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老头不负责任的态度惹恼了众人,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按捺不住,向老头喊道:“老头,你倒是跳啊!”
老头听到有人喊他,中止了挖鼻孔的动作,转而用大拇指和食指不断的搓弄着刚从鼻孔里清理出来的事物,两只猥琐的小眼睛盯着下方正仰着脖子张着嘴的人群扫视了一圈,然后手指快速的朝下方弹去……
人群中有人“啊”了一声,紧接着便传来呕吐的声音。周围的人见状,都识趣的闭上了嘴,但内心迫切的希望老头赶紧跳下来,然后大家拍照,发朋友圈,发微博,品头论足唏嘘感叹一番,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然而老头却没有跳的意思,他甚至开始跟人们互动,一边挥手一边喊:“楼下的观众朋友们,你们好吗?”
人群报以热烈的回应——“切”!
老头没有理会人们的态度,端正了下坐姿,清了清嗓子,以近乎自言自语的方式讲了一个故事——
跟所有轻生者一样,老头也有一个悲惨的故事。老头出生在一个贫苦家庭,包括周围的环境都处在社会最底层。不甘平庸的他奋斗半生,付出常人百倍的努力和代价,终于跻身上流社会,却因为不懂上流社会的人情世故又被那些达官贵人打入社会底层。如今虽然又凭着不懈的努力成为了底层社会的王者,但那都不是他想要的。于是他不甘,他怨恨,他悲伤,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于是他最终选择了终结自己的生命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愤怒。
听完老头的遭遇,我竟有些伤感,然而这种情绪还没来得及在我体内蔓延开来的时候,人群已经先老头一步开始愤怒了。他们表达愤怒的方式很直接——扔东西!
人们尽可能的将地上能捡起的东西扔向老头。由于忌惮老头再次投掷类似于鼻屎之类的物品,他们在扔东西的同时尽可能的让嘴巴保持闭合状态。
人们已经接近疯狂的状态,甚至有人开始扔手机,钱包,平板电脑一类的贵重物品了。
我担心再这样下去,老头还没跳楼就先被砸死了。
这时,我忽然发现人群中有一名穿着制度的警察。我上前抓住警察的手说:“警察同志,你赶紧管一管吧!”
警察跟着人群向老头扔东西扔的正起劲,忽然被人抓住手,先是愣了一下,当听完我的话后,一把甩开我的手,举起手腕上的手表在我眼前晃了晃,说:“不好意思,我不能管,因为我还不到上班时间。”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冲着楼顶上大喊:“楼上的人听着,我是警察,你要跳楼就赶紧跳,再过十几分钟我就上班了,到时候你想跳都跳不了了!”
人们也跟着七嘴八舌的附和:“赶紧跳,跳完我还要去上班呢!”
“赶紧跳,跳完我还得去结婚呢!”
“赶紧跳,跳完我还得去化疗呢!”
……
老头见众意难违,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要我跳可以,不过在跳之前,我有件事情要跟你们中的一个人交待一下。”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原故,我总感觉老头说这句话的时候向我瞟了一眼。
“谁?”
“他!”我确定老头这次指的就是我这个方向。
人们顺着老头指的方向迅速向四周散开,只留下我孤零零的站在空地中心。
“我?”我指着自己,试探着问道。
“没错,就是你!”老头说。
“可是我不认识你啊!”
“你是不是叫蒋文明?”老头问道。
我虽然奇怪老头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嘴上却老老实实的回答:“是!”
老头冲我慈祥的一笑,说:“我是你大爷!”
慈祥和猥琐是两个完全对立的概念,但我无心研究这两者是如何在老头身上实现完美的转换的,因为我把老头的话听成了“我ri你大爷!”
“我ri你大爷!”我毫不客气的回敬道。
老头显然不知道我为何骂他,一下愕然了。
然而周围的人群已经失去耐心,毫不理会我与老头之间的误会,纷纷劝我赶紧上去听老头交待后事,然后劝老头赶紧跳楼。
那名警察也走过来对我说:“我不管你们谁日谁大爷,但你现在必须赶紧上去让老头抓紧时间跳楼,否则等到了上班的时间,我会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
在万众瞩目中,我无奈爬上了楼顶,老头转过身来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到老头身边,说:“有什么事赶紧说吧!”
老头又招了招手,示意我靠近点。
我挨着他在楼顶边沿坐了下来,说:“现在足够近了,说吧!”
老头什么都没说,却笑了笑。不是慈祥的笑,也不是猥琐的笑,而是诡异的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但看着的确挺瘆人,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就在我被老头不明所以的诡异笑容乱了方寸的时候,老头做了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举动——
他推了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