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丫头小翠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没有了往日的礼仪和优雅,只见她,满头是汗,火急火燎的,看来准是府里出了什么大事。
“翠儿,何事惊慌?”
蔡淑云放下手中的佛经,望着眼前这冒失的丫头,却没有丝毫的恼怒,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是的,她平日里吃斋念佛,躲在这斋房十几年,早就心如止水、镇定自若了。
是啊,自从嫁给这程老爷,她便发现自己的夫君,就是一个贪财好色的纨绔子弟。怎奈何,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大家闺秀的她,哪里有选择的余地,更是没有反抗的勇气。不仅仅因为她饱读诗书、为人孝顺,更因为她是宰相的千金,从小便受三从四德的教育,早已是温顺得不能再温顺的绵羊,只有这样才符合她的身份。
身处官宦人家,婚姻对于她而言就是一场政治的交易。她所肩负的使命,就是让自己的家族能够在朝廷内保持着应有的权势和地位。
她的父亲,也就是如今的当朝宰相乃是寒门出身,没有显赫的家世,更没有贵族的身份,凭的是满腹的经纶,靠的是寒窗十年的苦读。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二十六岁那年,他高中了进士,并且名列三甲,成了个风流倜傥的探花爷。
是啊,一个寒门士子,怎么就能成为当朝宰相,位极人臣?想来是多么的不容易,自然是有一番艰辛,一段故事。
按照本朝惯例,寒门学子高中进士之后,一般都外放地方,做个县令,若朝中无人,终其一生也难有出头之日。要是侥幸能当个知府,也就算是大造化了。若是想要留在京城,做个京官,那不比登天还难,这需要有人脉才行。
想要获得人脉关系,途径有二。其一,被皇家看中,做个驸马爷,成为皇亲国戚。其二,与朝中权贵联姻,助其平步青云。
因此,嫁入程家自然成了她应有的宿命!
面对这段政治联姻,她哭过,痛过,却没有闹过!为了他父亲的仕途,为了家族的富贵,她默默忍受,独自承担痛苦,因为她深明大义,是一个孝顺的女儿,更因为她是逆来顺受的蔡淑芸!
“回禀夫人,老爷新纳的妾夫人难……难产了!”
小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接着说道:
“产婆说,大出血!恐怕快不行了!”
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蔡淑芸不觉心头一震,愣了一愣,随后,赶忙说到:
“快,带我过去!”
小翠急忙扶着夫人,出了房门。
按常理来讲,别的女人给自己的丈夫生下小孩,无论男女,都是一种极大的威胁,尤其是在母凭子贵的王朝里,可以说这是女人们的噩梦!
纵使淑芸如何的端庄贤惠,怎样的心地善良,她终归还是女人,心头难免有些不悦。
可这是我们按照常理揣测的结果,那还真有些小肚鸡肠,甚至是以小人之心度夫人之腹了!
要知道,她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蔡淑芸!
她和她的宰相父亲一样,有一颗宽广仁慈的心。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蔡淑芸更是如此,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穿回廊,过庭院,一路西行,不久便到了潇湘阁——难产小妾的住处。
此时此刻,这里却比想象中的还要冷清。
除了在房门外焦急等待的产婆,里屋竟然只有一个丫鬟在服侍。只见她手拿毛巾,看着床上的产妇痛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却慌乱得不知所措……
十个月前,身为婢女的她在柴房受辱;十个月后,成为填房的她在生死线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