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步凡低着头,左一步右一步的下着楼梯,似乎有些无聊,他把手插进了兜里,紧紧的攥着那十块五毛钱,松开,再攥住,反复着这个单调的动作,他想哭,但是眼睛里没有眼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且养育之恩大过天!
三年,我陈步凡竟然在这样的生活里熬下来了三年!为何老天要如此的对我?
步凡,为何我努力三年,依然平凡的一塌糊涂?
“呦,这不是老陈家的步凡吗?是不是你二婶又欺负你,让你去买东西啊?”楼下的王婆半拉身子倚在门框上,看着陈步凡下来,揉着有些酸痛的胳膊提高嗓门喊到。
“行了,婆娘,你个娘们嘴消停消停吧,还嫌家里不够事儿啊!”屋子里的他老头子轻轻的拉了她一把,看起来生气的说道,但是他身子也没动,倒是像来等着看热闹的。
“咋地了?兴老陈家媳妇儿办这事儿还不兴人说啊,我还就说了,咋滴?”王婆假意瞪了老头子一眼,喊的声音更大了,都破音了。
王婆是这百十里地有名的破嘴,以肚子里憋不住话出名,论说话的伤害值,能与二婶不相上下。
上次因为和二婶在菜市场上相中了同一根黄瓜,她与二婶结下了梁子,与二婶大骂了三千回合,从凌晨到黄昏,最后二婶祭出杀器-菜刀,三下五除二把黄瓜拍成了黄瓜泥,她只好悻悻的作罢。
浪费了一天的口水却没有抢到黄瓜,这让王婆感觉自己很没面子,心里积攒了一股怨气,于是她老在人后搬弄是非说二婶的不是。
陈步凡被打断了思绪,心情十分的不美妙,没有搭理这两个烦人的家伙,依然低着头,左一步右一步的走着楼梯。
“你这孩子,咋不跟你王婶说话呢?都看看都来看看啊,好好的一个孩子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都不敢跟人说话了!”王婆絮絮叨叨的说道,语气变得有些幽怨,显然对自己的努力和没有达到的效果很不满意。
陈步凡脚步停住,觉得更加的心烦了,见一次说一次,自己怎么样管她屁事,本就今天就够委屈的她还多事儿,回头看了王婆一眼,“王婆,多管闲事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我们家这点儿事儿就不劳你老牵肠挂肚了。”
“你唬我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稀得管你似得,不愧是老陈他媳妇儿教出来的,一点儿礼貌也不懂!”不知道为啥,看着陈步凡那双通红的眼睛,王婆心里只发怵,但是为了面子硬撑着说道,说着说着,便恢复了往日的胆色。
“呵呵…”陈步凡无语的笑了笑,心中苦叹,这到底是谁没教养?
“咔嚓”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巨大的雷鸣声像是苍天的怒吼,整个大地都在天威下匍匐战栗,楼上玻璃震得嗡嗡作响,楼下汽车警报响成了一片,闪电映照下陈步凡白皙的脸更显苍白,通红的眼睛更加的骇人,加上嘴角挂着那莫名的笑容,这么一看简直不像人。
天威浩荡,王婆和她老头子“妈呀”一声惊叫,吓得屁滚尿流的蹿回了屋子里,“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陈步凡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这雷,打的真是太及时了!默契度高到了跟加特效一样的感觉!他刚才只是单纯的“呵呵”了。
起初,陈步凡以为他们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到后来才知道,他们怕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
“唉呀,我去,完犊子了!打雷,下雨,惨了!我还得去买盐呢!”想到这里,陈步凡甩掉心里的委屈狂奔了起来。
天空阴沉的可怕,原本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火红的夕阳渲染着蔚蓝的天空,转眼间,风云变幻,天上的云如同被墨汁染过了一般,黑的一塌糊涂,阳光却也不再,天黑的像夏天的深夜,偶尔的闪电将大地照亮,雷声滚滚,震耳欲聋。
陈步凡借着天上偶尔的闪电,勉强的辨认着道路,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快速的前行着。
“嘶~”走了有一会儿,陈步凡突然停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汗毛竖起,想了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却是更加的害怕了。
便利店离单元楼明明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应该一出单元楼对面就是的,我从五楼下来,在四楼的时候跟王婆吵了一架,等等,我好像又往下走了五层!那这眼前仿佛无尽头的街道…
“终于等到你,我真的不容易。哦,我亲爱的哥哥,从太古等到现在,终于再次见到你了!”
