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良景并未能持续太久,厄运瞬间便降临在这两口之家之中。
第二日,黄大牛依然早早的出门,前往陷阱处查看。家里弩儿照旧浇灌菜园,与离殇谈笑一番。
谁料风云聚变,一声惊雷直劈而下,惊得弩儿将水洒了一地,抬头看去,远远的山峰上黑压压的一片乌云,电闪雷鸣之声大起。离殇也听闻着雷声问道:“可是要下雨了?”
弩儿应道:“没有,看样子是山那边下了,山里就是稀奇,这天气一处一个样,同是一处山脉,这里乌云密布,连丝光线都透不过来,那里却是阳光高照,半点雨都不见。”
离殇点头应到,此时屋内熟睡的婴儿也被这雷声给惊喜,哇哇的哭着,离殇忙转身往屋内走去,道:“弩姐,我去照看孩子。”
弩儿应到“好。”此后便久久的望着远处山峰上的乌云,虽然此刻此处依然艳阳高照,和风暖絮,但弩儿心中仍然泛起一丝不祥之感。
只是面对着离殇并未说起,照旧在浇完菜园后开始做饭,等着黄大牛回来,这一次黄大牛却迟迟未归,起先弩儿、离殇只当被山上的猎物缠住,一时无法脱身,谁想黄大牛这一走,却是两天未曾回来。
对此,弩儿依然按时作息,做饭、烧菜、整理家务,对黄大牛一直未归却不发一言,但离殇显然察觉到不对劲。
这一天弩儿依然做好饭菜,等着黄大牛归来。
直到桌上的饭菜放凉,弩儿依然只是呆呆的看着饭菜,凉了,弩儿便又去热上,边热着边对离殇道:“离殇妹妹,你看黄大牛,到吃饭的点了也不知道回来,来,我们先吃,先吃,让他回来饿着。”一直沉默着离殇,并未回话,只是走上去,拉握住弩儿的手,道:“弩姐,我们一起等他。”此时弩儿似乎控制不住情绪,伏在离殇的怀里却轻轻的哭泣起来,口中道:“离殇妹妹,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离殇心中感到沉闷,明明连自己都觉得事情有变,却依然安慰着弩儿道:“没事的,弩姐,黄大哥会回来的,会的。”
离殇正说着,突闻门外密集的脚步声飞快的将房屋包围,离殇心中一惊,暗自思索难道是半道打劫之人,竟追到了此处。这声音虽然微弱,然而离殇没有想到,弩儿竟然也有所察觉,停止了哭泣,警觉的站起身来。
此时只听门外的人高声叫道:“里面的人出来,若有反抗,杀无赦。”
听闻此话,弩儿抓住离殇道:“离殇妹妹,你进去,别出来。”
离殇摇了摇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来此想必已对此处探查清楚,岂有藏身之处?”
弩儿神色哀痛,无不悲伤的道:“离殇妹妹,今日是我们连累了你。”
听闻此话,离殇更加觉得困惑。自与二人接触以来,虽然知晓二人对她定有隐瞒,然而二人对她也可谓是掏心掏肺,所隐瞒的事情定然对她无所伤害。
此时弩儿对她说出此番话来,必是遇见极大的危险,否则断不会如此。由此离殇摇头道:“做朋友,何为连累之说?弩姐,我虽不知这其间有何因由,但离殇却仍然有可做之事。”
说着离殇走向房门,对弩儿道:“弩姐,门外是何情形尚不可知,就用离殇去一探虚实。”说毕离殇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院内满满的挤满了黑衣人,黑衣人井然有序的排成三排,前面两排为弓箭手,此时已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后面一排黑衣人手执钢刀,严正以待。离殇虽然双眼不视,却能感到前方肃杀之气。这气息不似寻常的杀气,倒像离殇于氏城城门外与郕军对阵时所感到的军人独有的威严,肃杀,壮志断腕之感。
离殇还未开口,只听身后门开的声音,之后却听见婴儿的啼哭之声,此时弩儿将女婴举过头顶,大声道:“苏憬涸你出来,你的女儿在我手上,若你不出来,我即刻将这孩子砸死。”
听闻此话,离殇诧异不已,但此情此景,离殇毫无言语之能,只能站于弩儿身旁,细细听着四周的动静。
弩儿话语刚落,黑衣人从中间让开一条道路,从路段中走出一人,此人英气蓬发,星眉剑目,一双眼睛炯亮有神,身上着青绿便衣,步伐沉稳有力,虎虎生威。那人走至黑衣人的前方,正对着弩儿道:“想不到两年未见,你刚烈的性子依然不曾改变。”
“那你呢?你不是跟从前一样,阴狠毒辣?”
