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仙虽然答允了他,但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讲什么好。
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从前,有一个妈妈带着孩子,四处流浪,后来,她们走到了山的边缘,便在那里住了下来,在山的另一边,住着精卫人,精卫人骁勇善战,很讨厌北土人,妈妈那时不知道这些,若早早知道,便不会住在那里啦。“
”有一天,山里来了几个人,妈妈见他们走向了一处断崖,便好心好意的提醒,谁知那些人不讲道理,说妈妈窥探他们密事,要将妈妈活活打死,正好一个精卫人路过,打抱不平,将妈妈和孩子救了回去,那个精卫人与旁人不同,他待妈妈极好,对那孩子也好。从不因他们是北土人而有所不同。时间久了,妈妈和那精卫人日久深情,便决定成亲,在成亲的当夜,那个精卫人却突然暴死。”
沈风谷啊了一声道:“怎么会死呢?”
姜昭仙道:“后面你自然知道了,现在告诉你,你可觉得无趣了。”
沈风谷道:“那我不问了,师姊你讲吧,后来怎么样?”
姜昭仙接着说:“后来那些精卫人说妈妈害死了他,把妈妈抓了起来说要杀了她,那孩子苦苦求他们,那些人凶狠的很,将孩子掀翻在地上,正好磕到一块石头上,磕的头破血流。”
沈风谷道:“那孩子定然是个女孩。”
姜昭仙道∶“何以见得?”
沈风谷道:“若我妈妈被人欺负,我一定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只有女孩子才会哭哭啼啼,那可没用的紧了。”
姜昭仙目光黯然道:“原来这样没用。”
沈风谷道:“后来如何呢?”
姜昭仙轻声道:“后来,他们抓走了妈妈,幸而精卫人的首领查验后说那个精卫人是死于武功高强之人之手,妈妈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才能还清白。”
沈风谷松一口气,叹道:“那可好极了。”
姜昭仙微微一笑,道:“从那以后,他们便在精卫族住了下来,妈妈会纺织,酿酒,日子过的还不错。可是那孩子,却过的很苦闷。”
沈风谷大奇:“那是为什么?”
“这说来可有些远了。精卫人在几百年前曾是北土王者,后来被赶下王位,流落边疆异域,心里自然是恨北土人的,再加上那个精卫人一死,虽然妈妈是清白的,可架不住还有人说是妈妈害死他,他们喜欢妈妈做的布匹和美酒,却不许自己的孩子和北土人的孩子玩。”
沈风谷深有同感道∶“那真可怜极了,若我在,我定然天天陪她玩耍,哄她开心。”
“若你在就好了,只可惜你不在。那些精卫人的孩子欺负她,她怕妈妈伤心,从不敢告诉妈妈,总是洗干净手脚自己回去。其实妈妈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办法,后来有一次,他们欺负的她狠了,要扒了她的衣服,看她是不是长了两个肚脐眼。”
沈风谷失笑道∶“人怎么会长两个肚脐眼呢,可笑可笑。”
姜昭仙心叹,人心之叵测,你又怎么能懂呢?她轻声道∶“那女孩怕极了,精卫人民风开放,与北土人大不相同,那女孩儿决定,若真脱了她的衣服,她便咬舌自尽。”
沈风谷吓了一跳,不由得啊出了声,忙问道:“她后来没有咬舌自尽,是不是?”
姜昭仙想:“小师弟心地真善良,。”她接着道:“后来精卫人中鼎鼎有名的猎人路过那里,见一群小孩打架,呵斥了几句,那些小孩儿就散了,那女孩才逃过一劫。”
沈风谷松了一口气,道:“万幸万幸,幸好有人相救。”
姜昭仙道:“他也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救那女孩,那天,正是他妻子的祭日,他带着儿子祭拜归来,他儿子见女孩可怜,苦苦央求了父亲,他才肯出手相救的。”
沈风谷一听并非他心中所想的英雄侠义故事,大失所望,道:“原来如此!”
姜昭仙默默地想了一会儿道:“后来,那猎人的儿子,常常同那女孩玩耍,两个人一同山坡上放羊割草,一起看云彩,一起小河边玩耍,有人欺负女孩,男孩便冲上去替她打架,慢慢地,再也没有人欺负女孩。那时光可真好极了。”
沈风谷艳羡不已。“后来,女孩的妈妈得疾病死了,男孩苦苦哀求父亲,让女孩住进了男孩的家里。猎人极其疼爱儿子,勉强答允。但他是地地道道的精卫人,无论女孩如何乖巧懂事,他始终不喜欢女孩,只是他重诺守信,不愿让儿子伤心失望罢了。就这样,男孩女孩一起长大,又过了很多年……”
沈风谷接口道:“后来他们就长大了,成亲了,对不对?”
姜昭仙失笑,道:“此话当作何解?”
沈风谷道:“这种故事我可听的多啦,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了自然成亲。这故事虽圆满,却也无趣极了。”
姜昭仙摇摇头道:“后来的事情我可也不知道啦。”
沈风谷讶然道:“你也不知道?”
姜昭仙道:“后来因缘巧合,两人一同拜师学艺,到如今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要成亲可还早着呢,更何况,那女孩对男孩只是兄妹之情,并无他想。想来以后是不会成亲的。”
沈风谷听完,默默的想了一会儿,似乎这故事结局圆满比意犹未尽更令人难以接受,不由叹了口气。
姜昭仙道:“我早说故事无趣的很,现下我可再想不出别的故事了。”
沈风谷笑道:“师姊,听了你的故事,我肚子可好受的多了。简直一点儿也不觉得饿了。”话才说完,好久不叫的肚子,却又“咕咕”叫了几声。
沈风谷万分羞愧。
姜昭仙噗嗤笑道:“现下已月上中天,我带你去找些吃食医医你的肚饿。”
沈风谷大喜过望,猛然起身,又哎呦跌倒,原来跪的时间太久,腿脚血脉不通,摔了一跤。
姜昭仙将他扶起,替他揉了揉腿,道:“跪了这许久,可小心跪伤了腿。”二人欢欢喜喜相携向厨房走去。
沈风谷手被姜昭仙柔柔软软的手轻轻握着,心中欢喜,但觉月色温柔,疏影横斜,连山石也变得有情起来。
他无比高兴,只盼这道路永无尽头,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与朱友寸,戚友方等沦为同一拨人,稍有不甘,但转而又想,能护在姜昭仙身侧,哪怕千难万险又何足挂齿。
正是:素昧平生多侠义,故旧相逢少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