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慵懒的洒在公园的长凳上,胡雪峰拿着诊断报告呆坐在长凳上,任凭阳光如何的温暖也温暖不了胡雪峰的内心。‘自闭症’三个字清晰的印在医院出具的诊断报告上,胡雪峰感到自己掉进了万丈深渊,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胡东东坐在胡雪峰的身边,不停的拍手,引得行人侧目。胡雪峰看着身旁的天真无邪的孩子,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此刻的他无比迫切的需要找一个人倾诉自己满腔的情绪,可是乔羽晴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
乔羽晴刚刚结束一台八个小时的手术,她揉着肩膀打开更衣柜的门,像往常一样拿出手机,猛然发现上面有15通未接来电,全都是胡雪峰打来的。乔羽晴没有一刻迟疑,换了衣服就奔向胡雪峰家。在去往胡雪峰家的路上,乔羽晴不停的给胡雪峰打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有时,错过就是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线;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不在线。
乔羽晴赶到胡雪峰家的时候,东东已经被胡雪峰哄上了床。再踏进胡雪峰家的前一刻,乔羽晴心焦如焚,可就在看见胡雪峰的那一刻,她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
胡雪峰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抬起头对乔羽晴温柔的说到:“来了。”
“嗯。”乔羽晴走向胡雪峰,坐在他身边,“我在做手术,没接到你的电话。我打给你,你也没接。”
“哦,我在哄东东睡觉。没听见。”胡雪峰看了一眼手机。
“这么急着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白天的时候,胡雪峰本来有好多话想对乔羽晴说的,可现在,情绪已经完全的平复,胡雪峰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胡雪峰长舒一口气,还是鼓起勇气决定告诉乔羽晴真相,“我今天带东东去医院了,你说的没错,是自闭症,已经确诊了。”
乔羽晴忽然有些慌了,之前她一直怀疑,一直想让胡雪峰确定东东的情况。可是终于确定了,乔羽晴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真相。
“是…是吗…”
乔羽晴想问胡雪峰今后有什么打算,可却觉得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羽晴…我们分手吧!”
“什么?”
胡雪峰看着乔羽晴,目光温柔而坚定:“我们分手吧,羽晴。我不能给你幸福。”
乔羽晴死死的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胡雪峰一直是这样,说分手都是说的这么温柔,让人不忍拒绝。
“雪峰,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这是我的事,你不需要跟我一起面对!”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乔羽晴紧紧握着胡雪峰的手,“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胡雪峰将手附在乔羽晴的手上,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剩下摇头。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明明他应该是那个替羽晴遮风挡雨的人,可是现在却只能让羽晴跟他一起面对无望的人生。
“羽晴,我的人生已经没有希望了,我看不到希望了…我不能,不能让你跟我一起面对这个无望的人生…”
“雪峰,你冷静一点听我说。”乔羽晴紧紧抓着胡雪峰的肩膀,“有希望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一起面对,我可以帮你的!你冷静,冷静的听我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帮东东选一个好的康复机构。越早的干预治疗,东东以后正常生活的可能性就越大!”
胡雪峰一把将乔羽晴揽入怀中,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乔羽晴离开胡雪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因为不能把东东一个人留在家里,乔羽晴是一个人开车回去的。她把车停在江边,一个人独自坐在车里,努力的仰着头不让泪水留下来,可是泪水就是那么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此刻的乔羽晴一点都看不出刚才的冷静,她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些条理清晰的言论都是废话,因为她感到了和胡雪峰一样的绝望…对生活和未来的绝望…
乔羽晴自然是第一个知道东东有自闭症这件事,胡雪峰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和亡妻的父母。老一辈人对自闭症的理解并不如年轻一辈这般清晰,胡雪峰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
胡雪峰的父亲是一个极其固执的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漂亮可爱的东东怎么会的上一个叫自闭症的病?
胡雪峰的妈妈更是不了解这种病,责怪胡雪峰:“早就说过,你们年轻人不会带孩子!东东出生时,我就说把孩子交给我们来带,你们偏不,偏要自己带!现在好了,都给带出自闭症了!”
“妈,这个病是天生的!”胡雪峰特意带着东东回到父母家,希望能用东东的表现,让父母相信,东东是个不一样的孩子。只不过,他忘了,在每一个家长心中,自己家的孩子都是最特殊的。
“天生的…”胡雪峰的妈妈喃喃道,“那也没关系啊,羽晴不是医生吗?她工作的,那是三甲医院,肯定有好多专家。东东的病,早晚能治好的!”
