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庄里。
吃过晚饭。
禄憕羡和印九各自回房休息。
庄里暂时一片宁静。
夜色如水,月光粼粼。
星斗灿烂,雾气稀薄。
半空阵阵雾气随风飘过。
如一缕缕绵薄的丝絮般,乘着凉风轻轻飘过。
丁瑶独自在东鸿阁的院落里的凉榻上乘凉。
她静静闭眸沉思。
一脸惬意自在,乘着舒爽的凉风,丁瑶自然而然睡着。
“醒醒,玉嚣!”
一把清亮的声音将她从梦中拉了出来。
丁瑶眉头微皱,睁开些许眼皮,从眼缝那儿看清了榻前的人。
站在他身前的人,身穿淡灰色素面锦缎袍服,腰带系有青玉如意流苏穗子宫涤。
五官清秀干净,眉眼弯弯。
“玉嚣,司理让你出去请大夫回来。”
此人说道。
“什么啊。”
丁瑶转了下身子,背对着他,不耐烦的说道。
“你不知道吗,刚司理和一帮受伤的弟子回来了,有的是外伤,需要看大夫调理。”
那人见东沅有点不耐烦,却不为所动,耐心的说道。
“那,为什么要我去呢,庄里有下人,叫他们去得了。”
丁瑶摆摆手,要这名男子快走。
“司理要你去。”
男子坚决的回答。
“什么事都要我搞,烦不烦啊。”
这时,丁瑶索性起了身,整理下些许凌乱的衣服。
“那你去还是不去呢。”
男子笑着说道。
笑容中没有一丝暖意,倒是有几分寒意。
“你谁啊。”
“我是仇桂。你别装不认识了,玉嚣请你快快动身吧。”
这名男子叫仇桂,是司理的护法,他奉司理之命,特地前来叫醒待罪在身的东沅。
看他模样,应该是司理那边的人。
丁瑶想着,自个站起身。
“好了,我去。”
丁瑶说了句,便头也不回的朝长廊那儿走去。
乘着夜色的朦胧与黑暗。
丁瑶顶着轻薄的雾水,慢慢步出青云庄。
丁瑶走出青云庄之前,经过院子那儿。
的确看见有受伤的弟子经过她身旁。
她便叫住一名胳膊受伤的弟子询问。
原来,今天胥止带着庄里的弟子去楚城那儿讨债,起因是城主烈海是掌门罗伟的朋友,前些年借了罗伟不少银子,如今罗伟吩咐司理去催债。
然而,催债不成,反倒被人家恶人先告状,城主烈海派人打伤青云庄的弟子。
人家人多势众,胥止只带了七八个弟子,为了不将小事化大。
胥止暂忍气吞声,带着受伤的弟子回到庄里。
丁瑶听完,不屑的哼了一声。
弟子见她这反应,也见怪不怪了。
之前,她出手打司理胥止,大家都认为他和司理有旧仇。
丁瑶听到弟子的陈述,已经大概知道掌门罗伟的为人。
自己的私人问题,居然要胥止出面去讨债,而胥止又肯替他处理事务。
丁瑶有点想不通,胥止为人冷静沉稳,城府深,怎么可能会帮他做事。
肯定有东西。
丁瑶想着就出了庄门口。
外头凉风正劲。
一排排民居建筑淹没于浓浓的夜色中。
现已三更。
远处只余一些鸟儿飞过半空发出的凄厉声音。
人们都早已睡去,大街上的商铺早已拉上木板,关店休息。
风儿使劲的吹,丁瑶走着不觉凉意袭来。
禁不住抱住双臂摩擦。
出来只穿了一身今天的月白银边团花长袍,未有披上外衣。
丁瑶只好快步前去。
按照弟子的指引,丁瑶走了良久,终于找到铺子。
敲了良久。
“谁啊?”
