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上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那个贪财的司机搭着话儿,不经意间就问起这个地址的房子怎么样,可一开始还是有说有笑的司机竟被我这一问给惊住了,好久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用怪异的眼神,从观后镜里仔细的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说道:“看来你是个外地人,是不是让中介给忽悠了,那个房子有什么好?邪的都出了名。你不知道,原来那儿就是老殡仪馆火化炉的位置,自从扩建后,火化炉就废弃不用了,可新来的馆长非说要废物利用,才扒了炉子,还自建了这个独栋的商品房。你说也是的,不知道哪个没脑子的给设计的,还给弄了个正南正北的房子,听老人讲,这种格局的房子一般活人哪能镇得住!再说了四四方方的外形摆在那么个钉子路口,简直就是大个的灵牌,所以盖好了这么多年也没人敢租,一直荒在那儿。对了!据说盖这个房子的时候还死了几个工人呢,都死在里面了!邪性吧?要不咱们回去得了!八成你是上了当!”
“是挺邪性的啊!不过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封建迷信干嘛?只要是便宜、位置好就是好房儿,我一个做生意的,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怕啥!司机师傅!您就再辛苦、辛苦给我送过去吧!”我见他想逃跑急忙答道。
“唉!我可是好心劝你啊!你非要去谁也拦不住,自求平安吧!不过我可不能送到地方,这是行里的规矩,你不怕!我还怕哩!”司机见我非要去,呲呲牙说道。
话不投机,很快出租车里又陷入了沉寂,好在只过了一会儿车就停了下来,这个司机果然有些畏惧,也真就没有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停车,而是隔着一百多米,远远指给了我位置,还说即使大白天的这也很少有人来,何况现在已经快深夜了,按照出租车的规矩,到那的乘客只能送到这里。这么阴森的地方,任凭是谁都不愿意多停一会儿的,理解万岁吧!我付过钱后,司机立刻发动了车子,话都没留一句就消失不见了。
按风俗来讲,火化遗体都是赶早不敢晚的事儿,亲属们为了亲人的骨灰能纯净些,所以都是早早的来排队火化的,只为了赶上第一炉,一般这种单位到中午就都休息了,因为下午也不会有人来,更何况现在都已经深夜,附近早就没了人气。
殡仪馆一般都远离市区,而且多数都长满茂盛的植被,眼前的这个就建在郊区的半山上,外墙面上布满了油绿的爬山虎,映着底部的蓝色探灯一照,确实有些慎人,端坐在门口花园里的大理石垛子上刻着惨白的几个大字“西阳市殡仪馆”。
院墙外侧有一条悠长的水泥小路,能直达山顶,可能是为了省电的原因,两侧的路灯都是隔着好远才亮一对,宁静的夜里这条路上除了虫鸣和古怪的鸟叫,只响着我缓慢的脚步声。
半山上总会刮些小风,吹落的几片叶子打在我的脸颊,有些阴冷,我不禁把自己抱成了一团,缓缓前行。
好在没过多久就到了那个空房附近,从外观上来看还真就如司机描述的一样,怎么看怎么像个灵牌,它的座落和殡仪馆的大门平行排列,都是正南正北,明显和附近的建筑格格不入。
空房这么多年没人打理,门口早就积满了往年的落叶,踩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原本应该是白色刷浆的外皮已经剥落了大部分,裸露出水泥的颜色,几扇大小一致的窗子并没安装玻璃,只简单的用塑料薄膜钉上而已,还有几处已经破损,也不知道是屋里的风还是外边的,破损位置的塑料薄膜噗噗抖动,发出的声音有些沉闷,让人不太舒服,更奇怪的是此时屋里居然还一闪一闪的亮着灯,门口绿色的老式防盗门锈迹斑斑,正诡异的半掩着。我望着眼前有些阴森恐怖的宅子,在门口站定了好一会儿,才鼓足了勇气,摘下胸口的小黑鱼,走过去推开了门。
防盗门咯吱咯吱的响了,由于年久失修,合页估计早已锈死,我怕用太大力气会把门推掉,所以只勉强的打开了一半,就再也不敢推了,这个距离刚好够我侧着身子挤进去。
当我的第一只脚踏进屋子地面时,扑啦啦的几只小蝙蝠突然迎面飞来,血红的小眼睛,尖尖的嘴巴,把我吓了个大趔趄,脚下一软,就被这几只蝙蝠撞了个跟头,一个结实的屁蹲坐到了门槛上。出于本能,呼吸跟着急促了,心跳也加快了,脸上见了汗珠。
死一样静的夜,阴森恐怖的殡仪馆旁,一座多年没人敢租的荒宅,这些平日里只有惊悚电影才能见到的场景,竟是我如今的真实所在。
当时我根本顾不得屁股疼,慌乱中站起身来拔腿就跑,可跑出几步后立刻意识到,表面上有些恐怖的荒宅,在我摘下了小黑鱼后,也并没见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估计里面什么都没有,再说我一个道士,被这些东西吓到了,回去还不得让师傅笑话。
想到这里,我在距离门口外几米的位置站定,稳了稳自己的情绪,长出一口气后,振作精神再次走了过去,我的小心脏此时早就快蹦出来了。
这次贴近门口时我再没那么莽撞,而是借着一闪一闪的灯光,先顺着半开的大门仔细的向里面观察了一会儿,当确认屋子里的蝙蝠都已经飞出去,空无一物后,才敢再次踏入。
进屋后发现这座荒宅的地面上,铺满了不知道是哪年刮进来的纸钱,我前脚刚迈进门,一股邪风扑面而来,顿时就让我从头顶凉到脚趾,希望那只是穿堂风罢了。这时地面上厚厚的纸钱开始迎风飘散,又恰好在我脚下形成了一个小旋风,半屋子的冥币便开始围着我诡异的转了起来。
屋子里除了穿堂风刮起纸钱的沙沙声,年久失修的电线打出的火花声。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一阵不知名的“华楞!华楞!”。事已至此,我只能壮着胆子走向了里面,手扒着门洞偷偷的探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