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册本上记载的一件件事都是两人相处时的琐事,比如那张她喷了许如飞一身饭的尴尬;比如她和许如飞牵手看灯光show的兴奋;比如两人走在学校枫叶林中的安宁;再比如第一次坐摩天轮时的浪漫......
戈烟从不曾想过许如飞会这么用心地把他们的曾经一点一滴记录下来。
“今天认识了一个姑娘,那傻姑娘居然见到我就喷饭,我长得真有这么对不起人民群众吗?”
指腹划过氤氲的笔记,戈烟笑了,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呵,无论心里多么抵触他的工作,无论之前家里多么反对,甚至就连自己都动摇了要和他在一起的心思,可终究还是无法舍去这段感情,不管结局,只求过程无愧于心。
我想我这辈子也放不下了。
戈烟合上相册,眼角划过一丝晶莹,折射着阳光的温暖。
“阿婆,这本子能不能送我呢?”戈烟爱不释手,这里藏着许如飞的感情,满满的,填满了她心窝,“好像我再也放不开了。”
王阿婆想要伸手触碰戈烟,只好像因为说话而消耗了太多的力气,手完全使不上力。
“阿婆,您不要急,您的家人今晚就能到。”许如飞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他明白王阿婆的意思,却想着戈烟似乎并不喜欢他们触碰,只能自己代劳。
带着医院一次性手套,但许如飞手心的温度还是能传递到阿婆手上、心中。
戈烟小心收起三本相册,视若珍宝,轻轻藏在包裹它的牛皮纸中,眼神流露的情意根本无法阻挡,饶是背对她的许如飞也感觉到了异样。
“怎么了?”许如飞一愣,而后看到被戈烟抱在怀里的牛皮袋时恍然,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
王阿婆的视线从许如飞扫过,再看向戈烟,也不知道是何缘由,总觉得现在不说就怕没有机会了,深吸一口气,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说:“这丫头我看着甚好,这本就是小许医生给我打发时间的,现在物归原主,我也安心了。”
许如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只说:“阿婆,看你说的,这也只是我随便收集的。”
戈烟默默不语,只是嘴角挂上了幸福的笑容,虽然淡淡的,但是感染了一屋子人。
把平淡无奇的生活酝酿成一坛醇厚浓香的酒,就算他们老了,行动不便了,也还能从中品味着年轻时的甜蜜和幸福。
傻瓜,这样的你还叫我怎么放开。
“呐,许如飞我告诉你,我喷你一身饭可不是你长得对不起观众,而是......我当时嘴里塞太多东西了,你不问我室友却来问我,被喷也是你活该。”
话一出,满屋子人都笑了,许如飞耳尖也染上了玫瑰般的红色。
王阿婆也被感染了这份浓厚的喜悦,再没有力气说话,但嘴角笑容却没有停下过。
这份喜悦之外,却是寂静的可怕。
乔梅跟着许如飞而来,她从不排斥住院部,因为她知道许如飞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她期望着能因此而得到他几分好感。
事实上许如飞的确被乔梅这样的精神感动过,然而也仅仅只是感动,只是工作上的欣慰。
她安静地站在门外,看着病房内自成一国的他们,看着戈烟捧着相册幸福的笑容,听着她和许如飞的调笑。
她的世界终于毫无意料的崩塌了......
曾经,她奢求地想象过许如飞和傅戈烟感情出现裂缝;曾经,她祈求过能成为傅戈烟的替代品;曾经,她也傻傻的以为许如飞就会放弃傅戈烟,转而回到千昙县过自己的生活。
她见过风光的许医生也曾寂寥地徘徊在回家路上,恰如落魄书生;她欣喜地成了许医生的助手,见过工作时的他勤勤恳恳、一丝不苟,生活中的他温润谦和,襟怀坦白;她也曾一度窃喜他和傅戈烟的感情出现了裂缝,余锡成的插足让她也有了一分渴望,渴望他们能够彻底分开,她不奢望许如飞能够将傅戈烟忘得一干二净,但心里有个声音,希望他们能够因此分开。
可是她错了,或许他们都错了。
就连傅戈烟家里都妥协了,还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呢?
乔梅混乱着步伐,仓促地离开了住院部,跑出大楼的时候终于无法忍住决堤的泪,祭奠这一段冒出了一个芽儿的感情。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冒出了声音,来电是余锡成,乔梅擦了眼泪,躲在并不惹人注意的绿荫中接起了电话。
“我原来还以为你有几分能耐,却不想你这么不中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轻蔑和讽刺,又有着一股挑衅味。
深吸一口气,乔梅掩下所有情绪,清冷地开口:“你又有什么事?”
余锡成冷笑:“乔梅,若非看在你是乔一姐的侄女份上我也不会特意来通知你,知道许如飞的身份么,他可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余锡成这话就像炸弹一般,在乔梅脑海中顿然诈响,一句失散多年的兄弟,可笑的如同八点档的剧情,却真实的在现实中上演。
可那又如何,她在见到相册的一刹那便已决定转身离去,再也不愿掺和到这段感情中,因为她在这段感情中就如同跳梁小丑,没有人有权干涉她陷入这段感情,也无人有权批判它的对错,但是尘封的相册被翻开的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可笑。
争取争取,有争才有取,可她无论如何也争不过时间,争不过先出现的傅戈烟。
于是决然转身,她乔梅并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纠缠不清的人。
“那又如何?”乔梅反问,“余锡成,我们都放手吧,这段感情你我都无法涉足。”
在他们的世界,所有人都将是多余,也无人可代替其中之一。
可余锡成不以为然,他既已决定便绝不轻言放弃:“可笑,傅戈烟可是我认定的女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跟了一个野种。”
是的,在余锡成眼里,哪怕父亲认了许如飞,他也不过是个野种,一个死了很多年的女人生下,连姓余的资格都没有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