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要的电话,却只听见老丁说了声:“喂?”然后就哑住了,眼见的面部表情越来越凝重,土灰色的脸上,五官已经扭曲到一起,之后是绝望,刚刚还闪闪发光的小黄眼睛已经紧闭,脸部肌肉不协调的抽动,最后僵直、麻木的放下了电话,稍稍楞了一下,仰起脖子干掉了自己壶里的酒。
“是谁啊?咋地了?”师傅轻声问道。
“啪!”老丁并未回答,喝完酒后,突然把电话狠狠的砸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向门口,不仅如此,这个酒蒙子竟连自己的随身酒壶也忘在了桌上,师傅立刻惊得站了起来,我见老丁来势汹汹,只能迅速把门口位置让出来,没等师傅问话,他已经出了大门。
“哎?这是怎么话说的呢?刚才还好好的,接个电话怎么就变了个人似得,瞧?连命根子都不要了?”我撤开身子,指了指桌上的酒壶说道。
师傅盯住门口并没说话,表现的很冷静,一点都不像是喝过了酒,目送着老丁走远后急忙叫过我说道:“小凤!快!看看手机怎么样了?有蹊跷!”
闻听此言,我一块块码起了地上的手机碎片,摊在手心仔细的看了看说道:“彻底完蛋了!这老头手劲还真不小?屏碎了,连板子都摔了出来。”
师傅凑过来看了看问道:“还能修么?那个电话一定有问题。”
“这个…估计不太好修,现在都什么年代啦,就这破玩意儿,配件早该停产了。”
“不一定!你去市里找找看,也许能有人修呢,咱多花几个钱也行啊?”
“得令!这可是您说的啊?估计修理费少不了!”我小心翼翼的收好碎片,刚要出门就听见师傅在身后嘟囔了几句。
“应该没错吧?”
一回头又看见师傅正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师傅?我还去不去啊?你这是咋了?”我问道。
“如果我说老丁没有脉搏你信么?”师傅抬头看着我眼睛认真的问道。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问道。
“刚才我拉老丁进屋时,不小心碰到了他脉门,可惜没有事先准备,他撒手又快,感觉难道不太准?怎么回事?”师傅若有所思的说道。
“呵呵!叫你平时少喝点么?手不稳了吧?再说你们都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凭您的灵力判断出老丁是死是活,就是一照面的事!还是少喝点吧?我去修手机了啊?”
“哦!去吧!我留下来看店。”师傅摇了摇头心不在焉的盯着自己的手说道。
我带着一兜子的手机碎片,出门打上车直奔市里。历经了多次嘲笑和劝说后,才在废旧手机市场花高价找了位能修这款手机的师傅,而这时太阳就要落山啦。
修手机的小师傅叼着半截烟,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摊满半面桌子的手机碎片问道:“哥们儿!这货修是能修?赶巧我这有个同款的,可是还能用,要修就得拆了我那个,咋办啊?”
来之前师傅已经提醒过,修好老丁的手机是关键,钱不是问题,于是我夸下海口答道:“呵呵!行!我明白,这样吧?你的手机我买了!只要把这个修好,都不是事儿。”
“呦?那行!给1000块吧?你知道…”小师傅货卖买家,见我确实着急开出了天价。
1000块大洋啊,买一沓这种破手机还有余富!这小子还真敢要,但我眼见着墙上的挂钟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再在市里耗下去恐怕也只是浪费时间,只能忍痛做了一回冤大头,没等他解释完,我已经打开钱包,一张一张的把百元大钞推了过去,小伙捡到钱,终于住了嘴。
“快点啊!我今晚就得用!”给了钱,咱就是大爷,我皱着眉头喊道。
“行!那我加个班。”小伙收好了钱,开始低头拆自己的手机。
很快他把老丁手机里摔坏的部件在自己的那个上一一拆卸出来,然后开始鼓弄老丁的手机,一边修一边闲聊。
“我看你最好还是换一个吧,用我的多好!这个都摔成什么样了?留着干嘛?”
“手机不重要,主要是里面的通讯录什么的。”我坐到一边解释道。
“那是,凡是来修手机的都是怕这个…”
又过了一会,小伙儿居然停了下来,我连忙问道:“咋不修了呢?”
他摊开快要拆卸完的手机,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呦!哥们?没手机卡啊?”
“是么?”我凑了过去也看了看。
“嗨!没卡能有啥信息啊?”
“还真没卡啊?奇怪了!刚刚还看他接电话来的?”我自言自语道。
“得了吧?没卡接的什么电话?不过我的手机拆都拆了,钱我可不能退!”小伙怕我反悔提醒道。
“没卡就没卡吧!修!继续修!”我已经感觉有些怪异了,但事已至此,只能修好了手机再说。
由于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店里的其他员工都回家去了,此时屋子里只有我和这个小伙。
“行!你说的啊!那咱就修!”小伙见我并无退钱的意思又低头忙了起来。也许是等到有些不耐烦,我眼盯着墙上的挂钟开始打盹。就在这时,小伙身前的桌子上一声闷响,他吓得立刻站了起来,同时我也精神了许多。
“咋了?”我急忙走到桌子前问道。
“妈的!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一换电池就炸啦?”好在小伙躲得及时,老丁的手机突然炸开也并未伤到他。
“靠!这怎么算?我手机里的东西珍贵着呢?”我立刻找来一个小螺丝刀,边扒拉桌上的碎片边气哄哄的问道。
“谁知道咋回事啊?一换电池就这样儿!老化了吧?”小伙急忙让开。
“靠!”我一边查看手机的破损程度一边大声的发泄道,这时压在碎片下的一张黄色碎纸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种黄纸我再熟悉不过了,是用来画符的,而且碎片上明显能看到朱砂线条,我立刻用螺丝刀压住符纸问道:“你…你信什么?”
“信钱啊!真倒霉!临下班还给自己手机烧了?你看?毛儿都没剩,烧的太干净了吧?”小伙在我身后埋怨道。
“钱都给你了,还埋怨个啥?我还没追究你弄坏我手机呢?”就在这时我螺丝刀下一股黑烟过后,符纸碎片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