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静无常地过了一个月,夏日绵长的光影终于要逝去,萧索的秋天夹杂着微凉的寒风肆虐而来。颤抖的枝丫上,沉甸甸的果实以自杀的方式坠向地面,待人采撷后,便荒芜了大地。
言千夏有些疲惫地放开了手中的宝石,这批是从非洲的新矿地开采来的钻石采样。经过了五道鉴定,交至她手里最后鉴赏这批钻石的等级。她不仅是言启烁的女儿,更是他最放心最认可的珠宝鉴定师。
她在办公桌上扒了会,闭目养神。再睁开眼的时候,有道锋利冰寒的光芒射入瞳孔,是那枚左手无名指的钻戒。她居然还戴着它,忘记了还给周瑾瑜。
细细摩挲这锋利的钻石。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宝石,纯白剔透,光洁无瑕。和它相应的往往是教堂的钟声,华丽的婚纱。直到三年前,她开始喜欢鸽血红,那妖娆华丽滴血的红宝石。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见是秦叔打来的,千夏着实吃了一惊,接了电话一如从前和善的语气问道:“怎么了,秦叔?”
“夫人……”
“叫我言小姐。”她微笑。
“是……言小姐。我是偷偷打给你的。因为,老夫人的身体恐怕不行了……”
秦叔的话语使她心神一震。周老夫人,她曾喊作“妈妈”的那个人。那个为她梳过头,为她亲手织过毛衣,在她生病在床时喂她喝过粥,将她当作亲生女儿疼爱的老人。
周老夫人常年在法国南部一个山明水秀的小镇里修养,半年前开始下半身瘫痪,千夏几乎每个月都去探望她。
“上个月少爷一个人去探望老夫人,老夫人见你没有来很伤心。这周还千叮万嘱要你一定去看她。而且老夫人最近身体每况愈下,意识迷迷糊糊,却一直情绪激动……恐怕这身子……也拖不了多久了……”
千夏心疼了。虽然她不爱周瑾瑜,可是她很敬爱那位老人。那位老人让她重温了母爱的感觉。
“好的,我知道了。”和秦叔道别后,千夏收了电话。
和周瑾瑜前后分开去探望老人?那不是摆明了“夫妻”不和么。千夏扯了下嘴角,惨淡地笑,指尖熟练地拨向周瑾瑜的号码。就像当初每个晚上她拨电话温顺地问他“你还回家吃饭么?”那般熟悉。
“你好。”周瑾瑜公事化的口吻在耳边响起,他从来就没有看来人号码的时间和习惯。
“瑾瑜是我。我想去看看……伯母。你是这周末去法国吗?我和你一起吧。”千夏有些不习惯地改了“妈妈”的称呼,脸上尴尬地笑。
“没必要。”果然,他还是一口拒绝了,到这个时候仍然逞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