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杜进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又是一个想来逞英雄的,就让你看看乱逞英雄的下场。”
说着,杜进双手一用力,刘懿痛得小脸直抽。
刘懿咬着牙,就是不愿意喊出声。姬武缓缓抬头,他的手握在刀上,他的刀从不离手,他很好奇,这个在他面前口出狂言的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伤疤!触目惊心的伤疤!
杜进眼前猛然一惊,紧紧钳住刘懿的手臂忽的一抖,他的心里有些发凉,他刚想松开双手,突然觉得手臂一凉,他疑惑看去,两道极为细长的血水从手腕处喷出。
“啊!”
痛彻心扉的惨叫!
杜进手臂剧痛,脑门大汗淋漓,瞬间瘫倒在地上,如同一块烂泥,地上还有一滩水渍,散发着恶臭。刘懿失了束缚,刚一落地便捂着鼻子向后退去,姬武则向前踏出一步,微笑的看着杜进。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直到杜进惨叫着倒在地上,所有的士兵才惊觉,立刻全部聚集过来,姬武看都不看一眼,只是轻轻的把手中的刀往前一放,放在了杜进的脖子上,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近在咫尺的刀刃,冰冷而又血腥。
杜进浑身打颤,他的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强忍着痛苦,哀求道:“英雄饶命,是杜进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英雄,我错了,英雄不要杀我,只要饶我一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哦?”姬武一声惊奇,对杜进道:“都尉,刚才你还说要打的我满地找牙,现在怎么改口了。”
杜进颤巍巍道:“是我嘴贱,是我杜进瞎了眼,不识英雄的威名。”
“唉,既然杜都尉这么说了,我也不能太过放肆。”姬武叹了一口气,凑到杜进的耳边,“不过呢,我倒是有几句话想和都尉聊一聊,不如让他们先出去吧。”酒肆外,一群带甲的士兵,正虎视眈眈。
“英雄说的是。”杜进不住点头,朝门外低吼,“你们所有人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也不许进来。”
“这。”门外的士兵略有迟疑。
“都不听我的命令了吗?全部出去,一个也不许留下,快点。”杜进又喊了一遍,因为太用力,手腕处又传来剧痛。酒肆里的士兵依次退了出去,酒肆里只剩下四个人。
姬武,杜进,刘懿以及那个女子。
“去把门关上。”姬武冲刘懿道。
刘懿将大门关上,然后到女子身边将她手上的绳子解掉。姬武这才起身,把刀收了起来,“杜都尉,还是起来说话吧,趁着你手臂上的血还没有流干,自己找点东西,先堵一堵。”
杜进的手腕处,姬武用刀刃分别刺破了两处血管,不过刺的并不深,伤口大小在姬武的控制中,他并不打算杀死杜进。其实,一开始他并不想管这件事,作为一个杀手,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做了,他要考虑的是如何脱身。
杜进撕下一块衣服,在自己的手上胡乱缠了几圈,这才慌慌张张的坐了起来,姬武看着杜进,笑道:“我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只怪一不小心刺破了都尉的皮肤,这点血想必都尉不会在意的。”
“不关,不关英雄的事,是在下不小心。”
杜进心中恨死了姬武,地上的一滩鲜血何止是刺破了皮肤那么简单,可是现在命在姬武的手中,他只能低眉顺眼,藏怨于心。
“都尉家住哪里?”姬武问道。
杜进心里刚想着出去之后如何报复姬武,听到这话猛地心中一惊,害怕姬武要害自己的家人,微微颤抖道:“英雄问这事为何?在下尚未娶妻,哪里来的家人?”
“没娶妻,那你的父母呢?”
“回英雄的话,我父母早亡徒留我一人在世上,所以我如今是一个人生活。”杜进急忙道,他唯恐姬武拿自己的父母妻儿来要挟自己,所以便谎称自己现在独身一人。
“这样啊。”姬武皱着眉头,他的手来回在刀上摩挲,叹气道,“那你的事可就难办了。”
杜进又是一惊,问道:“英雄,什么难办了?”