陈步凡正紧张害怕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顶着魔术师的黑色圆筒帽,系着粉红色领结的缩小版陈步凡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踮起脚尖,可是即使伸长了手臂但还是没有够到他的肩膀,于是在他腰上戳了戳,像个骗子一样非常深情说道。
听到声音,陈步凡转身,看到了缩小版的他,这个小家伙竟然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牛”字型的抬头纹他都有,想了一下,用力的捏了捏缩小版陈步凡的脸蛋,看着他疼的啊啊乱叫,皱起了眉头,“根据你现在的反应,可能,现在我不是在做梦。”
“不不不,亲爱的哥哥,你是在做梦!而且是在做一个十分短暂而漫长的梦,你将是这个梦里的英雄,将是这个梦里的救世主!你将是梦里最厉害的主宰!那么,请放开你最忠诚最卑微的小弟的脸蛋儿,好吗?”缩小版的陈步凡被捏的脸蛋儿发红,求饶一般说道。
“去你丫的,我真想把你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巴撕烂,然后研究一下是什么让你拍马屁拍的让人如此的惬意。”放开缩小版的陈步凡,陈步凡感觉虽然环境依旧诡异,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怕不起来了,这个小家伙让他感觉十分的亲切,仿佛气氛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或许,这是个梦吧,我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
“亲爱的主人,我相信您不会那么做的,毕竟我们长的是如此的相像,而您拍马屁的能力绝对不逊色于我。”缩小版陈步凡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口袋里别着的那朵逐渐凋零的玫瑰,从手里变魔术般变出一个黑色轮廓像戒指一样的东西,举止优雅的放到陈步凡手上之后,小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操着一股子正儿八经的普通话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如果有一天,哥哥你不甘平凡,想要获得把这个世界踩在脚下的力量,那就请你,戴上这枚戒指!”
“小弟弟你真可爱,要是我条件好点儿的话不介意收留你做我弟弟,不过我似乎暂时没这个条件…”陈步凡感觉他的对白有点儿滑稽,一手拿着戒指,另一只手伸手就要去捏他脸蛋,但是当接触到他皮肤的那一刻,“刷”的一下手缩了回来。
刚才脑洞比较大的他没发现,现在他发现了,缩小版陈步凡身体冷的可怕,像冰块一样。
“弟弟,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凉,是不是你麻麻没有给你买厚的衣服穿!”
缩小版陈步凡扁着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陈步凡,泪花在眼里打转,西装上衣口袋里的玫瑰花只剩下半片花瓣在慢慢的枯萎,他挥了挥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哥哥,一定要记得,混不下去的时候,带上戒指!”
“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呢?”陈步凡摇了摇头,缩小版陈步凡随着他口袋里别着的那朵玫瑰花的枯萎而慢慢变淡,直至最后一片的枯萎,他从变淡化为乌有。
“我怎么感觉,这个场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看着这个小人在自己眼前消失,陈步凡感觉心底涌出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情绪,那种情绪似乎叫做悲伤。
突然,陈步凡感觉头顶一凉,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自己身上,抬头一看,那好像是黑色的血,一滴,两滴,三滴,成千上万的黑血如同无穷无尽的暴雨一般,从天空未知的地方倾泻而下。
想象着自己被天空降下的黑血所淹没的样子,陈步凡吓得闭上了眼睛,这绝比是个噩梦!
而现实中,他忽的睁开了眼睛,浑身已经湿透,天空中的雷声已经停止,狂暴的黑色雨点有豆粒那么大,席卷了整座城市。
“哥,你站在那里干嘛呢?姿势好奇怪耶,嘻嘻,喂,哥?怎么不理我,不会是魔障了吧!妈妈说话是气人了点,老哥你三年多不都熬过来了么,不至于想不开自虐吧!好大的雨呢!”
陈晓晓拿着一把雨伞站在楼道里,看着在大雨里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被淋的湿透自言自语的陈步凡,气呼呼的说着。
“难道真的是梦么?”感觉到了手里的冰凉,他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嗯?
是那颗黑色木头的戒指!
想起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口口声声叫着自己主人的男孩说话的话,陈步凡竟然感觉自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不太不科学了!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的学校评的年度三好青年,事情诡异的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科学,似乎无法解释这些东西!
“哥!想什么呢想什么呢!我这么可爱你竟然敢不理我,你完蛋了,哼,我决定三天两头不理你!”陈晓晓看着一动不动的陈步凡,以为他是在装傻充愣,很生气的说道。
表妹高分贝的声音让陈步凡回了神,甩了甩头上的雨水,他露出一个淡雅的微笑,“你个傻丫头,小笨蛋,三天两头这个词语是这么用的吗?该好好学习了。”
陈晓晓被那一个笑容迷痴了,表哥一改往日的弯腰低头加颓废,原来他可以这么帅,看着表哥落寞的背影她觉得无比的潇洒,打开雨伞,小跑着追了上去,“喂,人家好心来给你送伞好不啦,就知道欺负人家,走吧,人家决定和你一起去买!”
“就这么几步路,不用了吧?”陈步凡豁然一惊,陈晓晓这丫头如此亲昵的态度,比他刚刚遇到的事情还要诡异的很!
“要得要得,我怎么忍心,亲亲表哥被雨水淋湿呢?”陈晓晓把伞递给表哥,亲昵的搂住了表哥的手臂。
陈步凡脑门上流出了冷汗,我浑身上下早已经湿透了好不好,这丫头张嘴就是胡话,这里面肯定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