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常雅仔细与画卷对照半天,最终选定从左下角的一棵苍松绣起。这苍松相对简单,在图中也算是个明显的标志,从它开始,能略微轻松一些。
她选了一根黑色的丝线,在指尖沾了些水,轻轻捻了一下线梢,原本还如同干植物根状的线头便成了滑滑的一股,沿着针上面的小洞,穿了进去。
这一丝墨色衬的苏常雅水葱似的指甲美轮美奂,修长的手指似乎在诠释着主人的完美。
只见银针上下穿过,一丝一线间,苍松的轮廓已经逐渐被勾勒了出来。
凝秀面上带着笑,趴在绣架旁看着,她自小与苏常雅一起长大,在她学做这些的时候,她都在旁边陪着,知道她绣功学得很好,便只在一旁看着了。
苏常雅的动作极快,不一会儿,一棵虬劲挺拔的苍松就出现在了秀锦之上,看得凝秀连连赞叹:“小姐的绣功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瞧这苍松,挺拔修直。好像真的立在那里一样!”
苏常雅皱皱眉头,装作生气的样子,挥了挥手:“你这丫头,天天就会奉承我,去去去,看不到我很忙吗?”边说,边戳了戳凝秀的小脑袋。
凝秀撅起了小嘴,一千个不乐意,哀怨的看着苏常雅,沉默良久后,站了起来:“哎呀!原本想逗小姐开心,谁知道小姐却嫌我烦了。真是费力不讨好!哼,奴婢走了!”
苏常雅白了她一眼,从没有管她,继续低头琢磨着自己的绣品。
郭数真看到这一幕,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下了手中的绣活,忙向凝秀招着手:“来来来,凝秀过来,到我这儿来,我不嫌烦,来我这里,你们小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来来来,她嫌你烦,我欢迎你。”
凝秀见郭数真一脸笑意,偷偷笑了笑,瞅了一眼苏常雅,假装大哭起来,便哭便走向郭数真:“表小姐……我们小姐她……她不要我了……”
苏常雅听到这句话,真的是一脸无语,闭着眼,深深喘了一口气,继续在苍松的旁边绣着草地,对凝秀的胡闹不予理睬。
凝秀见苏常雅不搭理她,继续道:“表小姐你看,我们小姐天天就嫌弃我,我说她什么她都不喜欢听,我该怎么办啊,表小姐……”她装哭装的声音越来越大:“哇……”
苏常雅听到了着声音的明显变化。她刚好又绣完了一小部分,将线丝剪断。下一秒,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觉得是时候该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丫头了,她矫装怒容,道:“好哇你个凝秀,我是不是平时对你太好了,平时跟我撒娇也就算了,你还敢去姐姐面前耍赖,我……”
苏常雅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周围找能够教训凝秀的工具,一低头,忽然看见了手中捏着的银针,眼睛一亮,就要跑过去:“……你这死丫头,这样不听话,看我不扎死你……”
凝秀见大事不好,忙往郭数真身后躲去,边躲边乐:“哎呀呀!表小姐快救我啊!我们小姐发飙了……”
苏常雅的手中拿着针就扑了过来:“凝秀!你给我站住,别跑!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凝秀躲在郭数真的后面,苏常雅往那边跑,她就往另一边躲,场面一时间僵持起来。凝秀乐呵呵的叫道:“嘿嘿,小姐您别累着。哈哈哈!”
郭数真忍俊不禁,心中倒也有一丝哭笑不得,她忙拦住苏常雅,抢过她手中的针:“哎呀,常雅,你给我停下!你说你都多大了,能不能稳重一些,还拿银针这种锋利的东西来胡闹,且不说你能不能扎着凝秀,要是伤着自己怎么办,伤到我怎么办?嗯?”说罢,装样要教训苏常雅,在她的后背打了一下。
苏常雅装作受伤般“啊”的一下倒在郭数真怀里,躺在她的腿上,扶住胸口:“啊……姐姐……你打到我内伤了……”
郭数真看完更是不爽,又打了一下:“给我正常一点!”
苏常雅这才不胡闹了,双手叉在胸前,装作不耐烦,道:“哎呀姐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郭数真看着她的表情,用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怎么?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还不愿意啦?”
“姐姐,你怎么人不大就这样唠叨,现在是跟我唠叨,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不一定要怎样喋喋不休呢。”苏常雅打趣道。
郭数真听了,吸了一口气,咧开嘴:“嘿,你这丫头,你说谁唠叨呢,别等你收拾凝秀了,我先来收拾收拾你。”说罢,她将银针扎到了一旁线筐里的线团上,往手上哈了几口气,就向苏常雅腰间的痒痒肉挠去。
苏常雅痒得左右扭动,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在加上郭数真用了很大的力气,戳得她肋骨直疼,便忙求饶道:“哎呀哎呀,好姐姐……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不唠叨,我唠叨好不好?啊呀呀!你快停下来!”
眼见郭数真动作有个空子,苏常雅忙一骨碌爬起来,她身体轻快灵巧,站起来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凝秀刚刚一直站在旁边望着苏常雅傻呵呵的乐,似乎对于郭数真揉捏自家小姐感到很满意,结果笑着笑着,正好对上了苏常雅投过来的目光,她笑容就是一滞,心道不好。
只见苏常雅站起来,看到凝秀在笑话她,一下跳起来向凝秀扑过去:“啊呀,凝秀,胆子大了!你敢嘲笑我,刚才的账还没算,过来,看我撕烂你的嘴!”
凝秀一溜烟跑了,边跑边乐:“哈哈哈,小姐,你别着急,我回去自己撕,自己撕。哈哈哈!”
凝秀跑出了房间,苏常雅站在绣架旁插着腰,满脸无奈。
凝秀自小是做活伺候她的丫头,体力本就比她强。她这从小娇生惯养的,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她。
苏常雅看了看凝秀跑了的方向,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坐下来接着绣她那复杂的山水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