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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记忆的碎片

“这是哪里…?”

白潇睁开双眼,看到的不是昏暗的地下房间和铁链,而是一间宽敞的病房。

“什么…”白潇有些困惑,想向前迈出,但是腿并不听使唤,接着自己的头就不受控制的转动起来,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人。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何白潇就算全力瞪大双眼还是模糊不清,只知道她有一头白色的长发,还穿着奇特的长袍,肤色和身材好像外国人。

就在白潇搞不清状况又控制不了身体时,一声浑厚的男中音自自己的口中发出,令白潇一愣。

“拜托你…救救我儿子…”

“我说过,只有那一种办法……”女子平静且无奈的说。

“如果仅仅只是去你们的世界,只要生命还在……就可以……对此我甚至愿意用我的命换我儿子的命!”

男子激动的说道,同时白潇的'身体'也激动的握紧拳,摆动着头部。

怎么回事……白潇心想,在刚刚低头的瞬间白潇注意到了目前的这个身体,好像并不是自己的,那个裤子和鞋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款,还有着像是第一人称视角的电影一般的感觉,自己好像附在了什么人的身上……

“白天辰先生,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吗……”女子走过来经过了'白潇'来到了病房中间,那里放这个育儿箱,无数管子和电线像蛇一样缠绕在上面,里面依稀可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当白潇因为又一次听到那熟悉的名字而震惊时,目光注意到了那小小身影时,心里抽了一下。

但随后这身子也移动来到了育儿箱旁,站在女子身旁,长叹一声。

白潇可以从父亲的叹息中听出此时正有多么大的一种痛苦折磨着这个男人,箱中的婴儿因该就是衰弱的自己,而那个女子可能就是艾利克的母亲吧!

“这是父亲你的记忆吗?”白潇的声音只能做自己心里发出。

“救他!”男声干涩的说道,“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这个孩子可以活下去!”

“就算他从此必须离开你们的身边吗?”

“我愿意!我会承担起一切!无论付出多少代价!”男子转向女子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摇晃着。

“而且他必须承担起完成预言的任务,否则就会带来末日……”女子甩开男子的手,向后退去,但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白天辰打断。

“不!若果我连儿子都失去了,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也不在乎!”白潇所在的身体再一次抓住艾利克的母亲,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求你先救救我的孩子!”

“那我也恳求你谅解我……我必须这么做,你必须答应我你会让他完成誓言!”

“我……”白父停顿了一下,低下头看着育儿箱中肤色惨白呼吸微弱的婴儿,咬了咬牙转向艾利克的母亲说“我答应你!”

“哎…”艾母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起一只手伸向育儿箱,“这一切,都是为了一切,而不得不舍弃你我的一切……”

白潇看着这一切,思考着原来当年的情况是这样的,但是父亲答应了艾利克的母亲啊?最后又是为什么……

随着忽然亮起的白光,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白潇感觉自己还像被抛到了空中,然后开始经历自由落体一般的感觉,接着眼前一黑,感觉静止下来。

“神主,伟大的创世之神……地球之母,我恳请你原谅我,祝福我,去完成那古老的预言……”

白潇忽然发现“自己”再一次站在了病房门口,手保持着将要推开门的姿势,但似乎因为门里的自语声停了下来。

门里是艾利克母亲那慈祥的声音,只是此刻听起来十分的疲倦,而且似乎是在做祷告。

“两族之战,必有一陨,二位少子,王之后人,于命运所选,如其族必有一陨,为其天下而献出其身……”

白潇沉默的听着艾利克母亲虔诚的念出那个所谓的预言的全部内容,久久的沉默下来。

那是什么意思,“如其族必有一陨……”那两少子指的难道不是自己和艾利克吗?

必有一陨也就是说自己和艾利克必须要死一个吗?

白潇来不及多想,就看到自己父亲的身体带着明显的怒意关上了门,转身离开了。

眼前再次陷入那黑暗之中……

再次恢复视线,视线之中首先就在眼瞳之中倒映出一朵血花。

自己的手……父亲的手此时正握着一把匕首,捅进了白潇母亲的身体。

白潇母亲的表情带着吃惊,无奈和不甘,逐渐倒下,而几道纯白色的光柱从她的身体上窜出涌向一旁的育儿箱中。

白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被眼前的情景所惊呆了。

父亲……真的伤害了艾利克的母亲!是因为听到了预言的内容吗?

父亲不愿意,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能救自己的机会,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生命……

“自己”的头不受控制的转向育儿箱,脸上是一个扭曲的笑容。

“哈!你这家伙……没有想到吧?居然想要牺牲我的儿子,说什么只要带回你们那边就有救……其实是为了带回去实现那个可笑的预言吧!是要献祭我的儿子吧!

卑鄙的兽人!怎么可能让你得逞?呵……哈哈哈!这个是撕裂灵魂的禁术,是足以用你身上的魔力来维持我儿子生命的魔法!

这么了?很痛苦吗?这不是你答应的吗?至少可以为小潇续命二十年……这小小的一刀还不够啊!

再多来几刀吧?把你的灵魂全部献给小潇!

什么两种大战,什么末日预言!我不在乎!这全都是你们的错!

你们祖先施加在我们家族身上的诅咒!

哈哈哈!你那是什么眼神?很懊悔吗?后悔你看错了人嘛?”白天辰扭过头,用接近病态的表情看着地上的艾利克母亲。

艾利克母亲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打湿,她表情痛苦的将手放在匕首之上,然后使劲拔了出来。

“呃啊啊啊啊啊!”

