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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念前生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此刻的韩昊身处一片混沌之中,神识陷入沉眠之中,他的躯体之上,萦绕着灰蒙蒙的一片雾气,将他的身躯完全的包裹住了。

一个紫衣白发,有着一双狭长丹凤眼的男子站在韩昊的身前,看着不远处的璀璨星河,白皙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追忆。

“紫天狂影,五百年前匆匆一别,没想都你如今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笼罩在灰雾之中的韩昊蓦然起身,睁开双眸,脸上带着极其玩味的笑容看着名叫紫天狂影的紫衣男子。

“妖无上,你果然信人,等了五百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没想到你居然有胆气再回来。”紫天狂影头也不回的说着话。

妖无上,万妖岛妖尊的真名,五百年来,就只有紫天狂影一个人敢直呼他的名字,不过妖尊并没有动气,他现在附身在韩昊体内,并没有多少时间,先前韩昊彻底爆发的一拳,消耗的不止是韩昊体内的真元还消耗了妖尊残存的九成九神识。

“玄武印我带来了,你只要说出当年剑天尘镇压齐天妖猴的地点,我们的交易就完成了。”被妖无上附身的韩昊,张开嘴,一团翠绿色的光芒从他口中飞出,在空中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五岳之首,泰山之顶,只有破了祖师的先天元辰剑阵,才能踏入那片空间,只不过你真的要放出那只齐天妖猴?他可是有通天彻地之能,虽然被封印了数千年,但是那毕竟是天仙境的妖神。”紫天狂影转过身,将散发着翠绿色的玄武印摄入手中,抬头看向被妖无上附体的韩昊。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当年剑天尘以天人之资,开创崂山剑宗,可惜你们这群后人毫无长进,还将好好的崂山剑宗分为剑宗和灵宗两派,两派争斗千年,令得崂山剑宗日渐凋零,真是可惜!”

紫天狂影冷笑一声,狭长的眸子微眯,眸中冷光一闪道:“堂堂妖尊,寄身于凡人体内,看来这五百年来,你的日子并不好过!”

“废话少说,玄武之灵你收下了,该是时候送我离开了吧?这十二星辰周天阵,就算我真身前来,想要破开都有几分困难。”妖无上知道了齐天妖猴的下落,心思早就不再此处,现在他迫切的想要离开,而崂山剑宗处于虚空之中,要从此地脱出,只有借助紫天狂影。

“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离开,等我集齐了四灵印,解开了最终的封印,我肯定送妖尊您出去。”紫天狂影把玩着玄武印,丝毫不把妖无上的话放在心上。

到了此时,妖无上又怎会不知道,紫天狂影是真的决心把自己留在此地,本来对妖无上来说,区区一个金丹分身,毁了也就毁了,但是进入崂山剑宗之后,分身和本尊之间的联系就断了,必须要离开崂山剑宗之后,将这个消息传递给真身。

事已至此,妖无上知道不必跟紫天狂影浪费口舌,他控制着韩昊的身体再次陷入沉眠状态,韩昊的神魂被他收入龙神珠之中,妖无上并没有直接将韩昊的神魂抹杀,韩昊的生死无关紧要,杀不杀他都完全不重要,更何况妖无上早就料到此种场景,所以留下了一颗棋子。

就算这个分身走脱不了,也可以借助棋子的口将妖猴的下落告知给真身,妖无上修行数千年,老谋深算,又岂会没有丝毫准备。

另一边的剑冢之内,独臂老人和手持天荒神剑的慈航圣女君彦临江而视,数百年光阴,苍老的是他的容颜,曾经的翩翩少年,如今却早已鬓角染霜。

突然之间,白发女子君彦身形不稳,从空中坠落,眼看就要坠入江中,独臂老人身形掠动,单手接住君彦就算现在出现在我,然后将她放在了江边的草丛之上。

看着那思念了数百年的熟悉容颜,独臂老人神色悲戚,他的手抚过她的发,喃喃的说道:“这一生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点事,就是将你以前传给我的,都全数传授给你的转世,等了数百年,我也倦了,你早就死了,她虽是你的转世,却不再是你。”

数百年的等待,无数个日夜的思念,等来了她的转世,但是独臂老人直到此刻才发现,原来这数百年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自己所等的人早就已经从这个世间消散。

“嗡…嗡…”残阳剑围绕着独臂老人缓慢的旋转着,剑身轻轻的颤动,似乎在安慰着老人。神剑通灵,它能感受到主人心中的悲伤。

“老伙计,还是你好,这么多年来,是我埋没你了,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世间的剑修知道,世间有剑名残阳。”独臂老者,眼神一凝,将心中复杂的念头全部斩去,真正的剑修,极于情,极于剑,慧剑可斩情丝。

“嗯?我这是怎么了?感觉头好痛。”白发女子醒来,抬头望了望四周,才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而那个独臂老人正端坐在自己身旁闭目打坐。

“前辈,我这是怎么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了。”白发女子似乎已经忘却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独臂老人站起身来,两米的身高与他的面容显得格外不协调,老人冷着脸道:“没什么,空间转移的后遗症而已,既然你已经选了剑,那我就把我们崂山剑宗的天辰剑诀传授给你作为交换。”独臂老人眼神之中没有半丝波动,到了他这个境界,完全可以控制自身的情绪波动。