一把中年声音在里面响起。
一中年男子缓慢的拿开了木板,透着微弱的烛光。
丁瑶才看清眼前的人。
眼前站着是一名中年男子,穿了一身灰色暗纹麻料袍子。
袍子有点陈旧,袖子边上有点开线,中年男子睡眼朦胧,显然被丁瑶吵醒了。
“你是劳大夫吗?”东沅谨慎问道。
“是啊,啥事,都三更天了。”中年男子稍微提起精神,打量眼前的少年。
“我是青云庄,庄里弟子受伤了,劳烦劳大夫一趟。”东沅说道。
“好,你等会,我去拿药箱。”被东沅唤作劳大夫的中年男子立即答应,一点都不含糊,说着转身走进里屋找药箱。
劳大夫真名劳劲,经常来往青云庄,替庄里的人治病疗伤。
长期以往,关系便熟络了,一听说就答应。
丁瑶就在外面候着,过了一会。
劳大夫提着药箱走出铺子,转身向里面喊道:“老婆,我出去一趟啊。”
“行了!”铺子里头一把厚实的女声回应道。
劳大夫喊完话,便安心的跟着东沅前往青云庄。
铺子离青云庄有一些路程,大街上漆黑一片。
丁瑶拿过劳大夫劳劲的灯笼,在前面带路。
灯笼随着风儿,不断摇摇晃晃。
深夜的雾气越发凝重。
没有一丝空气流动穿梭,风儿刮过不远处山林上的杉树,发出阵阵渗人的声音。
沙沙沙。
时而又不断传来更夫勤勉敲锣报时的声音。
节奏稳健有力。
一下下的声音清澈穿透于耳。
大街两旁的建筑在墨色中,显得幽暗阴森。
借着灯笼星星斑点的烛火,依稀可见前方的景色都埋没于黑暗中。
“快走,才那么不想半夜出来呢。”
劳劲哆嗦的左望右望,催促丁瑶。
“好。”
丁瑶话音刚落。
此时。
远处传来声声凄厉的惨叫。
叫声一下下撞进人的心。
丁瑶回头一瞧。
漫漫浓雾中,一名身穿青色如意对襟长袍,外穿墨绿褙子的中年女子奋不顾身往他这边奔跑。
中年女子衣服有点凌乱,头发散开,发饰掉在半空,女子身上右肩那儿血迹斑斑。
“救我!救救我啊!!”中年女子一看到丁瑶和劳大夫两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般心焦的喊道。
丁瑶看到这状况,有点反应不过来。
到底怎么了。
正在这时。
紧随中年女子身后,是一名年轻的女子。
那名女子打开两手,张牙舞爪。
中年女子一下扑到丁瑶身上,双手捉住丁瑶的袍子发出撕心裂肺喊声:“救我!救救我啊啊啊!”
丁瑶顿时感觉被她勒的紧紧的,丁瑶定睛一看中年女子一脸惶恐,眼神犹疑慌乱,吓得脸色青白,嘴唇打颤。
她身上右肩被贯穿一个大窟窿,血滴遍布衣领处,有点血迹已经干了,黏在外面的纱衣上。
此时。
后面那名年轻美貌的女子,张出血口大牙,崩裂的下颌,锋利的牙齿爆出。
年轻女子一身浅青色对襟长衫,外穿对襟双织暗花轻纱衣,她有一张如花的容貌,眼睛却泛着微弱的红光,张开血盆大口,下颌拉到脖子那儿,舌头如灵蛇般上下扭动。
她张开双手,追上中年女子,见到有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那儿挥出如光束般的鞭子,挥打至中年妇女的背部。
中年妇女吓得不轻,早已动弹不得。
这时迟那时快。
丁瑶双目如炬,她那双灵动的眼珠一瞥,看见妇女头上的八叶桃花簪子,她快手拔了下来,手中暗暗发出内力,手指夹住簪子,用力向年轻女子那儿挥了出去。
年轻女子挥动鞭子被丁瑶的簪子打中,光束一般的鞭子被簪子打到一边,鞭子毁灭性的打到一旁的住宅门口的石墩。
石墩立刻炸裂。
石子炸裂的四处乱溅。
年轻女子再次挥动鞭子,手指那儿跳跃出绿莹莹的鞭子,鞭子快如闪电,急如雷鸣般极速甩去丁瑶的方向。
丁瑶一时用力推开身前的中年妇女,让她置身于安全的地方,
丁瑶暗暗发出内力于掌心中,拍出道道凌厉的掌风还击年轻女子的光鞭。
电光火石间,丁瑶的注意力远远未及年轻女子的鞭子速度。
丁瑶一手捉住她一个鞭子,却未注意另一个光鞭已经绕中丁瑶的腰部。
“死开。”
那名年轻女子发出幽冥般的声音。
年轻女子轻轻一甩开,丁瑶整个人被她手中的鞭子一下子甩到一旁民宅的屋面上。
丁瑶整个人如流星落地般狠狠掉在屋面。
屋面顿时被他砸出一个浅浅的大洞,屋面上的板瓦淅淅零零掉落。
震出的灰尘如雨般掉落。
丁瑶立刻有点不省人事。
脑袋昏昏涨涨,他勉强的支起身子,抬头一瞧屋檐下面。
不远处,躲在商铺挂出的旗子下的劳大夫,早已吓得晕了过去。
哪知道,年轻女子根本不给丁瑶任何喘息的机会。
鞭子依旧箍在丁瑶身上,她邪恶一笑。
嘴巴裂开,鲜红舌头往外乱窜。
她用力一扯。
“啊!”
