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我…”话还没说完,我人就倒在了门前,朦胧中只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抱起,急匆匆的跑回了卧室。
当再次醒来时,整个人已经窝在炕上,身上还围着厚厚的被子,头顶盖了个微凉的手巾,花姐此时正守在我身边打盹,我只微微的一翻身便惊醒了她。花姐见我终于醒来,把手伸到了我的额头上,试探了一下温度,自言自语的说:“唉!可算是退烧啦!”
“花姐!我有点渴!你…你怎么好像是哭了?”我见她眼睛有些湿,急忙问道。
“兔崽子!你可吓死我了!哭什么啊?我是怕你还不上账!奶奶的!”她刚说完却急忙回过身,偷偷擦了一下眼睛,然后转回来又轻轻的摸着我的脸,继续说道:“等等!我给你倒水去!”很快一杯温水就送到了我的面前,花姐扶我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喂完我一口水后,又问起:“你早上干嘛去了?才一会的工夫就找不到你!”
“哦!我看六姑她们几个太烦人,一赌气采艾蒿去了!”
“兔崽子!今天本来就是你的不对!那叫偷!多丢人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哎!对了…你回来的时候像是受到了惊吓,浑身虚汗的,人倒下后就发烧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艾蒿呢?怎么没见带回来?”
“啊…啊!哪有什么惊吓,就是山下的露水重了点,可能是受风、感冒了!艾蒿早就被她们采光啦,啥也没看到!呵呵!”我转了几下眼珠磕磕巴巴的解释道。
“别想骗老娘,我看你回来的时候一手的泥巴,就知道你肯定有事瞒着我!老实交代!到底跑哪儿去采的艾蒿?”花姐瞪着眼睛喝道。
“就二王山下!”我小嘴一撇随口而出。
“你小子什么事情能瞒的了我?再说一遍?”她眼睛瞪的更大,手里攥着一撮朽木屑生气的问。
我知道已经犯了村里的大忌,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坚持说:“真的是二王山下!我没骗你!”
“那…那这些朽木碎屑是怎么回事?这可是在你裤脚上发现的!”她把手摊开,轻轻的捻了捻,继续追问。
花姐手中捻碎的木屑就是那个烂棺材的渣子,我见实在是瞒不过去,鼓足了勇气轻声的试探道:“花姐!你最疼我了哈?我说了以后,你要答应我保密,还有…不能骂我!”
她勉强的挤出了点笑,冲我点点头说道:“行!说吧!”
“是我不对!先原谅我!”我继续一脸堆笑的说道。
“嗯!你先说吧!”花姐加重了语气,略显不耐烦的又说了一遍。
“那…是我不好!你这算是原谅我了?”
“兔崽子!哪那么多废话,快说!我答应不罚你就是了!”花姐实在不愿和我继续扯皮,立刻摆出一副臭脸大声喝道。
我见她马上要发火,才把山上遇到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讲给了花姐,眼见着花姐越听,脸色越不对劲,还没等我说完,她突然一下就把我从炕上拽起,然后死死的按在了炕头,连我裤子都没扒,玩命的打起了屁股,还边打边哽咽着喊道:“让你别去二王山的,怎么就是不听话!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多年来,这是我印象当中她唯一的一次打我,我知道自己确实犯了大错,不敢哭,只能咬着牙认她发泄。打了一会儿后她好像是累了,又把我推回了炕边,自己却捂着脸哭了起来。
“花姐!花姐!你不高兴就打我吧,别哭好么?求求你!打我吧!”我急忙坐了起来轻轻的晃着她的肩膀恳求道。我从没见过她哭,这也是印象当中的第一次。
哭了好一阵子后花姐才轻轻的甩开我的手,抬起头看着我郑重的说道:“小凤啊,平时你怎么闹我都没怪过你,即使犯了错,我也会想办法护着你,可这次…”
“对不起!花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低着头轻声的嘀咕道。
“没有下次了,这就是我们的命啊!”她抬起头看了看棚顶,忍住眼泪继续说:“本以为我们可以就这么平淡的隐居一辈子的,造化弄人!越是怕出事越偏偏出事!你知道为什么叫二王山么?”
