡,待太平军占领屯留后,崔家大门禁闭,但并未受到抢掠,这让崔家家主崔桥有些疑惑,这黄巾贼子转性了?不过在十天以后,这个压在心头的疑问解除了,太平军在占领的上党所有县里规定,收回所有土地,对于治下的高门大族,直接没收土地田产,废除奴仆,同时编户入保甲。对于不愿在太平军治下的大户人家也不强求,不限金银多少,只限粮食十日,礼送出境。很多豪门都不愿在太平军治下生活,在太平军士兵的严密监视下纷纷由张亮画出的路线,出壶关、西风口或者是南下高都,上党崔氏就是其中之一。

“前方可是崔公?”在崔桥打算东出壶关,赶往冀州的路上,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哦,原来是董贤弟!”崔桥赶紧应声回礼。

董仁,是涅县董家,同样打算过壶关,再南下兖州。两人在一起感叹世道日下,相互探讨当今局势,同时相互安慰彼此。

“董贤弟,太行山贼此次南下,据说这太行贼头领,正是三年前张宝那逆贼东进时就留下的余部,这下占据上党,与青州反贼相互呼应,汉室这下难喽!”崔桥抚须叹道。

“是啊,当今陛下重用宦官,张让等人祸乱朝纲,小人得志啊!”

两人相谈唏吁,结伴过壶关。

长子,太守府。

张亮、任凯以及黄龙在不断的处理各地传过来的公文,对于这些,张亮真心不擅长,但随着地盘的扩大,不容得他丢下不管。

占领上党后,各地的户籍不断上报上来,治下又增百姓二十多万,粮草也再次丰盈起来。接下来就是各项制度的推进,以及对太行山中的缺地民众往上党附近的迁徙,现在又是冬季天寒地冻,又增加了不少困难。还好政事基本上是由黄龙和任凯负责,自己只是负责军事方面,但也不算轻松。

对世家豪族,按照黄龙的意思,直接打杀完事,张亮却直接对其进行驱赶。任凯是不赞成驱逐的,不过对于上党土地大多数都集中在世家手中,也只能让其自由选择是去是留。愿意留下,必须让出土地,实行土地公有制。

三人在默默工作,忽有传令兵来报,泫氏县卞喜传来消息,高都汉军北进泫氏县,两万兵马齐聚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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