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对于勤劳的人来说,时间就像指间流水,悄然溜走,四年,春去秋来年复年,仅仅是四次的花开花谢万物枯荣而已。
而对于年幼者来说,四年虽不足以长大成人,但也能在漫长的修行路上,走出稳固而坚实的一步。
又是一年的春,地点是位于东山庙镇的空场处,在这饷午过后,正是年少者们挥霍青春以及挥洒汗水的大好时光。
此刻场上竟有十数位年纪十岁上下的男孩手制各色木制武器在两名领头人带领下围着一名同样年纪的男孩,虽面对近二十位年纪相仿的男孩各自持着刀枪棍棒的围殴,站在包围圈的那人却显得从容,是自信,也是无畏,虽面深陷其中,却又算得什么。
对峙的双方都不敢轻动,被围的那人深谙后发制人,以静制动之道,而对于包围者来说,那人带给他们的压力太大,建立的威严太高,若非数年的令出如山的惯性推动之下,宁愿受罚也不愿跟着两位副统领去围打。
人多了,总有心理素质差点,忍不住的出手的,毕竟压力最大的时候莫过于是等待出手的凝重,这又不是战场,更不是生死相搏,只是一场切磋,虽然不算是常规的,毕竟谁没事也不会被十多人围着。
感到身后有一枪刺来,同样手持长枪的李子沐侧身一让,避过那一枪,而连带起来的连锁反应就是每个方向都有不同的长兵袭来,李子沐迅速的以枪身一一格挡住,四年前或许李子沐仅仅是依靠那惊艳的一枪,被四清评价摸到了枪客的门槛,四年后的李子沐更清晰的明白,那一年的挑战是那么的幼稚,且轻狂。
就如同当下,场上近二十名同龄甚至还大他一两岁的少年都是他挑选出来的佼佼者,可惜水平还是不高,除了家里贫困,还没有高明功法,不曾正经筑基,虽然李子沐闲暇的时候已经对他们一再训练,终究还是太弱。
不过幸好挑选出的两名副统领压住阵脚,指挥着手下收起杂乱且好无成果的胡乱攻击,进而组成枪阵于棍阵,试图以人数齐攻压死李子沐。
看着来自四面八方齐刷刷的刺枪,李子沐倒真不敢继续散漫下去,还好人数不多,而众人也只是勉强的同步刺出,但仍有快慢之别,抓着一丝空隙,错步,格挡,拦拿,挽枪,舞花,点刺,这一次的行云流水是艺术,也是战斗的美学,而非花拳绣脚,起码躺在地上的人那痛的面部扭曲的表情正正说明着李子沐这些年来的进步。
不过最后还是在生生捱了好几下的重击终于结束了这场打斗。而两位出自丁家跟张家的副统领也是贡献不少,虽然李子沐方方面面的算了一遍,就是没料到居然还带平地挖坑的,还美其名曰兵不厌诈,若非李子沐提前在丁家老七脸上发现端倪,就真的要阴沟翻船了。
当胜负结果宣布,一群孩子们都自发的跟在副统领身后集队,列成一排一排的,在这些稚嫩的脸庞上多的是愁云,并非为了人那么多还输,因为在他们心里,输给谁都不行,但输给大统领,不丢人。而令他们难过的是李子沐要走了,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学,而在场的小孩们去到最远的地方大概就是镇子周边的三百米范围内了,部分有家里父母是外乡的可能会远一点点,但也不曾出过县,而李子沐此行要去的据说是远在外郡的紫阳学院,离东山庙镇好多个县城的距离,至于要用东山庙镇去换算的话那就更数不清了。具体多远,差不多有一千多公里地吧,这个世界出奇的大,就一个羽国面积都比上辈子的祖国大,而另外紧邻的两国云国与青国面积大小也差不多,而在这三国之外,地域更是辽阔,据三明老道的讲述,就一直向东边走,那片无尽海边缘的如繁星般多的海岛面积加起来比三国都还大,一直往北更有无尽冰川,一位四境修士究其一生都未能探尽雪域的尽头,而往西漂洋过海之后同样有着一片大陆,不过上面的人整日双手合十,每天对着神像跪拜不止,至于南边的话据说是上古妖族后裔的盘踞地,穷山恶水。
