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七月了,在北京的两年多时间来。我戒掉了曾经以为没有他,我会死掉的常歌,没想到,在我准备享受幸福的时候。他却又出现了,我措手不及,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以这种方式出现,我原来有那些美丽的尊严,被他扔在了昨天。我变成了童年的那些夜晚,常歌就如那时的父亲,要残忍的夺走我最想拥有的生活。
我到幼儿园的时候,保安见我提了行李。有些奇怪的看着我,我想一定要所有的人都以为安安不在北京了。于是就说:
“我爸爸带我儿子回老家了,我想搬来园里住。”
他似乎相信了,希望常歌也能相信,我心里似乎安稳了些。然而很多时候现实永远不会如期望的那般美好,要不然世人就没有所谓的美梦了,十分钟后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起一看,是他发来的简讯,他说,“也许语嫣已经告诉了你,所以我今晚会找时间和你好好的谈清楚,我想要看孩子不是因为未央的,这一次我希望你相信我。”
我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管因为谁,我也不想再见他了,可是我知道,为了安安,我就一定要面对他,因为他是安安的父亲,这个事实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
我想念宝贝安安,我的心留在了家里,有几次看到孩子们的样子,我的眼泪就想跑出来洗面,园长有问我几次要不要休息,我都婉拒了,因为,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呢?这一刻,我才真正的明白,当初的离开以为会换来更多的爱,然而,我换来的是,除了一场空,也许还要失去我最宝贝的安安。昨夜到现在我还没有想明白,不是说是失而复得的是最珍贵的吗?为什么常歌再次遇到我,他不但没有他回头,却还要走得更远呢?那些爱到底算什么?
终于挨过了一天,下课了,今天刚好安排我去送小朋友回家,我和三位老师带着几十个孩子,慢慢的过马路,像一群搬家的蚂蚁,我们正要缓慢而有秩序的过马路,我前面的保安拿着小红旗在前面拦车,示意让我们过去。
我牵着前面孩子的手,我眼光却被等通行的一辆崭新的黑色“林肯”吸引,因为这种车,在路上并不常见,我有一次在杂志上看到,就被它迷上了,因为它光滑的车身,就如一个刚沐浴过的女人的皮肤,很有光泽,还有它的外形极其精致。就如车里的那个女人,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停在他身上,然而我感觉熟悉的味道,原来是整理她眼前碎发的人,我看到他温柔的摸她的头发,就如我当初抚摸他柔软的像兔毛一样的浓郁眉毛。我听到心碎的声音,我以为不会在为他心碎了,然而那一刻,我的确听到了。我的脚步就如灌满了铅块,我忘记了我手里的孩子,我望着“林肯”里如林肯一样精致的女人,她竟然冲我微微一笑。
“陈老师。你快一点,马上就要红灯了。”
保安大叔扯着嗓门叫我,我如梦初醒,我慌乱的把目光移了回来,在移回来那一秒,我看见她的眼神似曾相识。车里的常歌就如重来没有见过我一样,就如我是他每天在马路上遇到的百分之一,或是千分之一。我们随城市的车水马龙消失在尘埃里。
回到幼儿园宿舍里,我就打电话回家去,今天已经打了十几次电话了,安安在电话里一直叫着:“咪咪,安安要咪咪。”我终于体会到所谓的母子连心,我的心在那一刻就要疯狂的飞回去,我一切都不要管了。我挂了电话就要回去,还没有下楼语嫣就打电话来,我几乎要哭出来的说:
“我什么都不管了,我要回去找安安。”
语嫣急切地说:
“你先听我说完,再回去也不晚的,常歌应该会来找你的,因为我让孜俊去打听了,他的那位副总今晚的班机,要去澳洲5天,常歌不会去。”
我才想起常歌早上的简讯,我安静下来,也许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件事快一点结束。我对语嫣说:
“安安那边就麻烦你了,我想在最快的时间里解决掉。”
语嫣见我安定下来就说:
“你放心吧,这几天孜俊会去我陪我照顾安安的,你就放心的把事情处理了。”
我心里说不出的感激,在我人生遇到各种困难的时候,都有人给我温暖的相助。竟然情已逝,那么我就主动出击吧。
我写简讯给常歌,约他到我们上次的咖啡馆见面。他回复我说,要两小时以后,我知道他还在机场。
我早早的到了咖啡馆,我点一杯苦涩的黑咖啡,我回想起第一次和常歌喝咖啡的时候,我点的是牛奶,而他把我的牛奶和他的咖啡变成了牛奶咖啡,那时候是羞涩的美好,而今却要面对面的争夺,所以什么都可以变,时间是最好的催化剂,可以把美丽的时候迅速的变得丑陋。当然也可以把美丽的回忆变得更美丽。
我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所羡慕的那种执子之手,与手携老,常常只给我们留下了温暖的背影,然而我今天看到车里的常歌和心爱的女人,竟然也有这种感觉,我对她没有任何的敌意,也许,我知道常歌已经只是我昨天的男人。两小时后,常歌来了,他看看我的咖啡,说:
“你不是晚上不喝咖啡的吗?”