丁瑶惊愕的叫出声,整个人被鞭子甩下地面。
丁瑶好歹是习武之人,反应速度快。
掉下地面之际,她一手撑住地面,硬是滚了几滚地面。
刚逃过一劫。
年轻女子嘴巴一扯。
她用力一拽。
丁瑶的身子立刻被拽到她的方向。
丁瑶始终淡然无谓的脸,此时流露出一丝丝惊恐之色。
尘土飞扬,飞沙走石。
她怎么都站不住脚跟,只怪对方的力气实在太猛。
看着就快咫尺的那张恐怖如魔鬼的脸。
丁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年轻女子举起左手,左手手指上长而锋利的指甲,如魔鬼的爪子般生长出诡异的狠毒。
此时此刻。
丁瑶觉得神智恍惚,觉得身子里另一个灵魂无尽的挣扎。
挣扎,破开,觉醒。
丁瑶被主体灵魂生生推出身子外。
丁瑶轻飘飘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地上。
“急急如律令,封!”
一把清脆的少年声音划破这凝重的夜空。
东沅身子本来的主人终觉醒。
他手指灵活划动,手指尖划出一道道白色亮眼的咒语。
白色咒语如光圈般围困住嚣张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被东沅释出的法术封住,一动不动。
保持住袭击东沅那个姿势,尖尖的手指甲距离东沅的脸不过七尺。
地上的丁瑶翻过身子,看到眼前此景。
意识到东沅已经醒了。
那名女子虽已被封住,但她神情扭曲,嘴巴流出滴滴鲜血。
僵住的手,一点点的动,一点点的挪移。
“戚,不把你收了,你就不老实。”
东沅冷笑一声。
正欲挥指施术。
他左手摸了摸腰间,心中暗暗叫糟了。
怎么没有灵袋。
年轻女子趁他分神间,大发狂性,破开东沅的法术。
疯了一般朝东沅扑去。
“哼,你领死。”
东沅的眼神冰冷傲然。
他轻轻挥出一指。
白色光速自指尖脱出,直直打中年轻女子那张扭曲可怖的脸。
直打的她飞身扑空,结实的扑倒在地面上。
东沅正欲乘胜追击。
那名年轻女子自知不能力敌,一爬起来,一溜烟般的飞驰而逃。
身影轻飘飘的消失在浓雾里。
东沅收手,他轻轻瞥视丁瑶。
“你谁啊?!“
他居高临下的质问她。
自从那晚,东沅知道自己被人在身上施法术,无奈他怎么都醒不了。
一直处于梦中。
直至今时今日,危机乍现。
本体灵魂为自卫,终苏醒。
赶走了丁瑶的鬼魂。
东沅醒了,他已经察觉到眼前这只女鬼附上他的身子。
东沅心里清楚,他一个修道之人,怎会如此轻易让这只女鬼上身呢。
要不是有人从旁协助,女鬼绝对不能轻易附身。
“说啊,你是何人。”
东沅言语冰冷,他看着丁瑶的神情冷漠如万里雪山。
他绝对不能容忍一个女鬼附身,任由她随意玩弄。
丁瑶沉默良久,她头脑里思绪万千,想着如何应对东沅的种种问题。
他发现了,到底怎么办!
本体灵魂这么快就苏醒,这另她始料未及。
或许刚才的危险,迫使本体灵魂苏醒,是主要原因。
“我问你话呢,说话啊。”
东沅咄咄逼人。
“我叫丁瑶。”
丁瑶终开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