胡雪峰看着父母满怀希望的神情,终是没有说出,自闭症是不治之症这个事实。
在胡雪峰和父母对话的整个过程中,东东始终在阳台盯着那个自行车。这个自行车的车轮有些问题,胡雪峰的父亲便将它倒转过来,想将它修好。老一辈人嘛,东西坏了,总是想着修,不像现在人,总是张罗着换。
胡雪峰的父亲见东东好像很喜欢自行车,便将自行车扶正,想给他讲讲自行车的构造。可让胡父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把自行车扶正的那一刻,东东毫无征兆的狂叫起来,胡父心中一惊。
东东的叫声也惊动了在厨房的胡雪峰和胡雪峰的母亲,二人慌慌张张的跑到阳台,却看见狂叫的东东,何在一旁手足无措的胡雪峰的父亲。
“这是怎么了啊?”胡雪峰的母亲焦急的问胡雪峰的父亲。
此时,胡父像个做错事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的孩子。
胡雪峰冲到东东身边,可任凭他如何哄,东东还是狂叫不止,一边叫还一边指着面前的自行车。
胡雪峰好像明白了什么,便问父亲:“爸,刚刚自行车是怎么放的?”
“哦…”胡父反应了片刻,“刚刚是倒着放的,轮子朝上。”
胡雪峰麻利的将自行车倒转过来,可却没有制止住东东的尖叫声。
胡母也慌张了起来,连忙上前哄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哎呦,东东,不哭不哭啊~要什么跟奶奶说,啊!”
东东的尖叫声并没有停止,直到胡雪峰让自行车的轮子转了起来。东东的叫声戛然而止,死死的盯着旋转的车轮。
随着东东叫声的消失,整个房间只剩下三个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胡雪峰的父亲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孙子,他好像忽然明白了自闭症的含义,但下一刻,好像又有些想不通了…既然是病,应该能治好吧。
胡母念念叨叨的回到了厨房,她心里惴惴不安,却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胡家的气氛因为东东莫名其妙的尖叫而变得十分奇怪,胡雪峰的父亲轻轻抚摸着东东的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阳光透过窗外的爬墙虎洒在祖孙俩的身上,远远的看去仿佛是一张静美的图画,折让胡雪峰想到了‘岁月静好’四个字,可惜,他以后的生活中根本不可能有‘岁月静好’了。
晚饭过后,胡雪峰就带东东离开了父母家,整个过程东东没有说过一句话。胡雪峰和东东走后,老两口相对无言。胡雪峰的父亲还算一个比较能接受新鲜事物的人,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他学会了用手机上网。
胡雪峰走后,他就坐在躺椅上,在手机上打出了‘自闭症’三个字。搜索出来的结果令胡父心中一阵悲凉,他忽然体会到儿子再提起‘自闭症’时那种绝望的表情了。东东被确诊为自病症,这不仅是给东东的人生判了死刑,也是对胡雪峰未来的人生宣判了死刑!
乔羽晴在办公室写病历的时候,接到了胡雪峰的电话。
“喂?雪峰,带东东回家了?”早上跟胡雪峰通话的时候,他就告诉乔羽晴自己要带东东回父母家的事。
“是啊,刚哄他睡着。”胡雪峰关掉东东房间的等,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你怎么样?值班累不累?”
电话一旁的乔羽晴靠在椅背上,一天的疲劳已经因为胡雪峰这一句话而烟消云散了,“值夜班嘛,哪有不累的?工资那是那么容易挣的?对了,对于东东的事,叔叔阿姨怎么看啊?”
胡雪峰轻叹一声:“他们还不是很理解自闭症,我妈还说是我带孩子的方式方法不对。”
乔羽晴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老人家嘛,不理解很正常。对了,我找了一些康复机构的资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了,你有时间看一下。”
胡雪峰走到客厅,果然就看到了大大小小的康复机构宣传页。“我看到了,羽晴,谢谢。”此时此刻,任何的话语都显得贫瘠,也许只有‘谢谢’两个字才最能代表胡雪峰的心情。
“不客气,晚安。”
“晚安。”
不知为何,乔羽晴心中有一丝失落,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失落些什么的时候,急诊室的铃声又响了起来,乔羽晴放下手中的电话,飞奔到了急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