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一片血红,映得地面也是一片血红。仿佛天地间均变了沙场一般,华山绝顶上,一个人立在这片血红中,孤傲的立着。风吹过他的袍袖,有一点飘逸的味道。腰间斜挂的剑,剑鞘黑乎乎的,只用一条麻绳系在腰间,又使他看上去像是落拓江湖的游侠。他背向着下山的路,很不耐烦的搓搓手喃喃道:“不是说要调停此事么,怎么还不来,倒是臭和尚尼姑来了不少,咦?又关那群牛鼻子什么事?”“躲躲藏藏,还怕我杀了你们么?!”最后一声则是一声大喝。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却响如炸雷,附近至少有二三十人晃了晃,最近的几个居然跌倒了。”华施主好功夫。”一个白眉老僧缓步走了上来,他踏过的地面均是十分平整,连树叶也印进地里去,却连个脚印也没有。那男子回过头来,白净的脸上一对剑眉下面,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多情又有些凌厉。仿佛白的是温柔,黑的是杀气。棱角分明的唇一张:“广龙大师大驾光临华某荣幸之至,大师的嵌叶镶花功又深厚的多了。安容师太,玄寂道长既已到了,烦请一见。”只见一名黑袍道人和一个白衣女尼从两侧飞上。二人刚一落下,忽然三人一起朝那华姓男子攻来。
“大师?!”他提气纵身躲开三人合击,却发现外面已结成重重大阵。”华飞雄,你婚礼上劫走陈大侠妻子,残杀广凡大师,伤我师妹,杀害达摩堂七个武艺低位的弟子,还妄想挑战少林,夺得盟主!我峨嵋决不能容你这邪魔外道!”“胡说!华某才……”华飞雄尚未说完玄寂一声大喝:“发动!”只见最内三人布成三才阵,外面是四象阵、七星阵,八卦阵、十八罗汉阵、二十八星宿阵、三十六天罡阵阵、七十二地煞阵、八十一难阵、聚义阵……竟有十数种之多。
华飞雄看了看周围重重人海,眼神黯了一下,然后又唰的一下亮了起来,目光中充满了杀机。他将剑猛地拔出来,弃鞘于地,那剑鞘竟然完全嵌进地下,打出一个至少五六米深的小洞。那剑很奇特,剑身乌黑坑坑洼洼的。三人却心中一凛。知道这玄铁之剑向来以重取胜,而今这柄细剑反而更非同小可。华飞雄拿出这柄剑,整个人霎时完全不同了,他站在山巅,手执着剑,仿佛君临天下,眼中的温柔完全隐去,只留下狂傲与杀气。他狂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名门正派,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偷袭暗算,倚多取胜,栽赃诬陷,觊觎旁人之宝,枉我如此相信你会调停!哈哈哈哈!华某今日有死而已,你们既要永生之剑,我就叫你们死在此剑之下,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运功长啸,众人只觉得耳膜生疼,功力弱的更渗出血来。广龙大师一怔:“调停?”而安容师太却已经一声呼哨,十数层阵势一起向华飞雄卷来。
华飞雄看着众人,那伊人的倩影又慢慢浮了上来,可他却想到那倩影再不能见,她也会思念终生,不觉更为愤怒。这时众人已攻至面前,他眼前已无招式,只有破绽,漫天的剑影棍影都只剩下十二个点。于是十二个人死了。所有人都呆了一呆,他们都知道永生剑下从没有活口,却也并未想到当真可怕如斯。但仗着人多势众,依旧攻上,三位掌门也飞身缠住华飞雄。华飞雄此时已拼了性命,但求杀敌,无一招回守,他攻出四十余剑,击杀五十八人。华飞雄自己也中了一剑两棍,左手几乎举不起来。但他已不觉得痛,他已入魔,他已入剑,他是剑,剑也就是他。众人看到他流了血,均觉得兴奋,可见他浴血杀人,又感骇然。玄寂三人却悄悄退了下来准备最后一击。
华飞雄飞起身来,右手剑隔开四柄长剑,却蓦地向左一伸削去了两个武当弟子的脑袋。他又中了一剑,刺在肋下。一条血线顺着伤口流下来,他身子晃了一晃,吐出一大口鲜血。那伤他的峨嵋的护法长老正在窃喜,忽地一道黑光闪过,她就再也没能笑下去。华飞雄兀自血战,他已伤了七处,但已,但已杀了百余人!要不是玄寂杀了两个逃跑的,并下令有逃跑的,正道全力追杀,围攻的那些人早就逃得没了影。此时剩下的都惟恐近前被杀,攻势缓了下来,如此反而对华飞雄不利。他本已重伤失血,全凭愤怒支持,如今压力一松反而无法支持,只觉得伤处一齐巨痛,头晕目眩。正在这时,忽得两道劲风分自袭来,背后又是一股杀气攻至。他合身向前,向左方撞去。一剑一杖均击在他身上,他却在此时将手中的剑穿过了玄寂道人胸口。玄寂惊讶万分的看着胸口的剑,他至死都不相信有人可以一招就破了当世三大正派领袖合力必杀一击,还能杀……。他没能想下去,因为华飞雄已经将剑拔了出来。
安容和广龙都吃了一惊,但见华飞雄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广龙口诵佛号垂下了头,安容却不禁有些释然。她冷笑道:“剑谱何在?说了就给你一个痛快!”广龙却皱皱眉道:“华施主可以告知赵姑娘所在么,她可曾……可曾被…”华飞雄此时已经油尽灯枯,又咳出许多血来,他正使出用出最后一式与敌偕亡,猛地听到赵姑娘三字,心中一震,想到临别时,她最后挂着含泪的微笑:“此事开解与否我并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你一定要回来,活着回来啊……”他的心软了,心思登时澄明,那刺出的剑猛然顿住,广龙吃惊之下已来不及收手,一杖击来,华飞雄再也躲不开,眼前的山石飞一般得倒退着,耳边似乎听见伊人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活着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