大大小小的四十余个孩子齐刷刷大声喊道,不少的孩子都忍不住伤离别的嚎啕哭起来,毕竟四年时间对他们这年纪来说,活得半数时间都是跟着李子沐一起的,正是开心就笑,难过就哭的性子。
“大统领一路保重。”
“大家也保重,我虽然不在了,但也不要忘了训练。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的。”四年了,够幼儿园上玩毕业,也够高中狗变成大学生了,而李子沐这四年除了每日刻苦习枪以及观看这时代的书籍以外,在偶然情况下凭着那杆一年比一年长且重的长枪收服了整个东山庙镇的小孩做小弟,因为他隐约间察觉自己每一夜做得梦不一样,往往都是深陷重围,于重重围困中杀出反击,所以他会选择训练这一群人给自己当陪练,一是印证自己心中猜测,二是现在的他喜欢上这种人群中的热闹,还有前呼后拥的快乐。
挥别了小伙伴们,再次走入东山庙,走入后院时,四清正拿着本经书,来回度步,思考,因为上面的文字都是没有标点符号,不同的断句,自然能断出不同的意思,而一本古籍,往往有好多不同前辈去断句,解析,但学得越多,自己开始断句理解的时候,往往见解相距甚远,所以一本书往往不是记住内容,而是根据不同的理解,尝试不同的解析。已经长高到一米四多的四清还比李子沐矮那么一分,可能这就是法武的区别吧。此刻才十岁的四清面孔虽然依旧还很稚嫩,但是举手投足间一副少年老成的姿态,要忽略掉外貌以及年龄,说他是一名老学究也不为过。
“师兄。”
“师弟,明日就要远行了?”
“嗯,师兄要不要再来切磋一下?不能用符咒。”李子沐举着手中的长枪问道。
“我一符咒师不用符咒跟你一武系双修切磋,你觉得公平?”
“我才一境筑基后期,你都半只脚踏入二境蜕凡了。做师兄的就不能让一下师弟?”
四清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胸口,想着之前稍微让了一下李子沐的的恶果,面对这般厚颜无耻之徒,四清还是决定掏出一把上面写满符箓的符纸,要李子沐还敢偷袭符咒大把大把的伺候。
见没有便宜可占,灰溜溜的一个人走进了厨房,为这顿最后的晚餐忙碌起来。
此次李子沐要去的紫阳书院是位于羽国王都圣羽城西南三百里,紫阳书院据说已经建院六百年,历经战火,数度闭院迁址,在羽国建国之际的羽王尽力挽留之下在现址已经开院授学两百余年,是羽国下至平民上至王族子弟都趋之若鹜的学习之所,然则紫阳学院开院的宗旨是有教无类,不分贫富贵贱,想要入院往往都要经历重重考试,当然了像李子沐这样的通过三明老道找路子走后门的也有,数量极少而已。
而作为在东山庙镇最后一顿晚餐菜肴是李子沐通过三明老道这老饕餮收集到的原材料,自己调配成调味品高度还原出来的菜肴。
有酸菜鱼,孜然羊肉,东坡肉。这几年最开心的莫过于在这简陋的环境中把菜肴味道还原出来,起码告诉自己不要忘掉一些事,一些人,一些情。
三明老道连生死都看惯了,更不谈离别了,不过看到今晚的菜肴特别丰盛,才想起李子沐明日要远行,虽然罪魁祸首是三明老道自己,虽然他已经尽力拖延李子沐破境的时间了,哪怕双修甚至每一时期都打磨圆融,美其名曰筑基就是要牢固基础,硬是把别人家的满分换到李子沐这里的及格线,但终究还是一步步的到了一境筑基后期,要不着手准备好,二境蜕凡可能就是李子沐最后的生命时光了,所以必须把他送到紫阳书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