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州茫然的摇了摇头,哑仆拍了拍他肩膀,继续说了下去。
“说来这仙家道法,果然神通无量,哑巴都能开口,瘸子都能......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爹吧。”
哑仆停顿了一下,改口道:“当年与你爹牡守元在青州函谷关为将,我为函谷帅,你爹为函谷令,一帅一令,各自辖制手下十万兵马,我与你爹也算是忘年交,可惜。”
哑仆目露回忆,半晌不语,牧青州等了一会儿后,问道:“可惜什么?”
哑仆笑了笑,道:“年纪大了,总是念旧......第一次见面,你爹二十四,我四十四,你爹战阵无双,我擅长骑兵纵横,函谷关如同铁桶一般,战过蛮子,杀过匈奴,阻过一位玄真境的神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牧青州脑子里想着之前的故事,登仙宗老祖亲临函谷,一脚破阵,两脚破关,一剑西来,大江滔滔,隔断南北两岸,这等神仙伟力,岂是人力可以阻挡?
哑仆见牧青州神色,便知他在想什么,道:“青州,你别不信,当年你爹天纵奇才,步战雄奇,列十八方三十六侧枪阵,生生逼得一位玄真境留下三尺青峰一根手指,陛下听了都大加赞赏,若非朝中有人作祟,直接就要封侯。”
牧青州问道:“普通士卒也有如此威力?”
哑仆道:“没那么简单,阵眼便是你爹,万人联合渡气,你爹本就是半个一品高手,加上战阵辅助,到了一品顶峰,差半步就能打出玄真境的攻击,若非如此,一万个普通人结阵,也要被绞杀的一干二净。
都是过去的事了。
周胤王朝历代皇帝都孱弱,所以注重修武养身,但还是逃不过早早归天,所以一直都在秘密寻找仙家道法,想求那长生道。
我和你爹有次去关外退敌,回来途中被你爹拉着去喝了两杯酒,谁料遇见一桩仇杀,你爹救了你娘,无非就是些英雄救美的故事,熟料你娘拿出一块地图,竟然与仙家洞府相关。”
牧青州听得目眩神迷,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故事。
哑仆接着道:“本来你爹要将此图送给姓周的,我是不怎么同意的,那些个坐龙椅的人,收了地图,转眼就能赐死我和你爹,这等泼天的机缘,怎么可能允许别人知道。
为了仙缘,周边数国联合进攻几乎是不用思考。
不过你爹比较愚忠,一封信寄了出去,不到一月,就有传旨太监来取,没有封赏不说,这太监居然收了地图之后直接偷袭,你爹战过那位玄真境后,突破到了一品高手的地步,太监偷袭未果,满院墙飞出来四十九个黑衣杀手。
你爹惊怒交加,悲愤之余,不再相信龙椅上的那个薄凉人,这些人也是蠢,从来没真的研究过你爹,不知道你爹战过玄真高手,突破到了一品高手不说,更是在短时间内一举到达一品巅峰。
况且,在我函谷关将府,区区五十个人,还不是那飞蛾扑火。
姓周的地图没拿到不说,还恼了你爹,很快就传遍十八州三十六关。
我和你爹知道这事情刻不容缓,早已带了家眷奔逃,想要逃出周胤,谁知随行的后辈中出了叛徒,八千铁骑围杀而来,那一战你爹燃烧体内真气精血,耗损了三十年寿命,进了玄真境。
我当年就是个二品水平,谁也护不住,好在护住了你娘,这一战,我和你爹的家眷,除了你娘之外,死的一干二净。
你爹战后本来必死无疑,生生拖了五个月的时间,等你娘生了你下来。
青州,不要怪你爹愚忠,他见过你,你也见过他,这就够了。
我自毁容貌,割了舌头,断了腿,带着你娘隐居,虽然外面风声鹤唳,但总算安静的躲了这十来年。”
牧青州听得目眩神迷,早先娘亲说爹去京城做大事,现在想来确实是在骗自己,哪有十几年不回家的道理。
不过他也不怨,遇见这么个英雄老爹,有什么可抱怨的。
哑仆继续道:“青州,你已经十六岁了,是该出去闯荡了,江湖庙堂,你任意选,只是在没有进入玄真境之前,不要暴露你爹是牡守元的消息。”
牧青州点点头,道:“刘爷爷,大概你早就在等这一天了,我身负血海深仇,将来要和那姓周的清算,只是刘爷爷,那个叛徒是谁?”