“前辈!家师只是让念卿选一把佩剑而已,并没有让前辈传授剑诀的要求。”名叫念卿的白发女子虽然极为渴望学到崂山剑宗的剑诀,但是她知道,天辰剑诀乃是崂山剑宗的不传之秘,自己若是学了,那对于两派今后产生的影响,绝对是超出自己想象的。

“我既然说了,你就能学!”独臂老人并没有废话,而是开始手持残阳剑开始演化剑诀。

第一剑:白虹贯日,讲究的是一个快字,老人虽然将出剑的动作放慢了数倍,但是一剑刺出,那纵横的剑气却把四周生长的野草夷为平地,看似极慢的一剑,却早已在瞬间刺出了千百剑,只是肉眼不可见。

第二剑:缘木求鱼,讲究的是一个变字,老人出剑,慢慢悠悠的一剑斜刺而出,却将他前方数百米之内的地面全都划出了一道极深的剑痕,缘木求鱼,看似慢悠悠的一剑,却充满了无穷的的变化,让这一剑无法捉摸,充满变数。

第三剑:夸父逐日,讲究的是一个定字,不是定力,是锁定目标,独臂老人尚未出剑,念卿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机锁定住了自己。老者持剑,隔空刺出,剑气纵横间,念卿如落花飘零,飞快躲避,但是纵横的剑气却牢牢的锁定住她,一股脑的朝着她涌去,只是剑气到了她的身前,却又自行消散。

“这位前辈对剑的理解已经出神入化,随心所欲而又深谙大道,实力深不可测啊!”就在念卿感叹的瞬间,独臂老人有开始演示第四剑。

第四剑的剑招极其简单,就是将剑归鞘之后,然后快速拔出,随手一刺,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令念卿的神色极为凝重,显然这第四剑中蕴含的剑理,并不是轻易就能看出来。

“前辈这第四剑…….”念卿迟疑了一下,她没看懂,前辈这个动作代表的含义,只是一个简单的拔剑和出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剑气和气机在剑中,这第四剑到底有什么玄机?

独臂老人摇了摇头,叹息道:“前三剑看似蕴含剑理,其实都是狗屁,哄小孩子的玩意,只有这第四剑和之后的五剑,才是真正的剑道入门!”独臂老人口气极狂,虽然天辰剑诀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但是对于这部剑诀中的前三剑,老者有些嗤之以鼻。

“虽然晚辈学剑年月尚短,但是对于剑道也有一些自己独特的理解,剑乃兵器中的王者,这前三剑道尽剑之奥妙,为何在前辈眼中却如此不值一提?反而是这平平无奇的第四剑,前辈反而推崇备至。”

独臂老人没有急于解释,而是将天荒剑扔给了念卿,看了念卿一眼道:“你用前三剑攻我,我只用第四剑,你可以随意动用真元。”

念卿接过天荒剑,闭目凝思,十秒之后睁开双眼,念动而剑出:白虹贯日,剑光初亮,念卿就看到独臂老人拔剑出鞘,然后自己的脖颈一冷,老人的剑已架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前辈,这到底……”念卿不明白,为何自己刚刚凝聚真元出剑,独臂老人的剑就已经刺了过来,这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

“拔剑、出剑、收剑三个简单的步骤,我至少练习了数百万次,剑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念头刚起,身体就已经执行,在你动念之后,我的剑已经出鞘刺出。”

独臂老人虽然说的淡然,但是念卿却完全可以体会到其中的艰辛,这么几个动作,枯燥的重复上百万遍,直到这一切成为身体的本能,这种对剑的执着是她完全无法想象的。

“大道如一,返璞归真,最简单的也是最实用的,当你悟到这一层的时候,我再教你接下来的五剑,把白虎印留下,你可以走了,我累了,需要休息了。”独臂老人的神情有些伤感,似乎想起了昔日往事。

念卿也知道多说无益,她从乾坤袋中取出白虎印,将白虎印留下,手握天荒剑,然后踏入传送阵中,离开了剑冢。

独臂老人孤零零的站在江边,看着缓缓流动的江水,似乎回到了千年之前,自己初进剑宗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持着,那时候的自己并不是为了追求出剑的极致,而是为了让那个女子看到自己的努力。

每一天她都会坐在江边,看着自己练剑,虽然枯燥,虽然无聊,但是他却乐此不疲,直到,他取得了那年论剑大会的第一名,她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让自己快点长大。

从十八岁到二十岁,再到两百二十八岁,整整两百多年的朝夕相处,她始终陪在自己身边,渐渐的他的剑法越来越高,修为也越来越高,但是她的脸上却少了往日的欢笑。

他犹记得,那天黄昏,他从主峰归来,喝了很多酒,借着酒劲,将自己心里的情思全都吐露了出来,她只是微笑着,把自己抱在怀里,摸着自己的头发,就好像几百年前一样,那一日,他才知道,她一直在等自己,等自己长大,等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念卿,呵,转世之后,你就不再是你,又何必念我,是我宋逸卿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用啊!”悲与恨,爱与执,他的眼眶红了,泪水划过,他才知道,哪怕是过了几百年光阴,哪怕知道此生再也不会想起自己,他还是会想会念,深情若此,纵然百死也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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