悲鸣声响彻病房,育儿箱里小白潇的哭声在此时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响亮,像是一下子充满了活力……

艾利克母亲挣扎着站起来,扶着伤口,眼神之中没有愤怒。

那是一种怜悯和淡然的表情。

“我并不懊悔,这一切都是必将迎来的命运,我没有选错人,但是我一开始选择的就不是你!”白潇不知道艾利克母亲是如何强撑着站起来,然后和自己那疯狂起来的父亲对峙的,但此时却迫切的希望艾利克母亲能够转身逃走。

“这个少年也同样逃脱不了他的使命,咳!白天辰啊!你虽然身体没有受到诅咒的影响而短寿,但是神智却深深的被诅咒所影响……我不会去责怪你,只是有些事情你无力阻止它!”

“胡说!胡说!我一定会让我儿子活下去的!”白天辰突然扭身冲向艾利克的母亲。

但是对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抬起一只胳膊慢慢挥下……

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老白啊……我说…”似曾相识的声音传入耳中,“现在可是关键时候啊!咱们易门内的两派已经为你儿子的事情争论很久了……现在得出一个中肯的建议,情况就是这样…”

“那群家伙在我需要帮助时全都袖手旁观,现如今却又要让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我儿子作出牺牲!这不可能!你回去吧欧阳坤!”

“瞧你说的…不是什么牺牲啊!解开《归藏》的封印也是为了对付嗜狼门啊~我们会全力保护小潇的。”

“我不管你们怎么说,怎么想,总之我有我自己的计划,我决定自己保护小潇了。”

眼前渐渐出现了画面,只见欧阳坤熟悉的依然骚气的面孔和此时挂在脸上窘迫的表情。

“可是啊…”欧阳坤眨巴眨眼睛,“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做啊……白天辰,你要知道支持你的那一派除了我就没几个人,能把他们要'收押'小潇'的提案一直压着也很不容易,虽然让小潇去解开《归藏》的封印会有…那么点儿风险,但也是目前相对稳妥的选择……

然后你现在说要离开易门,自己保护小潇,恐怕到时候就连易门也会……”

“够了!谢谢你师哥……”白天辰打断了还欲劝说的欧阳坤,熄灭了手里的香烟,那一瞬间闪过眼睛中的怒意和杀意倒映在欧阳坤的瞳孔中,让发觉了的白潇心头不舒服。

看着不再说话的白天辰,欧阳坤放下了抬起的双手,转向两人面朝着的水面,四周静悄悄的,大概是没有人这么晚还会留在森林公园吧……

“阻止不了你的吧……”欧阳坤憋了好久才终于说出口的话,他明白,自己的这个师弟,脾气很倔,尤其是牵扯到自己的家人时,再多的劝说也是没有用的,白天辰选择了他认为最稳妥的办法。

“只能这样了…”白天辰呆呆的望着湖面,“在最后,也只剩下你了……”

“其实你还是有很多选择的!”欧阳坤摇了摇他那颗光溜溜的脑袋。

“是吗……只可惜所有的选项都会把小潇引向死亡。”白天辰看到多说无益,便转身离开。

“师弟…”欧阳坤注视着水面悠悠的说,“有些事都是命中注定的……”

“我知道,我都明白……”白天辰停下脚步,“所以师哥,最后再麻烦你,说不定如果将来你再次见到小潇,请替我保护好他……”

白天辰嘴唇又动了动,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但是白潇却明白那意思是什么。

“如果你们还活着的话……”

随着话语散尽,一人独自对着湖水抽闷烟,另一个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白潇眼前的景象再度变换,竟然突然出现在一栋大楼内,眼前的景象刚刚能够看清,白潇就感到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四溅的血痕,散落的断肢和倒下的尸体,打斗的痕迹到处都是,焦黑和瓦砾碎渣布满了走廊和办公桌,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尸体令白潇难以忍受,想要移开视线可是身体不受控制,只能被动的接收这血腥的画面。

所幸这画面并没有维持太久,场景再次变换,还没来得及庆幸的白潇心中再次一震,更加血腥,更加残忍,更加悲壮的画面在眼前铺开,血泊中的人堆,被劈成两半的巨大异兽,被撕扯的男子,和只剩下一半身子被一件长跑盖住的女子,长袍早已被血染红,女子竟然还有意识的挣扎着抬着一只手臂,白潇想向前去帮助她,可是绝望的是自己只看到的是过去的记忆,什么都做不了…

发生什么了!白潇在心中呐喊,有些崩溃的拼命想要移动身子,但是还是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待女子的胳膊彻底垂下,眼前的画面便破碎了,白潇在画面消失的同时,跪在了地上,抱着头,看着四周的黑暗。

“这是什么?”白潇大吼道,“为什么给我看这些?为什么我们会遭受这一切!”白潇痛苦的捶打着脚下的虚空,“那些人怎么了,父亲到底干了什么!谁来告诉我啊!”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表达白潇此刻的心情,就连最后的疑惑和期望也在无情的真相面前破碎了。

自己的父亲的确就是伤害艾利克母亲的凶手,是一个背叛者。

而自己则是一切灾祸的起源,自己根本就是不被祝福的诞生……

无比沉重,对于那些因为自己而死去的生命。

他无法怪罪自己的父亲,那个父亲白天辰自私而扭曲的父爱,说不上伟大,但是却的确做到了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的想要让自己活下去,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

自己从出手开始,得到了生命,却从未得到过快乐。

童年的孤独与颠沛,隐瑟的身世和对真相的幻灭,此时已经压垮了白潇的精神。

如果自己可以选择,还不如像预言里那样,做一个英雄,牺牲在生命最纯洁的时候……

“小潇吗!”一个声音自白潇面前响起,白潇听后慢慢的抬起头,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男子。

眼前的男人,白潇已经很难再看清他的表情了,那一头蓬松的头发有些杂乱,那张曾经只在母亲留下的照片中出现的脸。

那个曾经被自己所看到撕裂了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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