哑仆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是我儿子,如今可能已经位高权重,我断了心思,青州,你若想报仇,也替我刘家留个根。”
牧青州抬头望天,神情茫然。
晚饭的时候,赵见莺明显知道牧青州要远行,心中万分不舍,全都挂在脸上,牧青州心中苦涩,本想娘亲劝劝,那便不出去了,多大的江湖,也没家里好。
谁知赵见莺道:“儿啊,娘不指望你天下无敌,也不指望你非要替你那爹报仇雪恨,在外闯荡,不要惹事,安全最重要,若是能带个漂亮媳妇儿回来,自然更好,娘这辈子,有两个英雄男人,一个是你爹,一个就是你,不要让娘亲都没了。”
牧青州泪眼朦胧,哽咽道:“娘......”
长安城里不宵禁。
一条脂粉街,全是那肉上的生意,灯火辉煌,映照边上的清河。
一队鲜衣怒马穿街而过,撞伤行人数人,一名老妪躲闪不及,竟被前后十马先后践踏,血肉模糊,老妪的儿子边上观望,竟在其走远之后,才过去抱着暴毙的老母亲痛哭流涕。
边上众人,竟无一人鄙视男子,只是心中感叹世态炎凉。
刘海深,刘清平的儿子,刘清平,就是哑仆。
刘海深路过一处青楼,名为玉狮楼。
玉狮楼的大管事看见刘海深,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低头顺眉道:“刘爷,为您准备好了两个雏儿,等您老人家多时了。”
刘海深淡淡的“唔”了一声,跨步走了进去。
第二天,清河深处便多了两个皮包骨头的女尸,两个都是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刘海深当年出卖自己的亲爹和牡守元,得了泼天的富贵,这些年做事乖张,但皇帝为了展现自己对忠心之人的宽厚,竟都不理不睬。
加上刘海深练了邪道魔功,采补处子练功,如今已经半只脚进了玄真境,姓周的乐的见其嚣张跋扈,越嚣张越怕死,越需要皇权的庇护。
早上的时候,牧青州简单收拾一番,穿上看上去富贵无双的白色狮袍,更加凸显其本身就有的玉树临风,这一套狮袍就要三千两,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花不起的开销。
牧青州见母亲准备了整整三箱子东西,光狮袍就有十套,眼角抽了抽,道:“这么多东西,那头牛可驮不动。”
刘清平笑道:“青州,你每天就知道炼气,道法里面很多东西也不深究,那本佛家狮吼功,练至第一层,就可让哑巴开口,道家清风诀,乃上乘轻功,练至一层就可瘸子踏海,这些东西,你掐个诀,就能收起来。”
牧青州想了想,道:“万物藏里确实提到了这个,但总要有个装东西的物件不是。”
刘清平道:“你呀你,练功都练傻了,你的洞府呢,到了脑子里,就不是洞府了?”
牧青州感应一番,随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的洞府,道:“每次都要这么招摇过市的表现出来吗?”
刘清平叹道:“让你感应,没让你把洞府拉出来,服了你了,练会了再出发。”
牧青州一脸讷讷,用心练了半个时辰,总算掌握了诀窍,将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暗叹自己天赋太差,小小一个万物藏中的神识感应术,都学了半个时辰。
这要是让真正会万物藏的人知道了,不知要怎么骂他矫情。
牧青州走前问道:“刘爷爷,娘亲,咱家怎么那么多钱,娘你是给我塞了半箱银票,足足一千三百万两?”
刘清平呵呵笑道:“青州,说了别气,都是洞府取来的东西卖的,以前里面可豪华了呢,现在就剩点夜明珠了,那些玉盘玉碟什么的,随便一个就卖上千万两,就给了你一点点,不要太介意。”
牧青州一个白眼翻出来,心道:“到底还是你们会玩,留给我一个空的洞府。”
这一天,少年骑牛出青山。
长安城里,刘海深府内,天象诡谲,风起波澜,黑了半座城,一步入玄真的刘海深威严赫赫,跪在空中,遥遥对着周胤皇宫。
十五岁的周天尊力拔山兮,入了二品高手,跟随的一品高手太监,全力出手,才压其一线。
江湖庙堂无尽,牧青州今日入江湖,一头老牛,脚步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