“我这个人不喜欢杀人,但是呢,你的命现在在我的手上,我不杀你,你得自己买自己的命。现在你没有一个人亲人,我上哪找人买你的命,既然这样还不如杀了你。”
说着,姬武再次举刀,一副立马便要将杜进斩于刀下的模样。杜进脑门大汗淋漓,急的大叫,“英雄饶命,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一个弟弟,他住在东民巷,可以让他把钱送过来。”
“弟弟?你不是孤儿吗?”姬武问道。
杜进喘着粗气,急忙道:“英雄误会了,这是我远方的表亲,是来了天宇城才相认的,英雄只管去找他,要多少钱他都会给。”
“那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钱?”
“五百金株。”
“什么?”
“五千金株。”
“哦?”
“五万金株。”
杜进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那柄寒光闪亮的刀,权衡了自己的命和钱哪个重要,咬牙道,“英雄,这五万金株可是我的全部积蓄了,再多的钱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了。”
“好,五万金株。”姬武裂开了嘴,大笑道。
大门外,所有的士兵紧贴着门口,想要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
突然,大门打开,刘懿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纸,他将纸攥成一团扔了出来,纸落在地上被一名士兵捡了起来,只听到门里边杜进大声喊道:“按照纸上面写的地址去找人,找到后让他带五万金株过来。”
“而且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你们最好快点。”刘懿补充道。
酒肆里姬武很配合的再一次的把刀放在了杜进的脖子上,吓的杜进心惊肉跳,指着外边的士兵,大骂道:“只有一刻钟,你们还不快去!”
士兵们不敢怠慢,急忙遣了一人,那人一溜风的便走了。
大门再度被关上。
这次,姬武却并没有把刀收走,杜进心中奇怪,他略有忐忑的看着姬武,颤抖道:“英雄,他们已经去拿钱了,这刀是不是该收一收了。”
姬武没有理会,而是自言自语道:“五万金株,这天宇城中,寻常的富户家中不过存有百余金株,平常的老百姓更是一年都难有十枚金株的进项,想不到都尉如此有钱,随随便便便能拿出五万金株,当真叫我惊奇。”
“这,这都是些小本的买卖,生意赚的钱。”杜进解释道。
“是吗?”姬武直视杜进,“什么样的小本买卖可以让都尉轻轻松松便赚得五万金株。依我看,这不是小本买卖,而是无本生意。”
“英雄说笑了,在下哪里来的无本生意。”
“当然有,就在都尉的这身衣服上。”
“英雄这是何意?”杜进道,他心中以为姬武所作所为是为讹钱,现在自己既然答应把钱给他,性命应该是保住了,是以轻松了许多。现在听到姬武的接连逼问,方才觉得形势不妙。
姬武话锋一转,指向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杜都尉,适才你们要抓这位逆犯同党便坐在这里,我想请你这个证据讲一讲,这位姑娘是如何勾结逆犯姬武的?”说道勾结逆犯几个字,姬武咬字极重。
“英雄,这是个误会。”杜进瑟瑟发抖。
姬武的脸色猛地一黑,声若惊雷,一声暴喝,“那就请杜都尉把这个误会说清楚。”
杜进身体一震,仿佛中了霹雳一般,扑通一声,猛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杜进跪倒在地,“英雄息怒,英雄息怒,都是小人一时不该,不该起了贪心,想在她身上捞一笔,便把勾结逆犯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
“你要她多少钱。”
“一百金株。”
“好啊,好啊,好啊!”姬武连叹三声,双目圆瞪,目光如炬,盯着杜进,“你可知道我生平可最恨的是哪些人?”
“什,什么人?”
“就是像你这种徇私舞弊,中饱私囊,贪赃枉法之人!”
咚!咚!咚!
