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黑袍人浑身僵硬,喉口的剑尖让他遍体身寒,生命随时掌控在眼前这个少年的手中。
“你……到底是谁……”
黑袍人沙哑的声音布满了恐惧和讶异。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实力,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至少是魂魄级中位,甚至更高的魂师!
这样的实力怎么会连自己的魂器都没有?
六个国家年轻一辈的名字在他的脑海里飞快闪过,却没有一个能跟面前的少年对上的。
“你看,好好说话偏不听,非要动手是不?”诀明没有回答黑袍人的问题,他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剑轻描淡写的收回。诀明一边说,一边随意的伸手揭下黑袍人头上的兜帽。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从黑袍中倾泻出来。
女……女的?
周围的人惊掉一地的下巴。
“好好一女生,装什么糟老头子,这习惯得改改。”诀明不在意地道。
黑袍人……银发少女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没有了兜帽的遮挡,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声音也不复之前的沙哑难听,而是清脆婉转的悦耳,“是……是我输了,你要杀我吗?”
“怎么可能。”诀明眨眨眼,“我看上去像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
众人默。
刚才提起长剑的时候那肆虐的气势和凌厉的锋芒,几乎让人忘了他的年纪。像是从尸海中爬起的那种漠视生命的气息,和现在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人不禁怀疑刚才感受到的气势不过只是幻觉……
“再怎么说你也是褚锐的后人,”诀明道,“你走吧。”
“不行!”
桥贝尔管家几乎是同时出声。
看到诀明疑惑的眼神,桥贝尔只觉得喉咙干涩,他艰难的开口,“这位……这位大人,逆火公会可是火之国的叛国组织,在韦鲁斯人人喊打,你就这么放她走,那……”
他是声音越来越小,在诀明平淡的眼神下几乎提不起再开口的勇气。
这种高居上位的气势,即使在上京的那些贵族身上也几乎难见到,那些趾高气扬的贵族少爷们更是无法比拟。
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不仅是他有这种疑问,在见识过这样的实力后,每个人心头都围绕着一个问号。
特别是之前对诀明不屑一顾的凯门队长,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
该不会记恨他吧?
凯门队长心里发忖,小心翼翼地想着。
“……真的放我走?”银发少女悄悄打量着诀明,试探道。
“不走?那算了。”诀明嘴角一歪,一副要砍人的架势。
“我……”银发少女一咬牙,看着地上满地的撕金兽尸体,想跟他拼命的勇气也没了,转身就走。
“等等。”
听到诀明的声音,少女身体一僵,“你……你要反悔吗?”
“回去代我向褚锐问好,”诀明耸耸肩,一脸笑容,“就说我诀明回来了,他欠我的金色朗姆酒,我可没忘记。还有,你要拿的那个东西,可不是你能觊觎的,告诉你身后的那些人,最好安分一些。”
“你真的认识我爷爷?”
“你原话转告就是了,问题别那么多。”
“……我记住了。”
诀明。
银发少女深深的看了诀明一眼,记住了这个名字。
“我叫禇萤,我的撕金兽的仇,我会记得的。”
说完,禇萤头也不回地跑了。
“……”
诀明无语,该说这个少女太天真吗?这话不是逼别人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嘛。
算了……
诀明叹了口气,掂了掂手中的长剑。
力量,退步的有点厉害啊……
他当年在去无尽深渊前,已经是圣堂级上位,离传说中的境界,也就只差那么一步。
两百年前后重生,不仅实力没有寸进,甚至随着身体变小,实力也退化到魂魄级上位的层次。
更糟糕的是,连魂器也丢失了。
一个没有魂器的魂师,还能算魂师吗?
看来有必要再去重新签订一个魂器了。
曾经站在大陆巅峰的诀明,比任何人都清楚实力的重要性。
没有实力,在亚斯蓝寸步难行。如今妖魔界和人间界的战争日益激烈,就更是如此。
好在身为圣堂级的魂念还在,加上以前的基础,想要重新回到原来的层次并不是什么难事。
至少在别人看来难以突破的等级与等级直接的壁垒,在他面前如同虚设。
更何况,他在两百年前的无尽深渊之行,也不是全无收获。
诀明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对了,那个东西。”诀明转过身,看向桥贝尔手中的,属于他哥哥牧一寓的魂器碎片,“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这东西原来的主人你们认识吗?”
桥贝尔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我们在海树城的一个冒险者手里得到的,后来有一寓家族的人找到我们,说这个东西对他们家族非常重要。我们家主提出了联姻的请求,他们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联姻?”
“是的,但只不过是一寓家的旁支,不过即便如此,也是我们家族趁机走进火之国上层的一个机会……只不过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会引起逆火公会的注意。”
诀明思考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那你将这东西交还给一寓家族吧,随便你怎么说,但是不要提起我。”
牧一寓下落不明,仅凭他一个人,想在茫茫亚斯蓝找到他哥哥的消息是十分困难的,还是交给一寓本家,依靠巨大的家族势力,更容易能找到牧一寓的下落。
至于一寓家族,如今情况不明,他也不想那么快的暴露自己。
“走吧。”
诀明将剑还给欲言又止的桥贝尔,自顾自地转身回去自己的那辆车去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一车队人。
莉莉贝尔悄悄地咬了咬牙,看着诀明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她想出声,却被桥贝尔阻止了。
“桥贝尔叔叔……”
桥贝尔叹了口气,“小姐……如今你有婚约在身,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为好,况且……”
况且那样的人,注定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句话桥贝尔并未说出口。
将那辆陷在泥地里的车搬出来,整顿了一番,车队便向温斯顿出发了。
要从这里去往上京,就必须经过温斯顿要塞,为防止路上再发生什么变故,凯门队长一刻都不想耽搁,就匆匆出发了。
每个人脸上都是忧心忡忡。
这次出行,比以往都更来得凶险,任何人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都不会再有心思说说笑笑了。
一路无话。
直到接近黄昏,终于看到远方温斯顿要塞巨大的城门矗立在山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