他还记得哦,可是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我说:
“反正晚上已经不可能睡得着了,何况我不再是那个娇弱的陈筱清。”
他幽幽的说:
“我知道,我原以为你是个娇弱得离不开我的女子,没有想到能够,走的不留一点痕迹。”
难道我要如林黛玉一般,没有他就活不了,他只爱那样的我吗?我不想再说没有了的爱情,昨天到今天,或者说我已经祭奠了两年多我们的那段爱情,我不想再如此下去了,现在主要的是安安。我仔细的看着他,我想从他眼里找到我要的答案,他见我看他,低下了头,说:
“两年前,我最辛苦的那段时间,你丢下我,我对爱情很失望,虽然是我不对,但是,如果你是男人的话,你也会犯那种错,我当时真的很爱你,我以为我会不留痕迹就解决好事情,不让你担心。然而我朋友出卖了我,他拿走了我的钱,还去我父亲那里骗走了他毕生的积蓄。你走的两天后,我父亲就进了医院的加护病房,3天后就离开了。”
我看见他眼里的泪花,我对他的不谅解,在一刻全部都放下了,我一直以为是他不爱我才会不来找我,终于明白常歌为什么改变那么大,原来是他的生活给了他如此大的打击。我安慰他说:
“不要难过,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伤心了,如果我知道那些事,我怎么不会留下来,现在只能说,我们没有缘分,我已经不怪你了,你有何必如此。”
常歌看了看我,叹了一口气说:
“我看淡了人情世故,你不会明白我那一年是怎么活过来的,我从小就是在蜜糖里长大的,可是那次的打击我很受伤,那年我父亲去世,我家里的钱财所剩无几,我妈妈因为太伤心,生了一场大病。我在上海遇到未央的时候,我落魄的只剩下一个人,她解救了我。”
我看到他眼里的光茫,他怎么这样,不视我的存在,我有些尴尬的看看橱窗外面,我的眼睛对上了橱窗外的那对眼睛,那双不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更加尴尬,浩然怎么会在这里,我不太相信,我揉揉眼睛,再仔细看,他已经把疑惑的把眼神移开,冲着我微微一笑,我看见他提着行李,我刚要站起来,却见他已要离开。
常歌见我不讲话,就说:
“也许不应该跟你说这些,我不想让她知道你和安安,因为她真的很爱我。但是我妈一定要抱孙子,那本杂志,是我妈看到的,在我们认识一年后,我过寄我们的相片回去我家,那时候以为我们能够结婚的。我妈要我一定要找到你,她坚持说,那是她的孙子。”
我原本的同情,一瞬间就没有了,之前一直以为当初的事,是他背叛了我,然而他今天这样一说,似乎是我不该离开他一样,然而更可悲的事,竟然怕我影响到他现在的爱情,我说不出话来,我拼命的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曾经爱过的那个常歌,原来那双浓眉下的眼睛已经不在清澈,硬朗的方形脸虽然俊气但是不在温暖,我彻底的看清,他已不在。
他看我一直看他,眼光闪躲起来,我说:
“那你现在想怎样呢?这就是你之前讲的可以给我和安安一个家,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你,我和安安一样有一个家,我们不需要你。”
他一瞬间的羞愧,接着说:
“请你帮帮我这个忙,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我父亲,我不想再不孝。”
我很气愤,脱口而出说:
“你既然那么孝顺,既然你以为,是男人都可以召妓,那么你还不愁没有儿子,所以请你不要来侮辱我曾经的爱情,我和你有安安,是因为当时我是爱你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请你放过我们,可以吗?”
我激动得快要流出泪来,服务生们齐刷刷的盯着我看。我站起来尽量平静的说:
“请你最后一次替我买单,以后不要再相见。”
我匆匆离开,心里想,走出门之前我不能流眼泪。然而我还没有做出去,常歌就拉住了我,我用力挣脱他的手,然而他的手就如螃蟹的钳子一样牢牢的抓住我的手,我愤怒的看着他,他说:
“你每一次遇到问题就是用逃的吗?”
我狠狠地瞪着他说:
“你以为我喜欢逃吗?要不是因为你的种种行为,我需要逃吗?你这样抓住我,你不怕吗?你不拍你的那位吗?你既然那么爱他?”
不知道哪一句话,让他犹豫了,我想是后面一句,他轻轻地松开了手说:
“看在以前的份上,请你带孩子给我妈妈看看,拜托了。”
我想了想说:
“如果只是看看,我会同意的,可是她看了,还能会给我吗?”
我看到他眼里瞬间的犹豫,我知道了答案。我匆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