苏憬涸双眉挑起,道:“我来并非是来听你对我的评述,两年了,你的期限早就到了。”
“不用你提醒我,我自然知道,苏憬涸,你想要的东西确实在我这里,若你想要,先把代伦还给我。”
苏憬涸冷笑一声道:“你还是跟从前一样的急性子。你要的,我当然会给你。”说着苏憬涸右手一挥,从后便有黑衣人架着一人走上前来。
弩儿双眼瞪大,叫一声“大牛哥……”只听那人喘息道:“弩儿,你大牛哥还没死。”那人正是黄大牛,黑衣人松手,黄大牛便摊到在地,黄大牛满身是血,双手双脚尽被挑断经脉,口中鲜血更是横流,看样子是被生生敲断了牙齿,然而此时黄大牛大骂道:“苏憬涸,你个乌龟王八蛋,有种你杀了老子,欺负一个娘们算什么?”
苏憬涸走上前去,一脚踩在黄大牛的手腕处,黄大牛痛得大叫一声,然而依然大骂道:“爽,爽,苏憬涸,来,给你爷爷我踩踩背,我的背可酸着了。”说着苏憬涸又是一脚猛踢在黄大牛腹部,顿时黄大牛吐出一口鲜血。
弩儿大声道:“住手,住手,苏憬涸你住手,你忘了吗?你的女儿可是还在我的手上,你想看她死吗?”说着弩儿做状要将孩子抛下。
苏憬涸只是冷哼一声道:“你要的我已经带来,我要的东西,你何时给我?”
“等一会,离殇,你先把代黄大牛扶过来。”离殇听闻此话,忙向前摸去,“离殇妹妹,在你左前方,你往左边走点。”
离殇按照弩儿的指示未走多远,弩儿便让她停下,离殇蹲下,果然便是黄大牛,离殇欲将黄大牛扶起,然而黄大牛筋脉尽断,毫无气力,凭离殇一介女子怎么可能扶起一名壮汉。
“苏憬涸,你快命人将代伦扶过来。”
苏憬涸并未答话,眼神看往侧旁,便走出两名黑衣人,将黄大牛抬起。“离殇妹妹,快回来,回到我这边。”
离殇刚要回身而去,却不想苏憬涸从后出手,压住离殇的肩部将其扣下,苏憬涸道:“白姑娘可是我府上的贵客,如何能涉险,白姑娘就留下吧。”
弩儿双眉拧住道:“苏憬涸,你卑鄙无耻。”
“栗姬,你这脾气可得好好的改改。”
离殇听得糊涂,栗姬?弩儿与黄大牛究竟是有何等的身份,竟令苏憬涸亲自来寻?
离殇来不及细细思量,开口道:“苏将军,你算得上是当代枭雄,如此行事不怕天下人笑话?”
“离殇妹妹,休要与他废话,今日绝无活人能从这里走出去。”
“你心里既然明白,又何苦做这垂死的挣扎,早早交出我要的东西,我可以留你全尸。”
此番对话大出离殇意料,苏憬涸此番前来,定是要夺命取货,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竟然能令苏憬涸亲自来取。
“苏憬涸,老子知道今天是大限已到,你想要的东西老子没有。弩儿,这辈子能娶你为妻,是我代伦的福气,今日你我夫妻缘尽,若有来世你还是我代伦的妻子,我定好好补偿你,决不让你在受这番苦楚。代伦先走一步。”
说道此处,黄大牛确已是咬舌自尽,此番变故极快,只听弩儿大叫一声“不……”黄大牛便再无生气。弩儿双眼瞪得圆大,手中的婴孩啼哭声更大。弩儿举过头顶的的双手落下,看着眼前的婴孩道:“你哭些什么?你这婴孩可算是命好了,先有离殇妹妹割血喂哺于你,保你一命,现在你父亲来接你,你可是千金大小姐,日后也算是大富大贵了。可惜,可惜……”
说着,弩儿举起婴孩重重的摔向地上,苏憬涸松了擒住离殇的手,向弩儿擒去,离殇得以脱身,听得那婴孩之声极近接地,离殇未及多想便向前扑去,如此却将婴孩接住在手,正当离殇疑惑苏憬涸跃向前方,怎的却不顾及婴孩之时,只听一声闷响,一方热血不偏不倚溅在离殇脸上,离殇惊呆在原地。
方才苏憬涸松手跃出,并非救那女婴,而是阻止弩儿撞柱自尽,不料苏憬涸仍旧迟了一步,弩儿以头击柱,其心意狠绝,未留一丝余地,一撞之下,头颅塌了半截,鲜血直流,离殇手捧着女婴,只听见孩子啼哭的声音,脑内却是空白一片。
除了浓重的血腥之味外,便只有离殇捧到婴儿襁褓时襁褓之内的硬物,硬物还略有温热,是刚刚弩儿捧着婴孩的位置,也不知何时却塞了一块硬物于那捆绑襁褓的布料之下。