她这么一本正经的和我谈心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看的出来,此刻花姐的气消了不少,只是脸上多了几分不安和牵挂,我急忙捂着屁股坐在一边,静静地听她讲。
花姐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原本这儿根本没人住,更没有毛穆村,那山自然就是个无名山,那年封印鏖战,有几位师兄弟都牺牲在此,我们几个把他们草草安葬后,同时隐居于此,为的就是守灵和看住封印,年长日久的又来了一些不知情的开荒人,村子才渐渐的形成,也有人问起村名,我就混乱的说是茅山墓,叫着、叫着就变成了毛穆村,之后才有了二王山这个名字。
而所谓的二王山就是当年封印鏖战的旧址,山里同时封印了鬼王和尸王,所以才成为禁地,不让你们去就是怕惊动这两个不入轮回的魔头。如今你不小心触动了封印,还把自己的血滴在了上面,看来人间又将面临一场浩劫了!唉!”
“鬼王和尸王厉害么?你法术那么高强还怕他们不成?”我反问道。
“呵呵!你真是高估我了,就凭我这点道行,恐怕连鬼王的面都没见到,就灰飞烟灭了!”花姐一脸苦笑的答道。
“啊?有这么玄嘛?”
“鬼王本是十殿阎罗之一的泰山王,野心颇大,觊觎其他九殿至高无上的权利已久,一心蓄谋废除其他九殿的势力,使自己独大。所以在阳世间不断吸取人的主魂,以便练成阴兵助其成事。人一旦失去主魂就变得傻傻的,成了活尸,这也变相的使另一个怪物尸王的势力不断增强,不过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当年他是怎么逃出地府的。想想要是有那么一天人间变成了活尸界,冥府变成阴兵营,将会是一种什么场景?”花姐若有所思的答道。
“那这么大的事就没人能管么?”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每逢遇到如此浩劫总会有高人站出来,多年前…唉!不提也罢!”花姐突然欲言又止。
“不提谁啊?怎么不说了?”我瞪大了眼睛等答案。
花姐又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脑袋继续说道:“提他干嘛?人都不知道哪去了!你啊!闯出这么大的祸,毛穆村恐怕是留不住了,干脆我给你转校吧,去市里住,我在那儿租个房子雇人照顾你!行么?”
“不行!我走了!花姐谁来照顾啊?”我嘟个小嘴气哄哄的说。
“兔崽子!我还用照顾么?以后除非我叫你,任何原因都不能再回村儿了,知道么?”花姐故意加重了语气,一脸严肃的命令道,我只能不住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杂毛师傅的声音:“花姐!花姐!小凤没事吧?我过来看看!”
花姐擦了擦眼泪对门外大喊道:“奶奶的!你来干嘛?滚蛋!”
“你看你!那件事都过去多少年了,还这么不依不饶的干嘛?,我就是来看看小凤!没别的意思!”看样杂毛师傅还真就没敢进屋,声音依旧停在门口。
“哎?你还有理了是吧?”花姐见他还敢呛声,于是气哄哄的站了起来,推开卧室的房门直奔外屋走去。
“奶奶的!把你的臭脚收回去,谁让你进来的,赶紧给我滚蛋!我们这不欢迎你!”外屋响起了花姐的责骂声。
“别介啊!我就是关心、关心…”
“啊!杨伯伯!我没事,您放心吧!”我不想她们闹得太僵,急忙朝外屋大声的喊道。
“啊!啊!那就好!抽空你来找伯伯!我给你好好看看!”
“滚蛋!哪凉快哪待着去!”花姐怒声喝道。
“哎、哎!你这人怎么越说越来劲?别动手!我走,我这就走,还不行么?”外面又吵了一会儿才静了下来,之后又有几个乡亲过来买酒过节,花姐才又在外屋忙活了起来。
好好的端午节就这么被我给搅合了,那天也是过节的原因,来打牌的人少了许多,甚至连一桌都难凑上,要按照花姐以往的套路,这时她会主动找人来玩的,可今天她却早早的关了店门,嘱咐我多喝点水,屋子里的东西随便吃,就出了门,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给她的惊吓不小,居然连账都没记。
当天夜里很晚她才回家,和我一样,弄得一身泥土,明显就是上山了,当我问她时,她也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句就算过去了。
端午节过后的第二天清晨,我刚起床就看见花姐慈祥的坐在身边,傻傻的对着我笑,见我醒来,立刻递过来一碗粥,说是亲手做的,我当时感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虽然粥糊了!
花姐真是说话算话,吃过早饭后就把我的行李取了出来,门外还早就叫好了一辆出租车,看来是早有准备的,从那以后我还真就好多年都没回过毛穆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