。
杜进的脑袋几乎要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可是脖子上的刀像是索魂的厉鬼,让他惊惧不安,杜进抱头痛哭道:“英雄,英雄饶命,你说过不杀我的。”
“我不杀你!”姬武道。
杜进松了一口气。
“刘懿,再拿纸笔来。”
姬武又道,“我虽不杀你,但是要让你写一样东西,你要把这五万金株如何来的,和欺压这位姑娘的事情,一字一句写的清清楚楚。”
杜进心中一片惨然,这下完了。
这罪证一旦落到了姬武的手中,可比失去五万金株更加的致命。杜进还想讨价还价,姬武的刀已经擦着他的脖子划出了血痕,意思很明显,他若不写的话立刻就要丧命。
“你手腕不方便,你说,刘懿来写。”姬武道。
“好吧。”杜进一声叹息,他知道自己没有后路了,只得认命,一字一句开始诉说自己的罪证。
一刻钟后,刘懿收笔,送信的士兵也赶了回来。
和他一同回来的,是一辆马车,车上下来四个精壮汉子,他们合力抬着一个大箱子,箱子看上去很沉。四人才能抬动的箱子,他们刚把箱子放下,酒肆的大门便打开。
姬武带着杜进从酒肆里出来,杜进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姬武看到地上的箱子,指挥道:“把箱子打开,我看看。”
箱子旁的一名大汉将箱子掀开,顿时一道道金灿灿的光芒从里面散发而出,五万金株静静的躺在箱子里,出奇的诱人。它可以让一个酒鬼买下天宇城最有名的酒窖,可以让一个赌徒还清在四大赌庄欠下的赌债,更能让一个人人厌弃的乞丐变成大老爷。
看到这笔钱,所有在场的人都咽了一口唾沫,看到众人的反应,姬武哈哈大笑,“五万金株,这么好的金子做成钱实在太臭,这可偏偏越臭的东西人们反而越喜欢。”
杜进低着头,小声道:“英雄,既然钱已经到了,你看是不是能把我放了?”
姬武看着杜进胆小怯懦的模样,哪里有为官者的气度,可是平日里正是这些人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神气十足的很。姬武心中叹息,现在的为官者心里哪里还有百姓,全都仗着自己手中权力搜刮民财,仗势欺人。
“大厦将颓,非一木所支也。”姬武呢喃道。
“你说什么?”刘懿扶着女子从酒肆出来,并没有听清楚姬武的话语。
姬武摇了摇头,他让刘懿带着女子先上马车,却把钱箱留在了原地,姬武的刀还在杜进的脖子上。
姬武道:“杜进,今日之事你记着,他日若敢在有半点不法之事,我的刀随时要你的脑袋。”
“是,英雄说的是。”杜进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姬武收刀入鞘,他向前走,无人敢拦。
杜进一屁股坐到地上,仿佛泄气的皮球,可就在姬武转身的刹那,杜进猛然起身,哪里像是一个瘫软无力的人,他拼了吃奶的力气向人群处逃去,一边逃一边大声吼道。
“来人啊!把他们团团围住。”
周围的士兵先是一愣,接着又听到了一声更加振奋人心的话语,一下子全部亮出手中的刀剑,齐齐涌了上去。
“擒拿逆犯,诛杀者,赏金株五万。”
马车前,姬武被围个水泄不通,姬武继续往前走,他每踏出一步,这些士兵便向后退出一步,一时间,场面实在滑稽。杜进摄于姬武的威力,不敢上前,站在远处大声喊道。
“杀了他,杀了他,钱就在这里,都是你们的。”
姬武冷笑,他停下脚步,望向杜进,杜进一看姬武瞄向他,立刻缩起了脖子,姬武双手环抱,刀在怀中。
“谁第一个上,我便杀谁!”
周围的士兵都争先恐后,谁也都不愿意放弃这次发财的机会,听到这话又没一个人敢上前,他们眼中充满贪婪,却又害怕第一上的人会没命,谁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冲上前的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